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洛微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也没有再问,正打算告辞离去,忽然蝉又懒懒地道:“晋王府那些人常从外面抓人,不过红衣男子虽然是府里的老大,但负责抓人的那些,好像却并不是他的人。”
“我前几日看到一行人用麻袋装着什么从这里走过,就去了东边,那地方好像有个地牢,你若是感兴趣,不如去看看,反正如今这晋王府,天黑后也不见人影了。”
沈青洛原本并不打算趟这淌浑水,但她心里却忽然觉得不安,好像有什么事在扯着她的思绪,让她不自觉地想着那天去的地牢。
心思百转间,她面色却不变,冲蝉道谢后就打算去地牢里看看,一直牵系着让自己难受,倒还不如利落点去看看。
一转身,却看到一个人,哦不,一只鬼站在她的身后,穿着白衣,黑发上似乎也沾着点白,他直直看着沈青洛,也不知站了多久了。
沈青洛有些无奈,但是没有在屋子里的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了,也许是因为这里没有院子里的阴森感,又也许是因为看出他并没有恶意。
“你一直跟着我,可是有什么事?”沈青洛斟酌着开口,“如果我能做到的,我会尽量试试。”
那男鬼摇摇头,声音却是十分好听的,“你也没法子的,现在能救我的,只有损魔镯。”
沈青洛一愣,就听到他又接着道:“可是我知道,这个镯子你自己都取不下来,因此就算你自愿帮我,也是不行的。”
沈青洛按了按腕上的镯子,看着男鬼的目光幽深,他连自己不能取下损魔镯的事情都清楚,那他究竟还知道些什么?而且这男鬼莫名让她有种熟悉感,但是印象中她却并不曾见过这个一袭白衣,带着清冷的绝望的人。
他抬了抬脸,月亮不知何时冲破云朵,冒出了半个头,透亮的光芒洒在黑暗的大地上,洒在他露在树枝阴影外的半张脸上。沈青洛特意去看了眼地面,果真,他是没有影子的。
这是她第一次与鬼魂心平气和地说话,她觉得也有些奇特,正想细问男鬼经历过什么,有何难言之隐,却忽见白影一闪,顿时浑身上下一片凉意,背脊也升上一股凉丝丝的惊悚感。
男鬼在耳畔轻呢,“镯子取不下,你的血肉也是良方,我将就一下,不碍事。”
沈青洛心脏瞬间就提了上去,方才她云淡风轻一派轻松,完全是因为她知道有损魔镯的保护,鬼魂不可能伤到她,又加上这男鬼一脸无害,她才能如此坦然。
而现在,男鬼离得她很近,森森的凉意从骨椎蔓延到头顶,损魔镯又没半分反应,她真的有些慌。
说白了,她仍然不是个沉稳冷静的人,当她置身危险之中时,她依旧会觉得心慌和害怕。
这是生而为人的劣性。
男鬼更近了一步,沈青洛甚至感觉到脖子上的凉意,然而还没等她奋力一争,忽然感觉到一阵风掀着她的青丝而过,损魔镯发出的光穿透了衣袖,照红了沈青洛的脸。
她松了一口气,去看地上受了伤的男鬼,他伸出一直胳膊扶着自己半坐起来,白瓷般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
这个鬼似曾相识。
一个身影在沈青洛的脑海中浮现,那是她进京途中,遇到的一只兔子精,而且这个兔子精还想要抢她手上的镯子。
“你是那只兔子?”没有犹豫,她问道。
男鬼笑了笑,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沈青洛皱眉,“你不是妖精么?怎么我看你像只鬼?”
“吃了你的烤肉,伤了五脏六腑,只能变为原型,而后被一个人抓走吃了,然后他被抓到晋王府,然后他死了。”男鬼语气淡然,好像丝毫不在意,但是沈青洛注意到他紧紧握紧的拳头,知道他心里远远不及表面上那么淡然。
说不定,还把自己给记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