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良更加不知道灵姬是什么意思，但是碍于面子又不能不作回答，只能说了一个：“知道。”
“你怎么看？”
“郎才女貌，也没有什么不可。”
沈从良越来越觉得他与灵姬的谈话越来越偏离原本打算的方向，往着一个自己未知却恐惧的方向慢慢的偏移了过去。
“他们不可能成亲。”灵姬说道。
沈从良皱了一下眉头却也是有些承认的说道：“大漠之王确实不可能让一个平民之女嫁给自己的二皇子。”
灵姬低垂下眸子，想了又想眉头没有尾的说：“我是暖执柔的生母。”
沈从良张了一下嘴，还不等说出什么的时候灵姬又淡淡的却也没有头尾的说了一句话：“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沈从良原本莫名其妙的感觉一下子被惊讶冲刷没了，子雅与暖执柔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那么灵姬也是……
灵姬看着沈从良看着自己的表情点了点头，说道：“暖执柔是我和大漠之王的女儿，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杀你的原因。”
听到灵姬说这句话沈从良更加糊涂，但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笑出声来，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这又与自己的母亲有什么关系，他有一种想咆哮出来的感觉。
大漠，真的不是一个适合自己的地方。
灵姬看着沈从良，抬起了高傲的头说了一个沈从良从其他人口中听过无数次的一个故事，灵姬如此的说道：“我原本是丞相的小女儿，沈姬、婉姬都是我姐姐，大漠之王因为独宠沈姬所以牵连了家族，只留下我们三人没有被处死。沈姬与婉姬自动请命作为杀手进入中原，只为了保我一命。”
“她们算是保护住了你的性命……”前面这个故事沈从良其实已经听得差不多了，于是他不自觉的出声反问道。
但是当他的声音刚刚落下的时候，灵姬猛然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是透过了沈从良看到了那个女人——沈姬，怨恨、心疼又难过，她缓慢的吐出几个字：“我宁愿她们没有救我！”
沈从良听着灵姬说出这句话之后沉默的看了他一阵子，轻声的出声说道：“人总归还是希望可以活着。即使受了很大的伤害如何，依旧会拼命的想要活下来的。”在他知道自己母亲是强盗的时候——虽然现在看来这又是一个谎言，好吧，还是说会那个时候吧，那个时候他真的挺想死的，但是当他可以了解自己的生命的时候，那个小小的身体中却迸发出一种还是活着吧的想法。他与师傅游历，与暖怀柔相遇，想必那就是解脱了吧。
灵姬听过沈从良那并没有什么波动的话之后，那情绪彻底失控了，一行行清泪落了下来，这让沈从良不知如何是好，一阵的手忙脚乱，只好从怀中拿出了手帕轻轻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
灵姬夫人仿佛累了一般，如同一只小猫一样慢慢的靠在沈从良的怀中，这更是让沈从良不知所措的看着怀中的人，沈从良沉默了许久，终于伸出手来轻轻的拍打着灵姬的后背。
不知道等了多久，沈从良都觉得有一些劳累的灵姬才冷静下来，声音带着一些疲倦的轻声问了：“这玉笛是蒋词夫人给你的吧。”
“是。”沈从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我答应过蒋词夫人，以后无论是谁拿着这玉笛来找我，我都会把事情真相原原本本的告诉他的，你也是如此。”灵姬这么的说道。然后淡淡的继续说道，“这玉笛是沈姬给我的。”
沈从良仿佛已经做好了准备去听一个并不怎么让他欢喜的故事。
灵姬的故事可以说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姐姐为了保护自己甘愿成为棋子被利用，那个当上了大漠的霸者的男人依旧爱着自己的姐姐，自然对于自己这与之相像的妹子好上一分。
然后故事就更加的狗血起来，自己那个算得上是准姐夫的人，因为喝醉了酒把自己当成了姐姐，又那么的巧合灵姬便怀上了暖执柔，大漠之王不能娶她，她也并不想嫁给这个男人，一起在两个人沉默之中那么的平静又那么的一触即发。
灵姬与蒋词夫人的交好就是因为蒋词夫人几乎给了她第二次的生命。
等灵姬在惊恐之后蒋词夫人如此淡然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看着不着一缕的她和一旁懊悔的大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拉过了一旁的单子围在了她的身上，对大漠之王说了：“若是不想让她死就离开这里。”那个时候他仅仅是一个刚刚当上大王的男人，那个时侯朝政几乎由怡瑾夫人与尔思夫人的家族控制，若后宫多出那么一个女人或许怀孕这个人必死无疑。
