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诺听说是从中国打开的电话立即接过来,果真是十一位数字的中国手机号码。他心里隐隐期待着:难道是宋蕊?
随即就被理智冷静的淹没。别说宋蕊不会找她,就算她找他,只怕也只有离婚一事。而且谭飞手里的这个手机号码是他对外公开的号码,宋蕊一向都是打的他的私人电话。
“你好,我找许家诺。”
不是蕊儿的声音,做作的娇柔,比不上宋蕊的清灵。
“哪位?”
“我是……我是甄秀芬。”
许家诺强悍的大脑将宋蕊身边的人事记得清清楚楚,对甄家母女没有一丝好感。他把电话递给谭飞,示意他公事处理。
许家诺突然就明白了宋蕊,当年找不到甘广阔的宋蕊就和现在的他一样,麻木的活着,正常吃饭睡觉工作学习,在亲人眼中似乎没有另样。只是对爱情绝望的心,再也不会发自心底的笑了。
西蒙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蕊儿,阿诺心里有多思念你你知道吗?”
许家诺甚至都不敢回上东区的别墅,只要一进去,满满都是宋蕊。他唯一可以寄托情思的地方就是花匠王成的花圃。他打坏的花根都被王成养在了这里。每天忙完,他就驱车一百多地去花圃,往往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
许家诺以前也瘦,一米八的身高一百五十斤,这些日子熬下来更瘦了,眼窝陷了下去,颧骨凸了出来。
一物降一物,爱情没有道理可讲。有些人,从你见她的第一眼起就注定了一辈子的输局。宋蕊就是许家诺一辈子的必败。
许家诺每天去花圃,或许真的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有几棵花根重新长出了嫩绿的小叶。
西蒙说:“你知道吗?就为了这么几片叶子,阿诺兴奋的给我打电话,晚上我们一起喝酒,家诺跟我说他开始喜欢上醉酒的感觉了,因为醉了就什么不记得了,心里也就不觉得痛了。日夜辛劳的工作和频繁的宿醉让他的身体吃不消了,我来之前他已经是第三次因为胃出血住院了。蕊儿,你要再不回到阿诺身边,他真的会被自己折磨死。”
宋蕊小手紧攥成拳,雪白的牙齿咬着下唇,静默了两秒,她说:“我们既已离了婚就再没有关系了。我要嫁的男人是阿甘,我不会回许家诺身边的。”
西蒙重重叹口气:“是我不对,我太心疼阿诺了,没从你的立场设想过。认识你你五年,我一直都在纳闷一个问题,你这么漂亮,对每一个人都那么好,连那些流浪的猫猫狗狗你都舍不得他们挨饿受冻,为什么偏偏对阿诺这么狠心绝情。我想今天我明白了,你在爱情里是个自私到极点的女人,你的心里小的只能容下你的阿甘,你的爱情圣地纯洁的不让任何一个无关的男人进去,阿诺强行跨过去了,所以你就狠心的驱逐他。就算不是阿诺,是其他男人,你也会同样毫不留情的狠心对待。你在抗拒,抗拒世上除了阿甘以外的所有男人。”
这就是宋蕊,至纯至净的心里容不得一丝杂质。对她爱的男人而言,这真是极度的天堂般幸福。对爱她的男人来说,确是九层地狱般的煎熬痛苦。
西蒙忧愁的说:“你是我的朋友,阿诺也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们两个都幸福。蕊儿,我没法在看着阿诺如此痛苦的情形下违心的跟你说祝你幸福。”
这就是西蒙,同宋蕊一样纯洁的心灵。
西蒙走后,宋蕊自己坐了良久才从呆愣中回神。直到此刻她才把西蒙嘴里说的话转换成画面,想象出许家诺的生活状况。
在爱情面前,无论你是什么身份都被它驱使的低下了高贵的头。许家诺,上帝的宠儿,人间的龙凤,也因为情伤像凡夫俗子一样会怒急出手,会借酒浇愁。
宋蕊觉得自己只能对他表示怜悯,不能回应他任何。她等给他最好的帮助就是狠狠伤他的心,让他对她彻底死心。
她拿起包出来结账,服务员微笑着说:“离开的那位先生已经结过了。”
可爱的西蒙,生她气的情况下还能绅士的先结了帐。
宋蕊打给甘广阔:“阿甘,你来接我吧。”这个地方实在不好打车,她都站了十多分钟了一辆车也没有。
甘广阔很快就来了。车上宋蕊主动说起西蒙来的目的。
