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扯下自己被血染红的衣襟,递给陆华仙君道:“用这些吧,还有,那日你给本大仙的灵幽丸,再给本大仙取些来。”
陆华仙君心里咯噔一下,安分接过染血的布道:“那灵幽丸……”本想将谎话重复一遍,念及流苏今日寿宴已经嘴对嘴的喂了柳丝莺一颗,忙改口道:“那灵幽丸九重天有管理了,如果给一个无仙级的小仙太多,其他仙家会有意见,更何况,仙帝那也不好说。”
流苏淡然道:“今日无极阵内,本大仙灵力受创,要些灵幽丸滋补灵气,谁仙敢说。”
陆华仙君点头领命道:“仙尊准备要几颗?”
流苏随口道:“九颗吧!”
陆华仙君额间滑下三条黑线,不得不佩服流苏这数字点的真够准的,自他继承飞云殿以来,这殿中余下的灵幽丸不多不少刚好十二颗,流苏这一开口,灵幽丸便是一颗不剩,陆华仙君肉都跟着疼了,但是仙尊发话,岂敢不从,只能一副哭丧脸,就跟没了爹没了娃一般,要多哀怨有多哀怨。
最要命的是灵幽丸取来之后,还得忍受强大的刺激,眼睁睁看着流苏将那灵幽丸一颗一颗喂给了柳丝莺,还好这次不是嘴对嘴,要不陆华仙君指不定就癫狂了。
陆华仙君看到第五颗进了柳丝莺的嘴时有点顶不住了,颤抖着说道:“你这般欺骗我,就不怕我告诉仙帝,降了你的罪?”
流苏淡然道:“你当初骗我,就不怕本大仙先降了你的罪。”
陆华仙君额间冷汗一直冒,但是仙丹就是自己的命根子,不能让柳丝莺这小仙糟蹋,只能又说:“无级小仙吃了十一颗灵幽丸,禀告仙帝的话,可是会被处以极刑。”
流苏侧过头,盯着陆华仙君道:“你舍得她死吗?”
还不等陆华仙君肯定亦或是否决,流苏便邪笑道:“你一定不会让她死,本大仙今天看的清楚。”
陆华仙君讶然,与流苏相识这么多点,他只知流苏在武力上很强大,可如今他深深的觉得,流苏在智谋上也是不可小觑。那般忘我的斗法,竟然还能注意到他人的心理变化。取经一般地问:“你何以看到我今天对柳丝莺的态度有些特别?”
流苏道:“本大仙那会儿连柳丝莺醒了都未发觉,怎能知道你对柳丝莺的态度?没想到你竟是这么关心她。”
陆华仙君气结无语,自己竟然被流苏的话给绕进去了,他实在是把流苏想的太高了。
一时有些气愤,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抬高,“流——苏,怎么说我曾经也为了你做了次红郎,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流苏眉一皱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低声道:“我怎么对你了?”
陆华仙君认命的压低声音道:“算你狠,竟然套我的话,逼我自己承认不希望羽莺出事。”
流苏瞧着陆华仙君那憋屈的模样,浅笑道:“不是套你话,是本大仙太了解你!即便你没有夜间出诊,没有直奔柳丝莺床前,本大仙也知道你绝对不会让她死!”
陆华仙君眼看着第八颗已经喂进去了,忙问:“你怎就肯定我不是因为你的原因呢?”
流苏斜眼一笑:“当年你对云姬,本大仙也没看你这么积极!”流苏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如此云淡风轻的借由云姬说事。就仿佛云姬还在,从未消失过,亦或是认定了面前昏迷的人就是云姬的转世。
“你觉得她跟云姬有关系吗?”流苏拿起最后一颗灵幽丸送入柳丝莺口中。
陆华仙君看着那熟悉的翎羽,点点头又摇摇头,最终叹出一口气道:“不知,也许是,也许不是,这翎羽绝对是跟那云姬一模一样的灵印,但是神羽族不一定就只有云姬有。”看着那流苏将九颗灵幽丸一颗不落的都喂给了柳丝莺,陆华仙君捂住心口那叫一个颤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问道:“如果她不是云姬,那你现在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谁?”
流苏苦笑一下,终是无言。冗长的沉默后,流苏却说了一句:“谢谢!”不等仙君回话,只是侧过头深情看着怀中的柳丝莺。
陆华仙君不明这到底谢的是什么,琢磨着时间,也该去分析鸠毒的解药了,也就不发话,径自离去。
出门时正好瞧见凤王大摇大摆的进屋,一副把墨香居当自个家的感觉。
流苏斜眼淡然道:“凤王不请自来,本大仙还未准呢?”
