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丝莺那叫一个气,多好的梦,就差看到树下躺着的人面容了,怎就被人吵醒了,揉揉发疼的额头,一脸气愤看着还未收回手的流苏,“要练弹指神功,也不用把我当靶吧。”柳丝莺突然感觉到四周投来的注视目标,慢慢转过头,果然无数双眼睛都紧紧盯着自己,为哪样啊,刚刚明明说话很小声的。
就在柳丝莺惊出一身冷汗时,人猛的被提起。
流苏还未拉着柳丝莺离席,凤王便如一堵墙般拦得严严实实。
“仙尊干嘛急着要走?”
谁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柳丝莺一筹莫展,想着赶紧逃离现场,天偏不随人愿,另一只手已经被凤王牢牢抓住,转过头看流苏,乌黑的眸都要冒出火了,感觉到那握着自己的手腕越来越紧。
柳丝莺咬牙轻声忍住,以防止自己在众人面前叫出声。
凤王似乎发觉了柳丝莺的不对劲,赶忙松开了手,流苏却是握得越来越紧,柳丝莺的面色煞白一片,甚是吃疼。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流苏的怒火,清醒的感受到,那力道仿佛要把她捏碎一般,抬头看向那张熟悉的脸,很是陌生,明明距离那么近,却是遥远在天的那一边。
刚刚自己睡着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凤王大叫一声,“小莺,你流血了!”
流苏这才因那弥漫出的血腥味而清醒,再看看那瑟瑟发抖的人,唇已是咬破,鲜血顺着嘴角滑落,滴在白玉地板之上,晕染看来,很是刺眼,流苏心一疼,赶紧松开了手,却还是浅握着。
柳丝莺忍着疼笑道:“不就是不小心睡着了,不用这么欺负我吧。”
凤王刚还担忧的面容瞬时僵硬了,柳丝莺你好狠的心,我伤你换来的是厌恶,嫌弃,流苏今日所做的事比我往日更甚,为何却能换来你咧嘴一笑。只不过被流苏压过一次,凭什么就永世不得翻身。
看着错愕的仙家,看着木然的流苏,看着微笑的柳丝莺,凤王侧身弯腰,对着堂上微皱眉的仙帝道:“恳请仙帝批准,本王想娶柳丝莺为妻。”
此话一出,举座哗然,众仙纷纷看向流苏,他却也是侧身说:“恳请仙帝批准,流苏要娶柳丝莺为妻。”
柳丝莺望着汉白玉堆砌的地面,看着那光滑洁白犹如铜镜般的地板上倒影出的白衣身影,呆滞良久,刚刚自己睡着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本是一场商讨会,结果却成了赐婚宴,当日仙帝宣布,谁能剿灭为非作歹,以求开启魔界封印的六煞便可娶柳丝莺。结果如何众仙不敢妄自猜测,只能对着这起三角恋默默流汗,然后私下里揣摩柳丝莺到底是走了什么运啊。
柳丝莺看着二郎殿外那颗枯萎的桃树,却发现前几日所在的新芽不过是偶然的眼花,那光秃秃的树杈只余枯叶纷飞,哪有半点新生之相。到头来,因为那日的吃惊,流云的酒又是未带。
叹出一口气,倚门而立,偶然触碰那破裂的门窗,也不知是当笑不当笑。本是应该住进流苏的桃源,却是被自己借口赖床而挡下了,正好赶上流苏忙于对付魔界之事,也算挡过了一劫,如果与流苏同睡一室,如何能掩住心中的这份悸动。
“想什么呢?”
这声音,以及发出声音这人,怕是今生今世都忘不了,那君夕又算什么?柳丝莺自嘲到,“天天萝卜青菜,天天粉墙金瓦,天天熟物熟景,我腻了。”
不敢转过头,只因这句腻了,也是想反问一句流苏,什么时候会开始腻自己。
“正好,带你出去玩玩。”
流苏低沉的声音就如毒药,只听了不过大半月,却仿佛听了几千几万年,侵入身心脾肺,久久不能忘怀。
柳丝莺笑道:“主子不是要灭那六煞,耀武扬威吗?”
