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并没有带什么行李,一是没有这个时间,二是轻装简行会更加方便,两个人反正也不缺钱缺什么路上再买吧……
夜晚的风吹过发间,即使人可以不休息那马也吃不消。即使暖怀柔再不情愿也要停下来休息。
今天的月色很皎洁,看起来很纯净,根本没有一丝倦意的暖怀柔独自一个人站在溪水旁望着溪水中倒映的月影发呆。
忽然传来了溪边鹅卵石转动的声音让暖怀柔回过神来,她看到李佑也有些担忧的走了过来,漂亮的月光抚在李佑的身上暖怀柔不由自主的说道:“佑弟比以前长大了。”
虽然暖怀柔在离开皇宫其间与李佑有书信往来,但是这些年来见面的机会却是寥寥,这次的相遇原本可以是喜悦的相见。李佑低下了头,不知道如何回答暖怀柔的问题。
仿佛是看出了李佑一直的自责,暖怀柔淡淡的笑了一笑走进了李佑,如同以前一样的戳了戳李佑的脸,把手中一直拿着的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关切的说了:“天气凉,别生病了。”
暖怀柔虽然这么说着自己却没有动地方,也没有多加一件衣服,依旧是那么一身单薄的如同火一般的红。
李佑抬头,那双眼睛静静的看着暖怀柔,终了点点头,却把自己身上刚才暖怀柔覆上的衣服接了下来,替她披上,知道无从劝解只能闷闷的说一句:“你也是,本身还没有好利索,如果你生病了谁去找沈大哥啊。”
“你啊。”暖怀柔仿佛理所应当的说了这句话,暖怀柔虽然一直备受父皇宠爱,但是因为母亲的关系一直受人白眼,所以大多数时候的暖玉公主都是温和的外表下和别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而李佑早早的就被封为太子虽然有时候难免骄横却心思纯良,若是他认为是对的事情那么一定会做到最后。
李佑听到暖怀柔理所应当的话,心中还是微微的一暖,但是更多的还是有一些隐隐的难过:“我知道了。”
今夜的夜色依旧浓重而寒冷,暖怀柔等到李佑离开溪边去烤火的时候坐了下来,仰望着天空轻声的哼起了那似乎已经流失在自己记忆中的声音,曾经对于母亲她也是怨恨过的,但是这怨恨不能走一辈子。虽然劝说别人容易,但是真切的缠绕到自己的身上的时候反而是不知所措,所以她可以理解沈从良,但是又……
想着她已然一片的混乱了。
暖怀柔修长的手指侵入了水中,微凉的水温让她不由的一个颤抖,其实她也有想象啊,希望可以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然后生一堆儿女,做一个普通的母亲,把自己的所有爱都给了他们……
“真是让人讨厌的现状啊。”暖怀柔这么的自言自语道。
就在这个时候从远方传来了一阵阵的琴声,那声音宽广粗旷,有一种天地苍茫的感觉,随着这声音飘然来了那么一个老者,那人身着道袍,俨然如同一个仙人一般,他笑着看着暖怀柔。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暖怀柔眼睛一涩就要哭了出来。
老者慈祥的看着她,轻声的说道:“年轻人。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那求的如何,放下何解。”
暖怀柔那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求的如何,放下何解?
而后的事情暖怀柔有些恍惚的不记得了,似乎存在了些什么,又仿佛一切都是空无……
只记得到了最后她的哭声引来了李佑,那老者与李佑又交代了几句之后,在一旁给暖怀柔弹起了琴,然后暖怀柔安静了,终了睡着在了李佑的怀中。
梦中远远的看到了策马奔驰的青年,月下月白色的锦衣长袍,略带落寞的眼神,回过头来,对着自己淡淡的莞尔。自己一下子坠了进去,不能脱离。
梦里,依旧是月华清。
十月初二。
天朗气清,穿过浓密的森林就看到了一川瀑布流泻了下来,离那瀑布不远的地方有着一块略高的石头,上面书写着不知道是哪一年间的哪位大师写上的一个“止”字,若是琢磨仿佛是有着那么些的意境。
那石头上面坐着两个人,一位仙风道骨的道人,闭着眼睛似乎在打坐,在他的旁边有着那么一个长得俊朗的少年,一身月白色的衣服,袖口用金线绣着一朵朵的莲花,他睁着眼睛似乎在好奇的打量着什么。
瀑布落下绽开了一朵朵的莲花,似乎是察觉到了少年的不专注,那道人蓦然的睁开眼睛,吓了少年一跳。少年嘿嘿的笑了笑,仿佛是在给自己的师傅道歉一般。
那道人忽然说道:“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那求的如何,放下何解。”
应和着流水的声音那少年原本开心的笑容隐了下去,挂上了一抹温柔的微笑,好像想到了什么微微的低垂下了眸子,他轻声的说了:“师傅你是道士,不是和尚。”
那道人笑了一笑,并没有呵斥少年的无理,只是又闭上了眼睛,轻声的说了一句:“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少年听着师傅的话沉默了许久,终了是闭上了眼睛,静静的想着些什么。