凤王本是料到流苏不需片刻便会来请自己,可在居所外等了很久,却只见陆华仙君出出进进,有些焦急就直接闯进来了。
看着昏迷的柳丝莺,兀自道:“你有本事能解本王的毒?”
流苏冷冷道:“本大仙的人,无需你操心。”
凤王一肚子的火,但是总不好爆发,真让柳丝莺死的话,那又得重新规划,忙说道:“本王此番屈尊进你这墨香居,你以为本王是来跟你赌气的?本王只是担心她。”说完深情看了看柳丝莺道:“这毒也许你们能解开,但是毒素停留太久的话,对神智会有影响,你也不希望她醒来之后有问题吧。”
流苏看向陆华仙君,使了一个眼色,陆华仙君忙认同的点了点头。
凤王眼见流苏已经妥协了,且让开了位置,心中笑开花了,刚想撕开柳丝莺的衣服,查看伤口,便听流苏冷冷道:“伤口我已经治疗了,就不牢你费心,你只需解毒便可。”
凤王僵在哪里,肺都快气炸了,流苏的口气怎么听怎么别扭,就跟命令一样。
流苏说:“不就是解个毒吗?这毒本就是你下的,还需要跟陆华仙君一样研究先?”
凤王嘴角一抽道:“本王只是看看她毒侵入到哪些部位,我好对症下药。”
流苏冷哼一声道:“距离你那一剑已经三个时辰了,凤王自己不会算?”
流苏句句话带刺,凤王也无力招架,主要是不能硬碰硬,只能自怀中取出一粒黑色药丸,刚想亲自喂,便被流苏一把夺来,熟练地喂给柳丝莺吃,“这点小事就不劳烦凤王金体了,而且本大仙喂她吃药也习惯了。”
就在凤王忍无可忍想上去给流苏一脚时,门外很适宜的响起了敲门声,“禀仙尊!”
门外之人听到流苏的应声便推开了房门,就是那日撞见柳丝莺轻薄流苏的素衣仙娥,她一见凤王也在,竟是放下心中担子般有些释怀的说道:“仙帝有请仙尊和凤王去一趟天宫,务必!”
流苏看了柳丝莺几眼,对素衣仙娥道:“稍等,本大仙去去就来。”
说完也不等凤王反对,示意陆华仙君好好照顾柳丝莺,这便快速离去。
片刻回来之后,竟是带了个人,蛇虫鼠蚁满身,可不是遭受刑法的流云。
流苏与凤王踩着祥云,嗖嗖两下就飞到了天宫,正看到仙帝端坐在御座前,时不时的摸着耳垂,整个耳朵就跟油炸了一样,红彤彤的,仙帝见到二人,忙从御座上下来,一手握一个道:“算算日子,魔界再生也差不多到时候了,你们可想到什么对策没,如今那位大人已经不在了,寡人还真有些担心!”
流苏听言眸中闪过一丝失落,对着仙帝道:“仙帝说的应该是另有其事吧。”
凤王一愣,不明流苏何处此言,确见仙帝摆出谎言被揭穿的无奈之色道:“流苏,你让寡人说你什么好呢?”
仙帝道:“今天那姑娘到底是谁?你对她是不是有点好过头了?”
流苏道:“仙帝,说正事。”
仙帝呵呵笑了两声,看了一眼凤王道:“仙后回来有点生气,硬说这天宫是寡人给毁的,想请你们去给说说,要不寡人恐怕都没法回寝宫了。”
凤王憋着笑,连连点头,流苏却是摆头就走,被仙帝一把拉住。
流苏淡然道:“仙帝,那宠物受伤,我得去看着。”
仙帝急道:“既然是凤王刺伤的,那凤王自然有办法医治。”
凤王听言点点头道:“的确,那羽莺现在已经无碍了,只是需要不断调理,我会在墨香居待到她好为止。”
还不等流苏反对,仙帝就频频点头道:“寡人允了,你就在九重天多玩几天,墨香居好生住着,别再跟流苏打架了……”
仙帝一番苦口婆心的唠叨实在让流苏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应了仙帝的要求,去讨好仙后,顺带还引了一只狡猾的凤凰回家。
凤王这次回墨香居倒是没在居所外停留,而是抢在流苏之前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流苏也不争,飘然跟在后面,见到流云第一句话就说:“流云,搬家!”