流苏道:“本大仙还需耀武扬威吗?那凤王喜好邀功就让他去了。”
“但是……”
流苏似是知道柳丝莺即将要说的话,只是看着身旁的人,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那翎羽印记颜色越来越淡,而对于此人的熟悉感,早已盖过了那翎羽,所以当凤王在众人面前对她表白时,他才会那么气愤,想永生永世留她在身边,不让他人看一眼。
修长手指滑过那柔软的长发道:“那赌,本大仙从来没放在眼里,也不屑去赌,更不愿把你当做一件赏赐,你是本大仙的宠物,决定只在本大仙的手里,所以不用担心,有我在,没人能抢走你。”
柳丝莺感受到那最后一句话竟然用的不是“本大仙”而是“我”,突然间感觉距离近了,很想也触碰一下他的面颊,看看是什么感觉,是冷若冰霜,还是热过炎阳。可脑中不断想起那紫衣的女子,终是一动不能动,忍住心中的澎湃,默默感受那指尖带给头皮的酥麻感。
柳丝莺还是不放心,这私自下凡是大事,不禀告仙帝没事吗?打晕天兵天将没事吗?话说仙尊为什么是这个德行,太暴力了。
严肃地注视着流苏,柳丝莺叉腰一副主子样教育道:“你这样是不对的,好好说不成吗?为什么非得动手动脚。”
流苏懒得理他,只管走自己的路,在山野密林间还没意识到此事,除了偷偷溜出来和打晕了天兵天将外还有什么不妥。
等到城中之人对着流苏活流口水,双眼冒心的时候,柳丝莺才意识到,最最最不妥就是没给流苏带个面具,这模样生的,太过于颠倒众生了,而且还男女通吃,柳丝莺有点招架不住了。
这不,又来了一对人,三人皆是粗衣麻布,身形魁梧,袒胸露乳的,皮肤晒的黝黑,单单打量头部以下部位也许就觉得是普通的,例如猪肉荣这类卖肉的,可当看到三人眼中冒出的绿光时,赤裸裸的就要把人生吞活剥的那种欲望,让柳丝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靠近了流苏几分,怕是遇到路霸了。
流苏也不担心,毕竟谁敢靠近他,他肯定能让别人吃不了兜着走。
柳丝莺却不这么认为,毕竟是下了凡间,不能随便展现仙家之身,看看流苏那纤细的身体,一阵风都能给刮倒了,怎能敌过三位彪形大汉。
这便拉着流苏绕道而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妹子,怎么不陪哥哥玩玩!”
感觉到肩膀上重重的压迫,还不等柳丝莺避开那肩膀,只见流苏飞速一脚,那将手搭在柳丝莺肩上的灰衣大汉顷刻间被重重踢在了地上,那大汗捂住心口,“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其他两人见到灰衣大汉受伤,忙过去扶他说道:“大哥,大哥,没事吧。”
可喊了半天也没见人醒,不是被流苏给一脚踹死了吧。
柳丝莺险些昏厥,这要是被天上知道还得了,免不了刑法,仙界乃是解救天下苍生,怎能动手凑凡人,太不应该了。
柳丝莺两眼紧紧盯着那灰衣大汉,太过专注,竟然没有感受流苏眼中闪过的怒火。
还好,还好,起伏的胸膛,还有呼吸。柳丝莺擦擦额间的冷汗,刚想跟过去道个歉什么的,却被流苏拖着,也不知道要走到哪去。
“主子,等等,我先去道个歉,你无故出手总是不对的。”
流苏那叫一个气啊,这女人难道不知道人心险恶嘛,“什么叫无故出手,就她刚刚将手搭在你肩上,本大仙没卸了他一条胳膊,已经算客气了。”
柳丝莺噗的笑出声,没想到他竟然是因为自己才出得手,忙道:“把人家凑的都吐血了,这难道还算轻的。”
流苏眉一皱,冷冷道:“你是不是看上那灰衣服的,瞧你刚才一直盯着人家看,眼里都快带花了。”
柳丝莺先是一愣,然后胸口起伏显然是气的,“看上人家了,我眼光有这么差吗?流苏你吃的哪门子飞醋。”这话柳丝莺是绝对说不出口的,只能心中过瘾,咧嘴笑的那叫一个渗人。
“我眼神果然是不对,要不也不会认了你这个主子。”
“……”
好好的旅行,竟然头一天就闹成这样,柳丝莺看着流苏阴沉的脸,很想道歉,只是明明自己没有错,干嘛要道歉,他这目中无人,不知对错的性格都是流云那小子给惯的。柳丝莺曾一度认为流苏给流云施过魅惑术,要不然,为何流云被打压的这么惨,还能尽忠职守地跟着流苏,太不可思议了,现在想想,自己不也是一样嘛,都是不可思议的人。
只能默默扒拉着饭,偶尔偷瞄一眼流苏,跟做贼心虚一样。
天色已晚,月明星稀,冷战了一天总是需要和好的。柳丝莺想着一会投宿的时候,依照流苏的个性肯定会选一间房,那时候,一个屋子下就好说话了,又没有外人,自己认错就好了。
“二位客官,要住店?”掌柜的声音很礼貌,眼睛紧盯着流苏不放,大概是从没见过这般好看的男人。
流苏就如一座冰雕般,还是一座雕刻的无比完美的神作,冰雕不动不语。柳丝莺赶忙冲着掌柜猛点头。
掌柜了解,又问:“几间?”
