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里的,是谁?”
这莫名其妙的问题让沈青洛一愣,她后退了一步,与宣易保持了一个让她觉得自在的距离,敛眉问道:“你说什么?”
宣易好像也意识到刚才离沈青洛太近了,他略有些不自在,又问了一句:“你方才对着我说话,眼睛里面却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沈青洛重复了一句,若她没理解错,宣易说的应当是,她眼睛看着宣易,但是映在她眼珠里的人却不是他。可是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
宣易“嗯”了一声,“刚才你眼珠里有一个白衣人,看不清楚五官,但似乎在笑。”
在笑?
沈青洛觉得心底发寒,闻煜已经进了镯子里,一时半会也无法出来。若是这里真的有一个不知是鬼还是妖的东西存在,那他们又该怎么办?
在场的人都是凡人,没有与之抗衡的法术,也没有可对付邪祟的法器。
而那个东西连沈青洛都看不到,它能映在她的眼珠上,不知因为她眼珠的特殊,还是它刻意为之。
“呀!”
刚才一时陷入思绪,现在回过神来,沈青洛发现其他人都不见了,只有宣易还站在她的面前。他的脸阴沉沉的,跟身后的夜幕一样黑。
她忽然有些不安,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比一开始暗了许多,没有丝毫的光。她抬头,发现月亮被乌云盖住,不留一丝缝隙。
她的心紧了紧,问宣易:“其他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宣易没说话,幽幽地抬起脸盯着她。
若是还发现不了宣易的不寻常,沈青洛就白活了这两辈子,她警惕地看着宣易,慢慢后移。
可是后背感觉到一阵凉意,她恍然回头,发现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只不过离她几步远,可沈青洛就是看不清它的脸,连它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沈青洛咬着下唇,回头就发现宣易离自己更近了,他白得异常的脸也暴露在她的眼中。
她又扭过头来,发现白影离她仅一步之遥了。它的脸好像被浓雾遮住,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沈青洛就是感觉,它在笑!
她摸着腕上的损魔镯,也不是在寻找安慰还是在心里呼唤着闻煜的出现。
白影离她更近了,它伸出手,似乎是在讨要东西。
沈青洛如坠冰窟。
这个动作,她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她一回想起来就觉得心脏抽疼,浑身发抖。这在别人做来沈青洛不会想那么多,但是白影这惟妙惟肖的动作,却无端让她想到了很多不好的回忆。
白影的手已经快伸到沈青洛脸上了。
在损魔空间的闻煜坐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他猛地睁开眼,似有波潮涌动。
沈青洛感觉额头一凉,耳旁是熟悉的声音。
“沈姑娘,”宁司唤道:“沈姑娘快醒醒。”
沈青洛悠悠睁眼时,就看到宁司正一脸焦急地站在她身旁,而她躺在地上,宣易蹲在她旁边,手指点着她的眉心。
原来方才额上似乎要渗进脑子里的凉是这个,并不是白影点头所致。她曾听说被鬼点眉心,以后那个人就傻了,所有的记忆都属于了鬼。
沈青洛扶着地站了起来,她看着众人,眼中疑云点点。方才她似乎被拉入了一个幻境,那里面只有她和“宣易”,其他人都消失了,她如何也想不明白其中原由。
她看着宣易,问道:“方才你说我眼中有个人,是何时开始有的?”
宣易皱了皱眉,“你说什么?我并没有说过那句话。”
“你不曾说过?”
宣易“嗯”了一声。
旁边的宁司附和道:“沈姑娘,这位公子的确没有说过那句话,你刚才走着走着忽然就昏倒了,恐怕是你晕倒时梦见的吧。”
冷月高悬,月光冷清又明亮,跟刚才的月亮千差万别。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进了幻境。
次日天亮,沈青洛就和宁司告别。
宁司也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这里,唯一的亲人已死,晋王府如今也是乌烟瘴气,他的确没什么立场留下来,在这也只会睹物思人徒增伤感罢了。
晋城的百姓一早就起来忙碌,人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喧嚣声驱散了笼罩在晋城上头的阴霾,只留了一片欢欣向荣。
自昨晚沈青洛几人从李先生的屋子里出来,就再也未曾见过晋王,宣易派人去寻也寻不到,如今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宁司嘲讽道:“他这回不见了也算是得了便宜,现在晋王意欲谋反之事恐怕已传入朝廷,而镇南王驻守之地离这里最近,恐怕不日他就会带人过来。”
沈青洛和宣易站在城门口,随从已经备好马待在一边。城门边没有卫兵把守,空空荡荡的,这宽敞的大门谁都能进出。
宁司眼睛里带着怅然,他把目光从城楼上收回,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取下肩上的包裹,从里面掏出了一本破旧的书。
“自从我得到这本书开始,奇怪的事情接踵而至。三年前我得了它,但只是看了一眼便扔在一旁,一直没有得空再看。现在一翻,就遇到那么多事。”
宁司苦笑,“看来我与它无缘,不如赠你吧。”
沈青洛怎么能要,连忙拒绝:“这个你还是自己收着吧,哪有那么多外物影响,都是巧合罢了,这些奇异诡谲的事又能跟一本书扯上什么关系。”
见她不要,宁司也不再推攘,正想把书收起来,可是忽然凭空出来一只手把书拿走了。
闻煜手持着书,破旧的书和他精致的衣服极为不搭,书皮上染着各种颜色,似乎是什么洒了上去又因时间过久而干涸,泛黄的纸张又卷又皱。
他忽视沈青洛惊异的眼光,淡淡道:“你不要,那便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