流云不明,凑近流苏,一声的蛇虫鼠蚁很是吓人,道:“搬家?搬哪?”
流苏道:“咱们回二郎殿!”
流云一听喜上眉梢,踱着步子就准备去张罗了,被流苏一把叫住道:“先洗个澡吧!别污了二郎殿。”
流云那叫一个气啊,心想这师父太可恶了,后悔刚刚在小黑屋的时候答应的太爽快了。
其实流苏去找流云的时候,流云还是很有骨气的耍了脾气,对着流苏低头弯腰道:“师父,说了要关六个月,这才三天,不可不可,徒儿知错,在小黑屋中反省,他日必定不会再犯。”流云把这话说的坚决,是早猜到流苏肯定是有事要拜托。
流苏只是淡然道:“红鸾来了,就在墨香居,本大仙念在你曾中意她,这便想着放你出来,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本大仙也不能打搅你参悟。”说完就准备转身走。
流云一听急了,立马想去抱紧流苏,却被单脚距于一米开外,只能赔笑道:“师父对徒儿的好,徒儿谨记在心,无论师父让徒儿做什么,徒儿必定办好。”一番话说完,是要有多诚恳,就有多诚恳,眼见流苏点了头默认,撒腿就冲向墨香居。
想起自己的不争气,流云就巴不得一头撞墙,如今红鸾没见到,还被流苏嫌弃,生气地直往流苏身上蹭,却是被流苏一脚踹出墨香居,空中漂浮着搬家的命令。
折腾来折腾去,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流云很迅速的完成了搬家事宜,也依照流苏的吩咐,将那墨香居搬了个空。
当凤王看着那空荡荡的墨香居很是郁闷,还好有早作准备,让红鸾回了一趟神羽族,拿了一些专有用品,要不然让堂堂凤王睡地板,说出去那可不得让六界笑掉大牙。虽然心中有火,但想到自己新构思的计划,凤王也就决定忍辱负重了。
柳丝莺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竟然做了一个很荒诞的梦,梦中流苏一身是血的躺在桃花树下,脸色惨白,一袭白衣在夜风的吹动下,撕裂开来,血光四溅。
“哈哈”两声大笑惊的流云咕噜噜滚下了床,柳丝莺弯下腰,看着在地上打滚的流云惊讶道:“咦,你咋被放出来了?”
流云睁大眼珠道:“你先告诉我刚刚你干嘛那么邪恶的笑?”
柳丝莺想了想,侮辱仙尊是吃不好兜着走,绝对不能有把柄落在流云这种爱动歪脑筋的人身上,便笑了笑说:“我梦到一只烤全羊,金灿灿,滑嫩嫩的。”
流云很鄙视地看了一眼柳丝莺道:“俗气!”
柳丝莺喉咙有点干涩,习惯性的起床倒水,却发现位置不对,再仔细打量了一下房间摆设,藤萝幔帐,香气萦绕,忙问流云道:“这里是哪?”
流云勉强答道:“二郎殿!”
柳丝莺闭眼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起自己参加仙帝寿宴,被凤王刺伤,然后醒来唤醒流苏,接着白光一现,自己就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知道。
一看流苏不在,柳丝莺有点着急,想起阎王那日的话语,“阵内之人皆有性命之忧”,心一惊,很是焦急,忙拉着流云问道:“主子人呢?”
流云想起这几天照顾柳丝莺的悲催史,明明看到红鸾近在咫尺,也就二郎殿五百米外的墨香居。仙尊的一席话,却是让流云无条件服从,只能没日没夜,寸步不离的照顾柳丝莺。念起陆华仙君转述的寿宴当日盛况,想着发泄怒火,忙面色凝重道:“那个,师父,师父,师父,师父……”
柳丝莺急道:“关了几天小黑屋,你怎么结巴了?”
流云那叫一个郁闷啊,“我这是在酝酿感情!”这话他只能心里说,要是表述出来肯定就穿帮了。
面色凝重,噙着泪,流云沉痛道:“师父他因为保护你,现在重伤了,二郎殿地理位置最佳,灵气充沛,这才将师父搬运至此,可是,师父他不知道多久才能醒。”
柳丝莺一听,眉皱的更高了,咬住嘴唇很是难受,悲痛道:“主子,他,怎么可以这样丢下我!”