甘广阔听完抿紧了唇,趁着红灯在她脸颊上吻了一口:“谢谢你没抛弃我。”
“我爱的是你,当然要跟你在一起。”
“真乖。奖励你吃大餐,挑地方吧。”他喜笑颜开。
“我不挑的,你决定就好。你说去哪就去哪。”回来小半年,她却F城还是不熟悉。
甘广阔七拐八拐带她去了一家小餐馆,三十多岁的老板娘端来鱼,宋蕊冲甘广阔微笑,很美味。阿甘太熟悉她的口味了。
爱一个人总是很简单,无非心念所至,生万千欢喜。懂一个人却需要漫长岁月里的温柔耐心,聚沙成塔,滴水石穿。
甘广阔已经用十三年读宋蕊这本书,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甘广阔脑海里一遍遍咀嚼反刍。他懂她每一个字的深层意思。
吃完后,甘广阔替她擦了擦嘴,温柔的说:“明天是个好日子,正好我休假,我们去民政局领结婚证吧。”
真的就要结婚了,日子过的好快。两个大红本本就能把一对男女下半生的岁月栓在一起。 “好。”她微红了脸答应。
晚上甘广阔发来信息:我的小蕊,期待你从明天开始冠上我的姓。
按照古人的叫法,结婚以后她就是甘宋氏。
这一夜,宋蕊笑着入梦,梦里在古老的深宅大院里,张灯结彩,到绫罗红绸,她笑得满足的等着喜娘牵着大红盖头的甘广阔来拜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以后,有人给宋蕊递来古木的撑杆,宋蕊在闹哄哄的人群注目下挑起了盖头。
有人在起哄:“新郎官好帅啊,新娘子快亲一个。”
宋蕊被人推推搡搡的拥道一身大红色的新郎身前。
宋蕊一抬头靠近一双幽深的眼眸里,手中的撑叮当一声掉在地上,一脸错愕。
眼前的新郎哪里是甘广阔,分明就是许家诺!
“蕊儿。”他缓缓的唤她。
从小到大,她所有至亲好友都叫她小蕊,只有他叫他蕊儿,连带的他前边的人都叫她蕊儿。
小蕊和蕊儿只有一字之差,唤的人却有大差别。
宋蕊惊的连连后退,嘴里喊到:“错了,错了。”
她扔下撑杆,拨开人群往外跑,突然看见甘广阔就现在房外的合欢树下,她一边朝他大步的跑一边喊他:“阿甘,阿甘——”
甘广阔头上盛开的合欢花突然枯萎,大片大片的坠落。等宋蕊跑近了,甘广阔扔给她一块木牌,宋蕊匆忙瞥了一眼,正式在青汇旅游区的寺庙里求得那首签文。
她扔了木牌就要去追甘广阔,身后传来许家诺的声音:“小蕊,你要敢去我就死在你面前。”
宋蕊转身去看他,他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刀子,直直的对准胸口,刀尖已经扎进他的肉里,红色的血流到红色的嫁衣上,不明显,只怕胸前有潮湿的黑。
宋蕊只来得及喊一句不要,就眼睁睁的看着刀子全数没入甘广阔的信仰。
宋蕊吓出一身冷汗,从噩梦中突然坐起身来。她伸手一摸,脑门上凉凉的全是汗。
她到了一大杯水,甘广阔送给她的保温杯,里边还是用药材泡的水,能带在身边随时喝,甘广阔让她每天喝三大杯子。
喝了水,宋蕊再无困意,翻来覆去数绵羊也没睡着,刚才的梦又荒唐又压抑。最后许家诺那一刀真的是吓坏她了。
她干脆披了件外套半倚着床头看书。
她不擅熬夜,早上起床不免带了几分憔悴,施可淡妆盖住脸色,宋蕊才接到甘广阔的电话。
甘广阔平日看的看的仔细,虽然遮瑕膏遮住了眼底的青影,但她眼里的血丝还是没有逃过甘广阔的法眼。
“你昨晚没睡好?”
她揉揉眼睛:“做了个噩梦,醒了就没再睡着。”
甘广阔心疼的揉她头发:“早知道说什么也不让你搬走。没有我你睡不好的,要不明天我们还一起住吧。”他这两天也想她想的长夜寂寥。有她睡在心口的位置才觉得人生圆满。
一句说说笑笑到了民政局。果真如甘广阔所说是个好日子,排队领结婚证的人很多。人龙一点一点的向前移动。终于挨到了甘广阔宋蕊他们。
两人照了照片,把证件和相片一起递给工作人员。
身穿制服的大姐双手在键盘上飞舞,大黑框眼镜下露出的嘴紧抿着。她敲击了一会键盘后把所有东西都推回二人年前,抱歉的说:“对不起,这位女士暂时不能班级登记结婚业务。”
宋蕊和甘广阔 不明所以的对望一眼,没听说过结婚还有不被允许的情况。甘广阔问道:“为什么不能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