若是这女人是其他人大漠之王想必也不会在意，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个被自己强上了的女人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的妹妹，最宠爱的妹妹。他看了一眼沉默已久的蒋词夫人，那个时侯他才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远嫁公主那么的漂亮睿智。
大漠之王点了点头离开之后，蒋词夫人把灵姬抱在怀中，用那么一片叶子轻轻的吹着曲子，那曲子灵姬很熟悉，是当初自己的姐姐经常安慰自己的时候吹奏的曲子，不知道蒋词夫人是如何学会的。再后来她才知道，那是沈姬与婉姬在离开大漠前专门嘱托的，即使蒋词是远嫁宫主，这两个女人确实要去做卧底杀害她的同胞，蒋词依旧很淡定的答应了沈姬与婉姬的要求，去保护安慰她们的没灭。
灵姬原本是恨自己姐姐的，至少她自己这么认为，但是那么一个瞬间又觉得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发生便已经发生了，她靠在蒋词夫人的怀中为了仅仅的一点温暖。
“灵姬，你想死么？”蒋词夫人轻声的问了她。
灵姬的眼神有点空灵，她靠在蒋词夫人的怀里淡淡的摇头：“早知道今日，就不应该让沈姬和婉姬她们为我付出。”
今日灵姬轻声的对着沈从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从良才恍然大悟，灵姬根本不是恨沈姬，反倒是怨恨自己，想要杀沈从良也仅仅是因为看到沈从良会想到沈姬所为她为这个家族付出了太多了。
所以等到灵姬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的疑惑，淡淡的告诉了大漠之王，告诉了蒋词夫人。
灵姬仅仅说了一句，不要让自己的孩子进入宗族永远守护这个秘密。
理所应当这一切都是蒋词夫人做了料理，子雅并不是在自己身边出生的，但是暖指柔却是，这样难免会让蒋词夫人对于暖执柔产生一种母女之情。
原来如此，沈从良这么想着，又有些怅然所失的看了一眼灵姬，他知道他这个时候如果打断灵姬的叙述有些不太厚道呢？可是……
“为什么姓暖。”沈从良心中已经涌起了一种心里烦躁的感觉，暖怀柔、暖执柔，这两个如此相近的名字会不会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他记得暖怀柔曾经说过暖怀柔这个名字虽然不是她正式的名字却是她最喜欢，用的最久的一个，因为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最重要的一个东西了。那么，暖怀柔与暖执柔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斜阳草树，这是沙漠上少有的景色，但是沙漠上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却是中原地区永远都不可能看到的场景。那么的豪壮，带着几分的洒脱。
那夕阳下策马奔驰与放牧，有时候有着女孩子铃铛般的欢腾的声响。
离都城不远的无边的大草原上面有着几匹马几辆马车，不远处有着那么一群穿着华服的官宦人家在觥筹交错，不远处那么一个约莫七八岁穿着贵族服装的女孩对着旁边稍微大上几岁的女孩说道：“姐，若是以后你我成亲，生了女孩一定要姓暖叫柔。”
最大的女孩应该已经有了十四五岁，已经初步长成，漂亮温柔，那眉眼带上了几分的诱惑媚态，她带着温润的笑容对她说道：“那生了儿子呢？”
“那就叫良，子若良人。”那小女孩一脸天真的说道。
旁边那个看似有着十二三岁的女孩性子泼辣，听到自己的小妹如此的说着，不由的反驳了了一声：“大姐别这么惯着她。”说着又看向了那个小女孩，“才多大就想着成亲生孩子了，你羞不羞呢！”
“大姐，二姐又欺负我。”最小的女孩撅了撅嘴转身滚到了最大的孩子怀里。
只记得那一日夕阳西下极近美好灿烂。
这三个小孩的调笑淹没在了不远处的大人之间的聚会笙箫当中。
……
灵姬一种很淡然温柔的语气慢慢的说了出来，声调温和而带着一丝的疲倦，她原本靠在沈从良怀中的身体也没有移动开来，她可以听到沈从良的心跳越来越快，那么的安稳，然后又慢慢的恢复了正常。
“你认识我二姐的女儿吧。”灵姬猜测道，沈姬与婉姬一同送入中原之后并不是毫无消息，反而是源源不断的送来消息，那情景仿佛大漠之王似乎并不是想要进占中原，只是为了保护沈姬才让她们潜入了中原。
婉姬怀孕生女的消息传回来着实让灵姬震惊，但是又觉得如果可以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自己的姐姐可以有一个夫君也好，不过她也知道，婉姬姐姐是一个太过于认真的人，即使知道大漠之王的命令只是为了保护沈姬姐姐依旧会认真的执行，杀人或者献祭，对于自己这个家破的人来说有什么不同么？
这原本是灵姬所设想的，她本以为过不了多久就会听到中原的某一位高管被杀的消息，然后连同带回自己的姐姐被当成刺客处决的消息。
然后？然后消息带回来了，只不过是婉姬消失了，没有联系，没有了任何一点点的消息，如同凭空消失一般。消失在了那远在中原的朝廷，也消失在了灵姬的视线当中。
“暖玉公主。”沈从良听到灵姬所说，不由的喃喃的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