流云添油加醋道:“要不是你拖累了师父,就师父仙界战神的称号,肯定也是没事。”
柳丝莺被流云这么一击,眼珠扫视了一眼室内,看到墙上竟然挂有华丽的长剑,忙一个飞扑,抓起那剑就架在脖子上道:“主子,我这就来陪你!”
流云一见,那叫一个怕啊,赶紧蹭蹭的冲过去就要夺那剑,无奈他比那柳丝莺还矮了几分,跳了半天也够不着,只能普通跪倒在地,认错地低下头道:“你冷静点,我刚刚都是骗你的,师父,他拜母去了。”
柳丝莺啪一下,把剑扔地上冲着流云吼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欺骗我的感情,你要是再迟说那么几句,我真就抹脖子了。”
流云低头低声道:“我错了——”尾音拖得那叫一个长,认错态度极好。
柳丝莺面无表情道:“你错了,关我啥事,我精神受刺激了,你得负责。”
流云认命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什么都从你!”
柳丝莺拽着流云的胳膊道:“赶紧带我去书房!”
顺着流云演了一场戏,柳丝莺顿时觉得跟流苏在一起久了,自己的肠子也越来越花了。
其实那日柳丝莺被刺,第一时间没有想到死了好,可以见君夕之类的,反而为了流苏的性命还很肉麻的喊了一声,“主子,求疗伤!”
醒来后回想那日的事情,她深深觉得对不起君夕,是此,清醒后的第二件事情就是让流云赶紧去地府通知阎王一声。
通知的同时要附带一张君夕的画像,柳丝莺是知道的,于是就赶紧拉着流云现场做画。
流云看着那画像之人,故作冷静道:“柳姑娘,原来你在地府就已经喜欢我师父了,那会让你借尸还魂,你还推脱那么久,原来是欲拒还迎,果然是高明!”流云说完还冲着柳丝莺竖起了大拇指。
柳丝莺看着刚刚画完的画也是满头黑线,满脸通红,画中男子,剑眉斜飞入鬓,挺拔的鼻,微翘的嘴,一袭白衣出尘脱俗,可不是那皮笑肉不笑的流苏。
慌乱将那副流苏画像整洁压在砚台下,柳丝莺又摊开一张宣纸,脑中拼命想着君夕的样子,下笔如有神。
一个时辰过去了,流云看着那砚台下压着的三幅画卷道:“柳姑娘,你为人的时候就仰慕师父了,果然专情,而且还很有胆量!”
二个时辰之后,柳丝莺总算是画好了君夕的画像,一袭黑衣,丹凤眼很是狡黠,一边嘴角上翘,怎么看怎么像坏人,特别是手上撑开的染香扇上四个字很是抢眼“朝秦暮楚”。
流云抹去脸上的黑线,替自家师父安了心,指着画像一脸同情的看向柳丝莺道:“你应该谢谢我!”
柳丝莺自然是不知道流云的意思,是应该谢谢他将她从地狱拉回天上,还以为流云是在说去地府跑路的事情,忙点了点头,很感激的说了一声,“谢谢!”
流云卷起那画像,收入袖中道:“等师父回来,我自由了就马上去给办!”
心中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看着那砚台下压着的三幅丹青图,柳丝莺双手一捏,就准备开撕,可是手指抖了半天,宣纸都皱了,还是没撕开一个口子,在流云的叹息声,鄙夷声中,将那画全收进了柜子里,藏的很深很深。
藏好后两手一拍对着流云道:“瞧,我这是对主子的敬爱!”
流云陪笑道:“恩,你这是对主子的爱——”
柳丝莺争辩道:“我对主子是深深的主仆亲情!”
流云一字一顿道:“恩,你对主子是深深的情——”
正当流云不断用言语提醒柳丝莺,刺激柳丝莺时,二郎殿的素衣仙娥来报,“流哥哥,凤王前来给仙姬看病。”
柳丝莺一听,叫道:“什么?山鸡要给我看病!”
刺耳的尖叫让流云捂住了耳朵,无奈素衣仙娥不敢忤逆主子,只能强忍着,以至于这仙女好几日都属于迷糊的状态。
流云疑惑道:“你指的山鸡莫不是说凤王吧!”
柳丝莺极其认真的点了点头道:“还是一只花俏的山鸡。”
流云又竖起大拇指道:“这话你要是在师父面前说上一句,我保准师父肯定会满足你任何条件,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也会给你摘下来。”
柳丝莺打掉流云的手道:“为什么?”
