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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想与田罗谈完以后,第一时间就给了王青衣电话。她说,青衣,你绝对想不到今天是谁也面试了。谁呀。先不告诉你,等你来开家长会时,有个惊喜给你。
其实也有个“惊喜”在面试室里等着李想。她打开门就知道了。在这之前,她苦苦寻找的冤家正在面试室里卖力地表演“才艺”。两个考官说,费老师,你有什么才艺展示一下吧,随便唱啊跳啊打啊飞啊都可以。他二话没说就张开马步,提气运功,上奔下跳,左勾右踢。这是他理解的“才艺”,也是唯一的才艺。这个才艺象是溢出瓶子的水,总是多得控制不住。这个才艺需要有敌人在场才能功德圆满。此刻他面前的只有一张小小的连他的胯都不到的面试桌,它成了费斌临时“敌人”。李想推开门的那一际,费老师一个后空翻加劈天腿,长桌应声断成两半,一块碎木朝着惊诧中的园长飞去。结果显而易见,不偏不倚,罪上加罪。碎木从男人脚下飞出,在女人的额头上撞击出鲜红印迹,形成一道命运的抛物线,将两人的关系,一下从欠债还钱上升到了血肉相见。
许丽丽和胡老师吓得张大了嘴,茶水顺着二人的嘴慢慢流了一身浑然不知,她们呆呆地看了眼一脸无辜的帅小伙,再转向她们的大园长,发现她脸色惨白,捂着额头缓缓倒地……
世界要爆炸了。
李想一只手捂着贴着纱布的额头,另一只手揪着费斌进了派出所。社区民警张警官刚刚从局里的“严打”动员会回来,他捧着茶,时不时的喝一口,最近流窜犯很多,压力很重,压力越重,越是要慢条斯理。
他拿起报案单看了下,又凑上前去细细打量坐在办公桌前的两张脸,一张比黄莲还苦,一张象是刚杀过人。
“咦,这不是费斌费大刑警么?”张警官突然发现了什么。
李想脸一惊,转头望住他。什么,他是警察?
“赫赫有名的警队神话,警校第一名,射击空手道游泳冠军,牛逼的咱们这些小警察连跟他说句话都没机会呢。”张警官有点半讽的意味。
费斌脸一沉,瞟了眼张警官。他不善于与人打交道。常常是他不记得别人,而别人都记得他。这种脾气,最容易莫明其妙得罪人。
“想不到费警官没了工作,沦落到要上幼儿园当阿姨了啊。”这回讽刺的语气变得堂而皇之了。
费斌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你……”
有人从边上冲出,拉开费斌。
张警官又喝了口茶,面目不惊:“怎么今天打女人了?”
费斌高喝:“我费斌从来不打女人!”
“哟哟,喉咙别大,注意影响,你告诉我,如果不打女人,那坐在这里的人是谁,来干吗?嗯?”
费斌满脸憋红,说不出话来。
张警官转向李想:“这位李园长,事情的经过你在报案单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你现在有什么要求,可以向我们所里提,我们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李想声音低沉:“我有两个要求。一、赔钱,二、拘留。”
费斌急了,“你这人怎么这样?”
李想猛地转头,盯住费斌:“我这人怎么样?”
费斌被她的气势压住,一时语塞。
“你吐我车,撞我车,扔我包,打我头,你是该有多恨我才要这么做?”
“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你根本就不认识我,还要吐我车,撞我车,扔我包,打我头,你这人该是有多坏才要这么做?”
“你……”
“你这样的人不被拘留,那还要警察干什么?”
张警官看到话题扯偏了,连忙插嘴:“李园,虽然我也很气愤,但就事论事,这一切都是意外。”
“你怎么知道这是意外?你怎么知道这家伙从前不是对我怀恨在心,寻机报复?你们调查过么?”
“这……”
“他以前是刑警是么?他为什么不做了?他究竟犯了什么严重错误?你们调查过么?”
费斌被击中痛处,火了:“你……你再说一句!”
李想一脸铁青目无表情。
费斌捏紧拳头强忍怒火。
‘好了好了,这样吧,我帮二位立案,先让所里调查着再说。’张警官觉得自己摊了个烂摊子。
“什么?调查?事实摆在面前,还调查什么?”李想又怒了。
“李园,刚刚是你让我们调查,现在又说不需要调查,你叫咱怎么办?”
“那得先拘留他再说。”
“没调查清楚,咱们也不能随便拘留人吧。”
“那得先赔钱。”
“没调查清楚,这钱也不能随便赔你说是吧。”
“喂,这就是你给我主持的公道?”
张警官摊摊手:“当然,你俩也可以私了,压着他的身份证,然后谈一个赔款的协议。不过这就不是咱能决定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