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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密密麻麻,饭店外,一辆流线酷毙的黑色奔驰车,甚是扎眼。
男人靠在驾驶座位上,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对着手机满腹委屈的骂道,“奶奶的,今天来租车的家伙TM神经病,使劲装逼不算,还让咱装哑巴,老子一肚子孬火,早知道就不收他那一百块钱小费了。”
越说越来气,他看向车窗外,正有一群人从饭店走出来。
“不说不说了,那250出来了。回聊。”
“下次可不能AA了,记得我欠大家一顿。”田罗对着同学们寒喧。
“田总,青衣就交给你了,由你负责送回家。”同学个个喝得东倒西歪。
已换了干净衣服的王青衣摆着手,“我们自己打车好了。”
“不行不行,这田罗啊害得你被泼了一身红酒,还不得让他将功赎罪啊。”
同学相互使了使眼色,“田总啊,这裙子,这人,可都交给你搞定噢。”有人将一包装着衣物的塑料袋塞给了田罗。
田罗连声应道:“那是那是。”连忙接过塑料袋。
奔驰车门开了。众人七手八脚地将王青衣和花花硬塞进奔驰车后座,花花在车里欢快地大叫:“坐奔驰喽,坐奔驰喽。”
车子徐徐开动。
“你没喝多吧,要不要再陪你去哪儿走走?” 行驶了一段路后,坐在前座的田罗回头望着王青衣,小心翼翼的问。
“谢谢不用了。”青衣一动不动,眼睛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田罗继续殷勤道:“你放心,裙子我会帮你拿去干洗的,保证洗得跟新的一样。”
“谢谢。”青衣眼睛还是不离窗外。
“实在不好意思啊,刚才我不是故意把红酒……”
“回家吧。”王青衣甚至都不想把田罗的话听完。虽然这个男人用红酒造成一场不大不小的意外,但她无所谓,别人做什么,说什么,她都无所谓。就象参加这场无所谓的同学会一样,她只希望时间早早结束,可以早早回家。除了花花,生活中的一切都是无所谓,有所谓的人已经离她而去。秦铮,同样的雨夜,花伞下,她把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了他。他呆了整整一分钟,忽然跳跃起来,好象此时才开始消化这个好消息。他说如果是女儿就叫花花如果儿子就叫草草,与心爱的女人,与花花草草相伴一生,这是他的梦想,夫复何求。
他的梦想不过持续了十分钟,就被一辆大货车横刀夺走,死亡回收了他在这个世间的余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生死是最高的墙,无论你如何呐喊哭泣,那个人都听不到了。从那天起,她忽然开始吃素。她并不信佛。
也从那天起,她决裂成两个人。一层在无所谓的世界里扮演活人,另一层被辗碎在那个晚上,化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