看着在一旁焦急万分,等着主子回话的素衣仙娥,流云凑近柳丝莺道:“流苏和凤王是宿敌,详细的我日后跟你说。”说完忙拉着柳丝莺赶往厢房,只因这柳丝莺的病是重中之重,关系到流苏心情不说,更关系到流云的幸福。
远远瞧见房外一抹火红的身影,流云那叫一个兴奋啊,差点没拖着柳丝莺飞起来,见到那火红的身影侧过头看自己,流云忙甩开柳丝莺的手红着脸,凑近那人道:“红——红鸾,今儿你怎么来了。”
柳丝莺摸着红肿的手,刚想批评流云几句,见他正含情脉脉看着这叫红鸾的女子,嘴角一翘。
她这微笑的表情正好被凤王瞧了明白,凤王也因这笑容忘记了流云刚刚的无理,毕竟流云仙级低,见到凤王大仙总得行礼。
凤王凑近柳丝莺道:“什么事情令你这么开心。”
柳丝莺此刻正替流云高兴,见有人搭话,看也不看就开心说道:“替他们开心,天造地设的一对。”
凤王忍不住也多看了几眼,流云和红鸾二人皆是红着脸,说出来的话都是极其温柔,只是巨无聊,什么前天吃的什么,昨天吃的什么,今天吃的什么。
凤王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忙凑近柳丝莺说:“羽莺仙姬,本王先替你看看病情。”
柳丝莺感觉到逼近的身影,转过身一看,凤王正笑意颇深,凤眼含情的看向自己,想起刚刚画的君夕画像,柳丝莺心中一惊,才发现这凤王的一双眼竟然跟君夕有些相似。
“有劳凤王了!”柳丝莺避开凤王径自推开门走近屋内。
流云听到开门声,别过头看了一眼,正看到凤王不怀好意的眼神,忙一个机警在凤王之前溜进了屋内,冲着凤王摆了个请的姿势说道:“有劳凤王了!”
流云是受流苏所托,盯紧图谋不轨的凤王,但是心里又惦记着好不容易见上一面的红鸾,而红鸾还时不时对着流云咧嘴轻笑,二片梨涡,那叫一个惹人爱。流云顿时左右为难。
柳丝莺自然是明白,将流云拉到房间一角笑道:“难得见上一面,就同红鸾好好逛逛,我反正也醒了,不用再看着。”
流云有些为难,“但是,但是,师父交代……”
柳丝莺打断道:“不怕,主子那边我跟他说,再说他不是出去了嘛,放心了!”
流云还是不放心道:“但是,那凤王不是什么好鸟,我怕……”
柳丝莺噗的笑出声道:“那山鸡又不是凤凰,本就不是好鸟,这是在二郎殿,咱的地盘咱做主,何况他本就给过我一剑,我都死过好多回了,有什么好怕的。”
流云本就左右为难,更偏向于同红鸾联络感情,此番被柳丝莺一提点,立马眉开眼笑,“你小心点!”说完重重拍了拍柳丝莺的肩膀,拉着红鸾跐溜一下就闪了。
凤王就等着这一刻,以至于刚刚一直安分守己倚门边,此时见流云被红鸾引的魂都没了,顿时笑开了怀。
踱着优雅的步子进屋,随手掩上了门,还插上了门栓。
柳丝莺看着他道:“凤王的医术难道是机密,插上门栓是不是有些小气了?”
凤王看着一脸淡定的柳丝莺,有些吃惊,毕竟前几日才刚给了对方一剑,如今又一脸坏笑的盯着人家看,再然后连门栓都插上了,怎么看怎么有问题,怎么看自己都是居心不良的人,但是为何面前的羽莺不怕?
整理好心情,凤王笑说:“医术什么我倒是不介意某些人偷学,特别是像你这样的。以至于本王将你我两人关在了屋子里。”
柳丝莺不明凤王到底想表示个什么意思,心中嘀咕道:“这山鸡比流苏还神经。”
凤王看着不动的柳丝莺忙说道:“开玩笑的!本王只是有话想对我的膝下莺说。”
柳丝莺懂那膝下莺的意思,也懂凤王是与自己有秘密要谈,顿时有些怕穿帮了,毕竟流云刚才也说,凤王和流苏是劲敌,要是凤王知道真正的膝下莺已死,找流苏的麻烦怎么办?柳丝莺想到此处忙温柔道:“凤王,有话请说。”
凤王愣了一会,整理一下自己华丽的金服,又清清了嗓子,保持最佳状态,一副长篇大论的样子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柳丝莺险些没滑倒,满头黑线道:“我应该记得什么?”