柳丝莺刚想琢磨着是不是替流苏叫一间,便听流苏冷冷答道:“二间!”
接受着掌柜诧异目光的洗礼,柳丝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出去,这不就活脱脱一副妾有意郎无情的教材图嘛。主子,算你狠。
柳丝莺刚还想主动认错的念头打消的无影无踪,无视流苏,昂着头,跟着店小二,头也不回往前走,来到客房时,“哼”的特别大声,“嘭”的一下把门推开,她把那木门全当流苏了,再“啪”的关上,咔擦上门栓,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刚一进门,柳丝莺就有些后悔了,至于嘛,人家仙尊小家子脾气,自己还跟着掺和,太有损这千年冥界的道行了。想当初在冥界应付孟婆,鬼差,判官,阎王以及那偶尔经过奈何桥的鬼魂,自己都是游刃有余,淡定如初,结果到了仙界就不行了,不对,是对着流苏一人便不行了。
柳丝莺啪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咬牙切齿,就仿佛天花板上有流苏的脸一样。
“咚咚咚……”轻声抠门的声音,柳丝莺一个轱辘滚下床,满目桃花的去开门,然后惊了门外的店小二没差点叫出来,还好店小二素质好,要不难保不泼柳丝莺一身茶。
“客……官,给您送……送了点茶,请……请慢用。”
店小二话语都结巴,毕竟是吓到了,说完也不等柳丝莺允许,麻溜放好了茶水,麻溜退出门外撒腿就跑,险些在楼梯摔了一跤。
柳丝莺满头的黑线,看着隔壁紧闭的屋门,欲哭无泪,这明天指不定传成什么样了,估计版本如下:天字一号房的女客官喜欢店小二某某某;天字一号房的女客官勾引那英俊的公子无果,便转而勾引店小二某某某了;天字一号房的女客官说不定是从窑子里面出来的……
柳丝莺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剧烈咳嗽起来,看到那刚刚送来的茶水,赶紧一饮而尽,压压惊。
看到那相连的一堵墙,柳丝莺嗖嗖扑过去,贴在墙上,闭目养神,面露惬意之色,只因墙的对面是流苏,不知道他在这凡间可还住的惯,想着想着,竟感觉体内一股燥热,烧的难受,很想脱衣服,柳丝莺面色一惊,这这这岂不是应了刚刚自己的猜测……
吓了一跳赶紧冲到桌旁又倒了几杯茶水,见不管用,索性抱着茶壶一饮而尽,结果,燥热感有增无减,透过镜子竟发现面颊早已烧的火红火红,嗓子更是干燥难受,拼命吞着口水也是不能缓解。
突然木窗被人大力推开,柳丝莺扶着桌子艰难起身看着床上那熟悉的身影,吓了一跳。只见刚从窗上跳下的灰衣大汉正冲着她笑的狡黠。
“小美人,这会看你怎么跑?”灰衣大汉慢慢靠近,平生没受过被人欺负的苦,今天竟然被人一招击晕,传出去岂不是灭了三雄的威风。今天忍痛跟了这二人一夜,总算逮到了机会。
柳丝莺缓缓向着门边跑去,身体虚弱无力,燥热难堪,见到灰衣大汉,她已经猜到刚刚自己喝的茶水里掺杂了什么,想大声喊叫说出来的话却只如嗡鸣。而且目前自己这样子,绝对不能喊流苏。
“救命……”
灰衣大汉挡住门口笑道:“谁能来救你?那白面小生我已经给下了断肠散,不消片刻,肯定肠穿肚烂而死,哈哈哈……所以小美人还是跟了哥哥我吧,哥哥可以让你舒服点……”
不堪入耳的调戏不断的冲入柳丝莺的耳膜,他已经渐渐没了意识,只能拉住被子裹着自己,一遍一遍的默念流苏,很怕很怕,从来没这么怕过,哪怕曾经差点被饿死,也没这么怕过。
灰衣大汉眼见面前的人受了这么重的药效,竟然还能保持神志清醒,也渐渐没了耐心,抓紧柳丝莺撕开那被子,却听瑟瑟发抖的人咬着唇说道:“快走,快走!”