大漠上传来一声声突兀的鸟的哀鸣声,想必又是什么生物消逝在了这片土地上面。
大漠,玉门关外。似乎成了一个传奇,与江南相对,与文人不同的侠骨柔肠,也让人如此的向往。
一骑轻骑扬起了一阵的尘土停在了客栈的门口,那男子一身的浅色衣服已经变得土色十足,但是这依旧不能阻止他身上那种贵族的气质,那人下马把手中的缰绳扔给了旁边的一个店小二自己快步的就要走进去,在进去之前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天边弥漫着幽幽的灰黄色的光芒,成片的云集聚在一起,他抿着唇似乎在想这些什么。这人竟然是消失在沈家的沈从良,他进了客栈后高声的说了一句:“老板,上几个小菜。”然后自己坐在了一个角落里面,静静的等待。
却不想老板一脸歉意的走了过来,揉着手说道:“实在是抱歉了客官,小店刚刚才被包下来。”
沈从良皱了一下眉头,有些烦恼的商量道:“老板你看着周围只有你一家客栈,弄些吃的也好。”
“这……”老板的脸上也显现出难色,这客人的态度很好,让人没有办法拒绝,但是刚才那个财大气粗的客人让人不可以打扰,看他那身打扮非富即贵,自己可是惹不起的。
见老板表情实在难办,沈从良只好叹了一口气,伸手拿起自己的剑,安慰的说道:“算了。”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顾虑的问了一句,“老板最近可以住的地方有多远。”
见沈从良妥协了老板舒了一口气,热心的说道:“如果按照您的速度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有一个小村子可以住人。我那里有熟人,我可以给你引见,客官稍等片刻我给你写个纸条。”说着就走到柜台拿起笔书书写写,那字自然是沈从良不认识的文字。他也静静的等着,接受了老板的好心,老板很快的走了过来把手中的信折了一折递给了他。沈从良道了一声谢便打算离去了。
就在出门的那么一瞬间,就看到一个穿着简朴但是腰间却别着大漠皇家专用的弯刀的男子与他擦身而过,这让沈从良不由的多看了一眼。这个男子长的干净俊朗,属于让人徒增好感的人。
那新进来的男人后面也跟着几个人,看到要出门的沈从良不由的粗暴的对掌柜的说道:“我家主子不是包下了整个客栈么,怎么还有人来!”
沈从良见着仆人如此粗暴便摇了摇头,打算继续出门,也不打算多惹事端。反倒是那仆人不依不饶的就要上去给他一拳,还不等沈从良是决定假装接下这一拳还是避过去的时候,那看起来是主人的男子伸手揽了一下,瞪了仆人一眼,那焦躁的仆人便一脸不愿的退后了。
“公子是在抱歉,我家仆人他喝多了。”那男子谦和的道歉,他说话并不像掌柜的带着浓重的腔调,反而很随和与沈从良的语气很像。
沈从良见此微微笑了一笑,刚刚确实也可以嗅到那仆人身上的酒气,不过很淡,想必也不是那公子所说的那般的简单,不过他这次来另有目的并不想惹出什么事端,于是并没有说话,打算离去。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男子又说了一句:“刚才多有冒犯,请公子吃饭赔罪如何。”
沈从良本想拒绝却发现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那男子的几个仆人已经站成了一排,阻挡住了沈从良离开的可能。
沈从良看了一眼那男子温和的微笑,叹了一口气,轻声的说了一句:“请。”
两个人坐下之后,男子的仆人都退到了外面,等掌柜的战战兢兢的把酒菜上了上来之后,这看似不大的客栈大堂就只剩下了沈从良与那个看起来很有权势的男子。
那男子给沈从良倒了一杯酒,轻声的说了一句:“请。”
沈从良盯着这酒看了又看,终于是叹了一口气一口干了。
“不知道公子来这为了什么呢?”那男子给沈从良又倒了几次酒,终于是问了。
沈从良并不隐瞒的淡淡的回了一句:“找人。”
“哦?”男子挑了一下眉,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似乎在琢磨一些什么,做了一番的权衡之后终于是说了,“不瞒公子说,我家中显赫,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
沈从良摸摸的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低垂着眸子不做言语。外面的风声似乎大了一些,微微的拍打着那门窗。沈从良蓦然的抬起头来,勾起一个玩味的微笑,下定决心之下说了:“公子的眼力不错。”
那男子听到沈从良这么说把手放在了桌子上,原本藏在桌子上的袖口内的一个古朴的镯子显现了出来。不同于女子手腕上的纤细柔美,这镯子显得刚毅十足。上面镂空的纹路似乎是沙漠翱鹰,这是属于沙漠皇家的标志。
他笑了一笑轻敲了一下酒杯的边缘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