凤王追问道:“你不应该忘记的!”
柳丝莺已经无法形容凤王的啰嗦了,不信邪的又问道:“我到底应该记得什么?”
风王道:“你应该记起很多事情。”
柳丝莺踱步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优雅坐在檀木椅上道:“凤王如果再不说重点,一会流云就该带着红鸾回来了。”
凤王看着柳丝莺一脸平静的模样,实在是太欣赏了,要说看到他数眼还保持冷静的,要么是瞎子,要么是傻子,当然还有一种是看腻了,最后一条是红鸾总结得出的,凤王拒不承认。
走近柳丝莺身旁落座,凤王道:“你知道膝下莺是什么意思吗?”
柳丝莺摇摇头,答:“不知!”
凤王有些委屈的表情道:“凤王膝下莺也就是凤王的配偶!”
柳丝莺脑中瞬间闪过一个词“童养媳”,很钦佩凤王的从小抓起。钦佩完后才意识到自己貌似就是那个童养媳,忙礼貌问道:“然后呢?”
凤王讶然,感情自己在讲故事呢,凤王道:“你明明是我妻子,被流苏抢走了,我不该抢回来吗?”
柳丝莺平生最烦这种霸王口气,忙平静道:“凤王曾经跟鸟拜堂了吗?”
凤王嘴角一抽道:“本王堂堂神羽族的统领,怎么会跟一只鸟拜堂呢。”
柳丝莺听言笑道:“竟然没有拜堂,为何说我是你妻子?”
凤王被柳丝莺云淡风轻的表情弄的有点不淡定了,口气也不再平稳,稍微有点急道:“怎说,你也是我的人,被流苏抢走,总是他的不对。”
柳丝莺道:“你照顾过我?那些记忆我没有印象了,我所有的记忆都是跟流苏一起,他有何错,何过。再说女儿本也是爹娘的人,但是后面还不是要嫁为人妇。”
凤王再一次被柳丝莺的话语惊道,“这你是我妻子,跟你是我女儿能一样吗?”
柳丝莺学着流苏的样子淡然道:“只要是无那男女之爱,便是无差。”
凤王有些怒了,不由自主抓紧柳丝莺的手道:“为何你就记得流苏,不记得本王,为何你就认定流苏,不认定本王。”
柳丝莺很想抽回手,无奈凤王的力气太大,只能端起右手的凉茶全泼到凤王手上冷语道:“请凤王自重,我如今能好好地站着跟你说话是流苏赐予的,而且不要忘记,我胸前那一剑是凤王你给的。”
凤王被浇了本就火,听言后更加恼火,握着柳丝莺的手更加重了,疼的柳丝莺眉头都皱起,只能不断挣扎着。
“如果这几天没有我细心的为你诊治,你以为你好得会这么快,而流苏呢,他除了抱你回来啥事都没干,如今更是丢下你,去拜祭生母。”
柳丝莺刚刚因为戏耍流云,所以并未把流云的话听清,也未曾放在心里,如今听凤王重提才知流苏竟然是拜祭生母去了,原来流苏竟然是早已丧母,跟自己一样,顿时有些哀怨了。
凤王以为她对于流苏的不甘心而伤神,忙继续道:“如今,你又该怎么评判这个抛下你的人。”
柳丝莺斜眼看凤王,以最不屑的那种表情冷冷道:“祭拜生母,这是要事,让我对他认识又多了一条,以孝为先,令我更钦佩他。凤王,你拿什么跟他比?”
凤王眼见着柳丝莺的脸色有些发白,嘴唇更是咬出了血,才知自己握力过重,要是再用点力,恐怕都能将她脆弱的骨头给捏碎了,忙收了手,冷静了一下。
惊诧于自己天才般的头脑,引以为傲的自持力现在竟然都被摧毁,还险些破坏了计划。
凤王面色露出悲痛,“你要知道本王将你植入七彩羽莺中是废了多大的力气,你要知道本王在伤了你之后,是多么的痛心。”
突然见到凤王如此悲戚的表情,饱含深情,柳丝莺有些换乱了,同时她也很在意凤王话中蕴含的深意,忙问道:“植入七彩羽莺,这是什么意思?”