灰衣大汉虽然确信自己听到了快走什么的,但是想不明白怎么突然会说这个,便以为是柳丝莺的拖延之计,“哈哈”笑了两声粗壮的手就钳住了柳丝莺的白皙下巴。
大汉被柳丝莺拼劲全力推开,灰衣大汉目光都能喷出火来,转过声想骂,便见到一柄长剑正好插在刚刚自己所在的位置,剑身薄如蝉翼,晃动着发出嗡嗡的声音,仔细一听,竟是摄人心魄,脑袋瓜子一阵疼,人也跟着犯傻,要不怎么看到已经死的人还好好活在面前。
柳丝莺眼见那大汉不动,那叫一个急啊,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嘛,眼看着流苏提剑颇有把那大汉扎成马蜂窝的架势,柳丝莺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赶紧抱紧流苏往外拖,冲着那大汉吼道:“哪来的赶紧滚哪去!”
没了那嗡嗡之音,大汉也清醒了,眼见白日见的白衣公子双目带火,一副要毁尸灭迹的架势,仓惶往后退着退着退着,然后“啊!”的一声就真听话的滚回去了。
柳丝莺眼见凡人安全脱离,赶紧一把松开流苏,最远距离裹着被子,咬牙忍住,刚刚抱着流苏,差点就不行了,鼻血都快流出来了,这到底什么药啊,太厉害了。
流苏倒没在意,以为她吓着了,拿着剑斜着眼道:“明明知道有危险,怎么不呼叫本大仙,难不成你还真跟那大汉有一腿。”
柳丝莺是想撞墙的心都有了,她这会烧心烧的难受,都快断筋断脉,他竟然在那边吃飞醋,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要静心,柳丝莺默念哦米拖佛静心咒,得了些理智冲着流苏吼到破音:“回你的房间去!”
流苏这头刚英雄救美想批斗一下柳丝莺,等着人家给一个台阶下,自己也好委屈一下,让冷战结束了,可为什么竟然是让他走,听那口气,明显跟让他滚的道理是一样的。
两人都烧的难受,流苏是因为气的,柳丝莺是因为药力。
流苏啪的扔了剑,毫不怜惜,那可是神器,轩辕剑啊,他就跟快抹布一样的扔了,要是让送剑的仙帝知道,那该有多心疼。
“柳丝莺,房钱是本大仙掏的,本大仙想住哪就住哪。”
柳丝莺头顶乌云,心底怕是狂揍了流苏千百下,“夜深了,小心着凉,主子还是赶紧回去睡吧。”柳丝莺就快抗不住了,想赶紧让流苏出了房间,她好把自个儿整晕了,从来就没这么难受过,看到流苏就想冲上去亲,天啊,她自个儿都想抽自个儿一大耳光。
“柳丝莺,本大仙就算下凡,也还是你主子,看着本大仙说话。”流苏这边也孩子气的跟柳丝莺杠上了。
柳丝莺肺都要气炸了,抬起头等着流苏就想吼,可还没吼出来便因为药力换成了一声呻吟。看着地上静静躺着的轩辕剑,柳丝莺求神拜佛,默念道:“神器啊,求你给我一剑吧。”
轩辕剑果然是有灵性之物,竟然还真晃动了两下,可是也只是晃动两下,便又归于平静了,那两下说不定是在告诉柳丝莺,在仙尊面前,剑表示压力很大。
流苏等着柳丝莺给个话,却等到一句呻吟,叫的自己骨头都有点酥了,细汗都有点渗出,嗓子更是有点哑,赶忙冲到桌上想倒茶,还好柳丝莺是一饮而尽,要不然后果真是想也不敢想了。
奇怪了,怎么没茶,流苏抓起茶壶,哪怕是一滴现在也得喝。
柳丝莺刚巧露出个眼睛想看一下状况,这一见吓一跳,赶紧掀了被子,冲过来一把夺过流苏手上的茶壶摔了个粉碎,“主子,求你别添乱了,赶紧走……啊……吧!”
