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弘心想,大哥二哥竟然能开得了口,让三哥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去那烟花柳巷,虽然,烟雨楼不是平常那些低俗不堪的风月场。
“三哥,我看你还是在这清雅的世外桃源幽居吧,烟雨楼那般喧哗,怕是……”
“四弟不必担心,三哥虽然看起来不似在宫里那般硬朗,但是只要身心怡然,便不在乎这皮囊的拖累了,我的轻功可不比你这天天跑来跑去的江湖豪侠差啊,和兄弟们畅饮,便不计较场合,风花雪月,不扰我心。”
谁也没想到轩辕景尘会这么爽快的答应,几个人便出了落尘轩,去了烟雨楼。
轩辕景弘最是烟雨楼的常客,轩辕景麟若不是与二皇子斗气,平时从不来此,进了烟雨楼,没有胭脂水粉的香,倒是细水露台,盆景假山,布置精心,别具一格,但毕竟是风月场,不乏来寻欢作乐的登徒子,虽然都说是卖艺不卖身的,但是迫于生计,打情骂俏的声音也是不绝于耳。
三皇子依然云淡风轻的笑容,局外人一般看着这一切,倒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在焦急的搜寻什么,这时,听到人群中有人大喊:“嫣然姑娘表演开始啦,嫣然姑娘。”
循着说话人的目光,只见一红衣女子,若九天玄女飘然而落,仙袂飘摇,纤腰楚楚,风盈袖舞间,如轻风动流波,浅笑盈盈,这便是一枝红艳露凝香了吧,让人艳羡,也有些心疼。
特别是当她的目光飘落到几个皇子的方向时,那一闪而过的凄楚,仿佛在撕扯着景麟的心。三个弟弟不约而同的看向他,“大嫂怎么会在这里?”
轩辕景麟怒视着轩辕景明,“你不该心知肚明吗?”
“王兄,我怎会知晓?你和大嫂不是向来感情深厚吗?”轩辕景明无辜的看着景麟。
景麟突然森森地笑起来,“女人嘛,二弟紧张什么,她卑贱至极,自愿沦落风尘,我且由她自甘堕落,来喝酒,我还从不曾见这般曼妙的舞,哈哈哈哈。”景麟的笑声豪放,也带着淡淡的悲凉。
景弘劝解道:“大哥,你会不会与大嫂有什么误会?”
“你们大嫂柳嫣已经死了,她是妓女嫣然。”他这一句说的甚是大声,台上的佳人只是凄然淡笑,眉宇微蹙,瞬间却又似乎放开了什么,绝然的笑开,似那妖艳的罂粟,放肆的绽放。
景麟则大口的喝酒,一边喝酒一边笑,笑的那般轻狂,景尘终是不忍心,虽然不清楚这其中原委,但是定和二哥还有那个皇位有关,这哪里是来叙旧,分明是来煎熬,想起这几年自己的处境,轻喝道:“大哥,这酒不是这般喝的,兄弟陪你。”说完,抱起酒坛畅饮起来。
景弘也笑道:“饮酒怎能少了我。”也不拘小节的豪饮起来。
景明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红衣女子,这个精心驯养的细作怎会出了差错,而且事先毫无察觉,竟让大皇兄开始对自己防备呢?再看这三个兄弟,似乎很是同心,他暗自冷笑,“你们这般感情用事,也只有我适合继承大统。”轻轻地啜饮了一口酒,“这美酒,看你们也品不出味道。”
他攥着酒杯,凝视着柳嫣,此时她舞罢谢场,再也不往这边看,便匆匆离去,只留下意犹未尽的观众们起哄叫好的声音,还有这四个各怀心事的皇子旁若无人的畅饮。
最难分清的,是景麟轮廓间,那双眼睛里闪烁的晶亮,那酒,喝下去的是肝肠寸断。
景麟把酒和心痛一股脑的都喝下去,不一会便醉了,景弘担心这个冲动的大哥在烟雨楼大闹,惹出什么麻烦,便欲把他扶回王府。景明作势帮忙,不曾想景麟暴怒的双眼瞪着他,似乎要吃掉他一般,惊得他忍不住后退,景尘忙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若惹出是非被人识破了身份,父皇定会迁怒于众人,无奈下景弘只能硬生生把景麟拽出烟雨楼。
看着景麟和景弘走出去,景尘意有所指地对景明说道:“二哥,生在帝王家,无情已无奈,不可再无心。”言罢,翩然离去。
景明看着景尘纤尘不染的背影,不屑地笑道:“不做无心人,如何能绝情。”
景麟喝的酩酊大醉,脚步已经踉跄,没有往日刚毅潇洒的气魄,倒像是一个沦落的浪子,景尘追赶上来和景弘一起扶住他摇晃的身体,走了一段,突然景麟甩开两个弟弟,仰天长啸道:“嫣儿,你为什么这般对我?为什么?”
景弘拉住他,“大哥,你不要折磨自己了。”
“我没有折磨自己,是老二折磨我,他折磨嫣儿,折磨我,他要当太子,他要皇位,我不要,我只要嫣儿,还我的嫣儿……”景麟恍恍惚惚的念叨着,摇晃着前行。
“三哥,大哥他……”
“不要管他了,让他发泄出来也好,大嫂之事我们不是很清楚,感情的事由着心去吧。”
二皇子的心迹越来越明显了,他日如果心愿得成,他能放过所有的兄弟吗?
护送大皇子回府,景弘与景尘一起在街上闲逛,“三哥,今日这酒喝的好心酸啊。”
“不要看得太重便好,你此番出使千乘国感受如何?”
“唉,说不清楚,千乘国政局初定,不似表面看起来那么祥和,我居住的时日不长,没有探出原因,况且,我也不适宜打探太多,三哥,我见你府上下人不多,不需要有人照顾你吗?”
“还好,没有人打扰,很清静,父皇已经许我一个安宁的所在,我已然很感激了,老四你也不必担心我,父皇不许我们兄弟交往过甚,怕是提防我们结党营私,我们走的太近,会落人话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