凤王凑近柳丝莺耳边道:“云姬啊,你竟是什么都想不起吗?”
自那日与凤王一番交谈下来,柳丝莺心中闷闷的有些难受,也有些担忧,促使她做了一个决定,至于是为了保护流云,保护流苏,还是为了保护她自己,她却是想了很久,也找不出答案。
柳丝莺倚在窗边看那高悬的月光,月光清冷孤傲却能照亮黑夜,亦如流苏虽然冷清孤傲却也待自己温柔一般。柳丝莺傻傻一笑,敲着自己的脑袋道:“月亮只不过是一张美味的大饼。”
如今流苏如果回来,自己要如何面对她,柳丝莺还未找到答案,只是却已经决定了要做的事情。
“病可有好些,凤王那秃鸟没放水吧?”
突然响起的声音,低沉富含磁性,是那么熟悉,柳丝莺迫切转过头,盯着流苏久久,用那种悲天悯人般的心疼之色,夹带着一抹容易被忽略的爱意。
流苏被看得有些局促了,心中疑惑不已,面上却是瞧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淡然道:“难不成,因本大仙的几日失踪,你有些想念了?”
柳丝莺眼中的雾气散去,嬉笑道:“主子,我是在仔细打量,果然你比那山鸡要好看很多?”
流苏五指梳理乌黑发丝道:“你莫不是做错什么事情需要求我原谅,这才拍我马屁?”
柳丝莺笑道:“哪敢,真心的!”
流苏盯着面前之人瞧了好久,希望从她的目光中看出一些蛛丝马迹,可他却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有读不懂柳丝莺的时候,只能随性道:“要说那凤王可是南王朱雀,仙界最美的男人,更是居住在离神界最近的神羽宫,多少仙姬仙子巴不得凤王能看上一眼,如今你竟然说本大仙比他强。”
柳丝莺轻笑二声,微翘着嘴道:“主子,原来你也有不自信的时候,竟然觉得自己不如那山鸡吗?”
流苏似被柳丝莺的话给惊到了,愣了两秒道:“那些仙界的名号,本大仙从来不去争,本大仙自知比那南王美,比他强,可是如今被你这笨鸟说出来,倒是让我吃了一惊。”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又浅笑道:“莫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有了刚才的暧昧,此时柳丝莺倒是平静了,只是对那笨鸟一词很是不满意,不服气道:“我竟然看出其他仙人看不明的事情,怎还是笨鸟呢?”
流苏道:“不是笨鸟,哪会往剑尖上撞,还有,是谁被卡在那金丝间,是谁闹绝食,险些饿死,又是谁撞上那朱红大柱……”
流苏一番数落下来,柳丝莺听得是频频点头,面上露出喜色,只因这道出的话语,皆是与自己有关,感叹道:“这么说还真有点笨了!”
流苏突然伸出修长的手指拂过那令自己魂牵梦绕的翎羽,意外的发现,这一次面前之人却是没有躲开,只是缓缓低下头。
“笨鸟,莫不是真爱上本大仙了?”
柳丝莺一脸倔强的抬起头,嘟着嘴,斜着眼,却是面脸通红道:“看在你以孝为先上,懒得跟你计较!”胸中泛起一股酸涩,挣扎着想逃开,想起凤王这几日来的不断洗脑,已是害怕,他施舍的爱不过是因为那翎羽,心中抑郁难堪,无法继续如此暧昧之语,只能别开话题。
流苏好不容易见到柳丝莺这般羞红的模样,又见她竟然关心自己的生母,嘴角不由勾起笑道:“能跟本大仙说说,那日为什么去挡那剑吗?你就对本大仙这么没信心?”
柳丝莺狠狠白了流苏一眼,道:“你在我面前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我哪知你道行有多高,再说是我连累你,总不能眼见你被利剑贯穿。”
流苏对这答复貌似有些不满意,眉一皱道:“不让我被利剑贯穿,你提醒本大仙一声便可,何必自己撞上那剑尖。”
柳丝莺被堵得说不出话,又不想看到流苏那一脸皱眉摇头的表情,斜眼道:“主子就当是关心则乱了!”
流苏很满意地笑道:“你果然是喜欢本大仙!”