流苏这才算是看清了柳丝莺的面容,满面的桃花全开了,红扑扑的,朱唇娇艳欲滴,都能挤出水来,流苏现在正缺水,还好看到柳丝莺的眼神不对,都涣散了,对不上焦距,更是紧紧捂住胸口和脖子,人都软的似没了骨头。
“怎么了?”流苏赶紧去扶。
柳丝莺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仙尊果然是仙尊,还是因为仙界难道不产迷药,柳丝莺决定,等自己这一劫过去了,要好好找陆华仙君聊聊。
“被人下迷药了!”柳丝莺这一吼,神智完全涣散了,正好流苏的双手正扶着自己,就顺势往上爬,跟水蛇一样,缠了流苏一个满怀。
流苏吓着了,绝对吓着了,连着踩了轩辕剑好几脚,那叫一个急的啊,迷药的意思看来是明白了,瞅着柳丝莺凑过来的头,流苏赶紧推搡着避开,但是又不敢太用力。
他与云姬之间本就是神仙眷侣纯的不得了,也就是拉拉小手,再说云姬温柔如水,总是一副害羞的样子,连嘴都不好意思亲上,他也不想亲。所以说流苏的恋爱经验其实跟没有一样,再加上他本人固执,惹得其他仙姬都不敢进五米危险区,至此从没见过女子主动的场景,一时间也跟着慌了,竟然连仙术怎么用的都不知道。
“柳丝莺,快醒醒!”轻轻拍了拍柳丝莺的脸颊,肌肤接触,这不是点火嘛,眼见这柳丝莺腰扭得更卖力了。
流苏又恼又气又束手无措,看着那张妩媚动人,惑乱世人的脸,正对着自己春心荡漾,嘴更是凑了上来,茶香味扑面而来。
“什么俗茶!”流苏怒吼,“嘭”的迎头就撞上那跟自己杠上的脸,慌乱中一招很是管用,因为柳丝莺总算是华丽丽的晕倒了,头上好大一包。
流苏抱着昏迷的柳丝莺慌乱冲下楼,向店小二打听了最好的医馆,这便带着柳丝莺投医去了,毕竟那药不知道对身体有不有坏处,查看一下总是保险很多。
夜晚路人甚少,只有打更的定时吆喝着,偶有几只猫“喵喵喵”的叫,也不知道是只普通的猫还是猫妖。还好流苏方向感好,不一会就找到了店小二口中的医馆——快活堂,流苏都不免要滑汗了,这真是最好的医馆?不过店小二说那大夫脾气不好,就诊看心情,流苏倒是信了,只因这门上刚好贴了一张纸,纸上写着:今日午时以后,心情不好,不看诊,卯时后请赶早。
流苏掐指一算,现在可不正好午时,真晦气,仙尊大人哪肯妥协,“啪”的就一脚踹开了门,“打扰了,请问大夫在嘛?”还好口气还算是客气,要不让外人看到肯定以为是魔尊而不是仙尊。
在大厅等了数秒也不见个回应,流苏想着反正门也给踢了,索性也挨个挨个屋子找起来了。一件一件的推开,一件一件的失望,耐心也散去了,所以后面的门都不是拿来开的,是用踢的,结果这踢的第一间,刚好就是大夫的厢房。
那大夫一袭白衣,倚在床边看书,一副闲情自得的样子,对于自家的房门被人踢坏了,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如墨的长发顺着床沿滑落在地,却是纤尘不染,不惹一丝灰尘,倒是神的很。
流苏语气还算合适,平平淡淡地说:“大夫,请看诊!”
那大夫侧过头,面容惊为天人,桀骜不顺却又不失温柔,英俊不凡却又不失妩媚,既有男子的阳刚,又富含女子的娇柔,竟是分不清男女,明明屋内油灯微弱,室内看的不太清楚。
可他的容貌却如被月光所指引,面容如霜,嘴角微微勾起,如墨的眼眸仿佛能够洞悉一切,普通人只看一眼,便能慌了神,如果看第二眼,必定失心疯,就算如仙尊这般颠倒众人之人,在看到那斜倚的人也是倒吸了一口气,总算是遇到劲敌了,而且还是个有点面熟点,却是怎么都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大夫,事出突然,还望整治。”
那榻上的白衣男子斜睨了一眼流苏,而后收回目光继续看书。
流苏一时不明到底是怎么回事,碍于仙人不能在凡人面前暴露身份,要不真想上去掐那张令日月都无光的脸。
“大夫,还请原谅我刚刚的鲁莽,但是这位女子中毒颇深,恐耽误了性命,还请大夫出诊。”
白衣男子从书后探出脑袋,那动作,竟让流苏有点熟悉,好奇心促使流苏问道:“敢问大夫大名!”
白衣男子终于说话,“白子墨!”话语阴阳顿挫,断石分金,就像风刃般穿过耳朵,刺进心中,每一个字都深深刻印在脑里。
流苏脑中浮现出那总是高高在上,一袭白衣不染纤尘的二郎仙尊,墨发从未束起,只是随意的披散开,虽然已到了及地的长度,却从未贴近九重天冰冷的地面,每一缕仿佛时刻被风吹动着,在白云间飘散,好一个画中走出的上上仙。可是整个九重天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流苏曾因知上仙白子墨之名而分外骄傲,比自己被封为仙尊时更骄傲。
流苏的手指有些颤抖,双眼迸射出灼热的光,道:“你是何人?”
自称白子墨的男子悠悠起身,白衣上浮动几朵祥云,竟是流光溢彩,犹如在彩虹渲染下的七彩祥云,只一个小小的动作,却是那般优雅,勾人心魄,唇轻轻而动,“白子墨!”
流苏有些微怒,天上天下,永生永世,这白子墨之名,永远只能他师父一人叫。墨开白纸间,仙界第一画师,那一直深藏在心,让自己敬仰之人。
“这名也是你叫的?”说完,流苏的轩辕剑已经凑近了白子墨,薄剑贴近那墨黑长发,竟是逊色了许多。
白子墨面上始终镀了一层霜,墨染的眸也是瞧不出什么,清冷孤傲,遗世独立,都形容不出那种超出天地之外的心死。
“都知二郎仙尊心系天下,当年更是为了人界,牺牲自我,我借用他名,普度众生有何不可?”