柳丝莺突然想起前几日与流云在书房的对话,难道自己的表情真的就那么明显,含情脉脉,亦或是满面桃花,让所有人包括当事人都认定自己心有所想。突然之前柳丝莺也很想知道流苏的想法,反问道:“主子,对我又是什么心情了,倘若我不是云姬,不是七彩羽莺,只是作为柳丝莺的话。”
流苏轻轻抓起柳丝莺的手腕道:“这话让本大仙如何作答,你是柳丝莺,也明明是七彩羽莺,有可能还是云……”话语止于此,只因流苏看见了柳丝莺面上露出吃疼的表情,极其隐忍,那紧咬的嘴唇,流苏看的仔细。
拉过刚刚握住的纤细手腕一看,只见青紫一块,深深的勒痕,已是有几天了。流苏剑眉一皱道:“凤王干的?”
柳丝莺侧过脸道:“哪啊,就是见自己受了一剑,从那传说中无人生还的阵中出来竟还没死,有些不相信,以为是梦,这便掐了自己一下。无碍!”
流苏似是已经看出柳丝莺这蹩脚的谎话,怒道:“就从那日你推本大仙的气力来看,断不会造成这么深的勒痕,而且本大仙刚刚触碰,你这骨头怕是有些受伤,以至于这伤虽是三天前的,也还未散去。”
柳丝莺惊叹于流苏敏锐的观察力,笑道:“主子真厉害,竟然连三天都猜出来了,我就是三天前掐的。”
流苏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冷冷道:“你当本大仙连凤王的灵气都分辨不出?他对你都做什么了?”
不想造成无谓的争端,柳丝莺只是摇摇头,沉默不语。想抽回手,但被流苏握紧的部位很暖,终是舍不得放开,只能低下头掩饰自己面色的桃花红。
流苏深知逼不出什么话,掌中白光萦绕,轻轻在那淤青之处轻柔摩挲,片刻之后,淤血竟是化开。
柳丝莺刚想说声谢谢,便看流苏已经向着门外走去,忙问道:“这么晚了,去哪?”
流苏语气冷淡道:“本大仙那办事不利的徒弟,这次决不轻饶。”
柳丝莺扯住流苏道:“那日,是我让他离开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流苏侧过头,冰冷的眸,乌黑一片,“你现在肯说了?”
柳丝莺道:“我只是想说,流云没错而已。”
流苏甩开道:“本大仙交代的事情没有办好,便是有错,你最好老实交代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柳丝莺抖动着双手道:“如果我说了,主子是否可以饶恕流云?”
流苏听到那话语中的关切之情,更是火大道:“这伤之事,你不说,本大仙自然可以查清,至于流云,责罚难免。”
柳丝莺面露担忧,她是真的不想连累流云,那天与凤王交谈的内容,他也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只能心一横道:“算我求你,这事就算了吧!”
流苏冷言道:“本大仙最讨厌有自己不知的事情,不要以为你‘救过’本大仙一命,就可恃宠而骄。”
柳丝莺苦笑道:“如果,我以云姬的身份求你呢?”
虽然借用死去的云姬来求情,流苏还是没有给出确切的答复,只是没有再急着去找流云,受伤的事情也没有多问,只是盯着柳丝莺良久良久,深邃的眸就如那无底洞般,让人生畏,就在柳丝莺有些吃力,站不稳的时候才推门而出,飘过一句低沉的话语,“夜深了,你歇息吧,本大仙回房了。”
虽然流苏回来了,凤王还是每日准时前来替柳丝莺复诊,只是不再说一些关乎云姬的故事,而是当着流苏的面很温柔地对柳丝莺道:“小莺,毒差不多也快散尽了。”
自得知了柳丝莺的真名后,凤王便很不客气的一口一个小莺,要多亲密有多亲密,起初柳丝莺很是反对凤王这般亲昵的称呼,但是凤王却是霸道地提出“爱妻”“小莺”两者选一,柳丝莺无奈只能满头黑线地认了小莺那名。
凤王得许,总是小莺小莺的叫,最开始柳丝莺还会礼貌的回道:“什么事?”
凤王却是浅笑,一脸幸福样道:“本王就是想念念。”
久而久之,柳丝莺便不予理睬,任这只花俏的山鸡叫个没完。对于凤王的正常问话也是不想理睬,就如现在这般。
凤王眼见着流苏在身边,又甜腻地叫了几声小莺。
流苏脸一沉道:“赶紧医好了,给本大仙滚蛋。”
凤王邪笑道:“想医多久是本王的事情,本王是为小莺的安全着想,恐怕不能顺了仙尊的意了,仙尊要是见不惯,可以先滚蛋,本王好借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