流苏厉色道:“你借用谁的名都可以,就是不能借用师父的名。”
白子墨叹出一口气,单指震开轩辕剑,虽是单指,力道足以让流苏指尖一阵发麻。
白色衣袂一挥,无数的银光将室内渲染的犹如白昼,那银光之中漂浮着大大小小的银球,银球中是一黑发的白衣男子拉着一小不点的手悉心教导,从练剑到布阵,从孩提到成年。
流苏望着那熟悉的记忆竟是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子墨道:“你怎还是这般无脑,私自下凡,要事在身,你竟然还暴露身份,要是被妖界,以及流亡的魔界余孽知晓,岂不是连累了你怀中的姑娘,如今她之所以被下了药,肯定也是你到处得罪人的后果。”
流苏就那么僵着,很想去抱紧白子墨,可手中偏巧有个累赘,只能凑近几分喊了一声,“师父!”埋藏千年的记忆,仿佛一瞬间开启,原来仙界自千年内只记得白子墨的名字,以及那驱妖降魔的光辉事迹,却是再也记不得,那终日在九重天最高峰,俯瞰人间百态的孤寂之容。
流苏有很多话想说,却卡在了喉哝,不知道要如何言明,只能看着白子墨和那漂浮的记忆发呆。
白子墨轻轻移动,那脚下便升起一圈又一圈的银光,所到之处,步步生莲,“为师今日算到无人看诊,可你偏生闯了进来!没想到你怀中之人竟然能改动我的天算。”
流苏看了一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的柳丝莺,只见她面若桃花,口水也蹭到了衣服上,忙道:“我度了她千年修为,何况她有翎羽在身,为神羽之族,也许不小心破了师父的天算。”
柳丝莺烧的难受,很想找个水池,触碰到一丝冰凉便蹭啊蹭,可越蹭身体烧的越难受,最终还是给烧醒了,看着近在咫尺的流苏抬头就亲,可惜骨头很软,够不着脸,只能亲到了下巴。
流苏刚还在跟师父严肃交谈着,室内的气温都是快接近冰水混合物,低至零点,经过柳丝莺这么一闹,气温骤然上升达到了沸点,旁若无人时,也许还好,可现在是在清冷孤傲的师父面前,流苏刷的一下就涨红的脸,不知道要怎么办。
任由柳丝莺缠着自己,却没给她二度偷袭的机会,红着脸忐忑地看向白子墨,却见一向不苟言笑的师父竟然笑的跟朵花一样,面上的霜瞬间化为柔和之光。
白子墨笑道:“若要医这病,倒是简单的很,隔壁客房正好空着,徒儿请。速战速决吧,要不这姑娘的筋脉可能会受损,气血更是会亏。”
流苏从未见过白子墨这般模样,笑容和熙,却也不失高贵,相对于在九重天更令人亲近。竟一时没有意识到刚刚师父开玩笑了。
流苏怔怔道:“师父?你……”
白子墨翘着腿坐在床边道:“本想看到你惊慌失措的面容,怎么变成惊悚,活跟见到鬼一样。”
流苏又躲避开柳丝莺的一袭道:“因为从来没见师父笑过。”
白子墨面容复又蒙上了一层霜,不过也只是片刻便舒展开了,呢喃道:“原来为师竟是从来都未笑过!所以说,为师的选择没错,流苏……”
流苏忙低头弯腰恭敬道:“师父,徒儿在!”
白子墨温柔道:“师父在人界是秘密,你知我知,千万不要让九重天知道,师父还想多逍遥一下。”
“徒儿遵命!”
流苏不知为什么,明明见到了不一样的师父,与过去的完全大相径庭,但是却觉得那才是师父真正的样子,这边心也放开了,看着使劲揣着衣服,不断呻吟哼唧的柳丝莺,满头黑线道:“师父,我怀中之人到底要怎么办?”
那一夜,白子墨与流苏久别重逢,聊了很多,从初次在西王桃母的引荐下相遇,到最后仙魔大战中的分离……长长的夜里,柳丝莺在床上睡的正香,也不知道那药是怎么解的。白子墨寻着流苏偶尔的目光看像床上那人,却是面色凝重,心事重重。
第二天柳丝莺是完全被饿醒的,毕竟消耗了太多的力气,而且一直没有吃过东西,肚子便咕噜咕噜地唱起了空城计。
淡淡桃花酥的香味传来,彻底唤醒了柳丝莺肚子里的蛔虫,迷迷糊糊的坐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迷迷糊糊看到面前有个人,惊的一声尖叫,彻底醒了,还想起了晚上那档子破事。
双手环胸,柳丝莺扯着嗓子支吾道:“主子,昨天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流苏面色凝重,柳丝莺看着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她难道把流苏吃干抹净了。
流苏道:“你昨天对本大仙做的挺多的!”
完蛋了,到底做了什么了,就在柳丝莺胡思乱想,构建那模糊的劲爆画面时,一个声音很好的做了解答,“抱了,亲了,就差扒衣服吃干抹净!”断石分金,浑天而成,一听就觉得确有此事。
柳丝莺一惊,看向说话的人,只看一眼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要说此次的遭遇,见过俊美的阎王,见过清秀的流云,见过风流倜傥的流苏,见过英气逼人的凤王,可是看着面前说话的人,却是找不到任何修饰词了,要说媚态横生,却又刚毅清冽,绝对是妖孽,要说流苏是男女通吃,面前这位绝对是男女老少皆宜,美的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天地汗颜啊。
“姑娘,吃了我的药,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这声音也太好听,就跟酒一样,也能催人醉嘛。柳丝莺忙点头如捣蒜,最后一想应该是摇头,便又摇头晃脑。
白子墨暴汗,这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姑娘昨夜那般奔放,也还是需要负责的!”白子墨突然一语,令流苏和柳丝莺都有些尴尬。
流苏更不知师父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听白子墨又道:“奔放指你对他。”说完指了指流苏,“负责当然指的是对我?”那一粒“定心丸”可是极品丹药,总得捞点回报。
“师……施恩莫忘报……”流苏本是想问一下师父何出此言,又忆起师父的身份不容外人知道,这才改了口,结果却成了大逆不道之语,只能拉着柳丝莺朝着门外走去,“白大夫,我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白子墨哪让,忙拉住柳丝莺用念力对流苏道:“你是出来办仙帝交托的事情,带上柳丝莺你还怎么办。把她放我这,你也能安心行事,快去吧。”
柳丝莺还没弄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人已经被白子墨拉了回来,忙看向流苏松开的手想,这白子墨绝对不是简单人物。
流苏心想,“放你这,我更不放心。”但是想想此次仙帝交托的事情与神界有关,却是不容小看,只能看向柳丝莺道:“我出去办点事,你在这等着,小心点。”说完一步三回头,面露担忧之色,最终还是忍疼走了。
想做点什么
柳丝莺踮起脚,伸长脖子想看看屋外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竟然能看到流苏这么有趣的一面,跟小孩子一样,难不成是自己昨天把她吓着了。看着流苏渐渐远去的背影,柳丝莺垂下头低语:“不是带我出来玩吗?却原来是为了办事。”
叹出一口气看向身旁还不知道名字的大夫,却见他用手中扇子不停的扇着什么,就似有什么的东西在屋内飘动。
“大夫,这是怎么了?”
白子墨边扇边说:“好大一股醋味!”
柳丝莺知刚才自己的小声低语被他听到了,忙一下羞红了脸,又不好承认,只能摸头傻笑。
白子墨却是又道:“隔壁家酿的醋果然是不错。柳姑娘是否也喜欢。”
“恩……”柳丝莺更加窘迫,不知面前的大夫是在给自己台阶下,还是自己理解错误了,听到他的话语中竟是知道自己的姓,忙问道:“大夫尊称我一声柳姑娘,我却还不知先生大名,敢问先生……”
白子墨摇着扇子,潇洒道:“白子墨!”
一尘不染的白衣,桃花开满枝的扇子,再加上那微微浮动的手指以及那如玉的面容,绝对是戏魁的不二人选,“白先生,怕是与流苏是旧识吧。”
“你如何看出?”难不成这女子昨天晚上都是在装睡?
柳丝莺笑道:“主子的性格我还算清楚,他今日的反常肯定是对于你!”
白子墨合扇扣掌道:“你怎知不是因为你昨日的奔放呢?”
柳丝莺看着那天边泛起的鱼肚皮侧过头以掩饰面上的红晕,道:“门上注明先生午时是不出诊的,可惜先生却为我看了病,而且也并无被胁迫之色,流苏更是让我待在先生身边,想来是放心的很,但是却又说了句小心点,我猜想先生肯定与他是旧识,怕我在先生面前乱说话,或者是怕先生说了些什么我不该知道的。”
白子墨合掌而鸣,温柔笑道:“没想到你观察入微,我还以为你是看那初起的太阳,原来是看我门上的告示。”
柳丝莺弯腰道:“先生过奖了,先生现在可以说出真实身份了吧?”
白子墨眼瞧着柳丝莺那一脸正经的样子,颇有正妻质问妾的架势,竟是噗的笑出声了,“流苏曾经从我这寻过一坛桃花酿酒,这便相识了,朋友而已。”
白子墨看向柳丝莺额间的翎羽道:“柳姑娘是不是也应该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