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漠之王也是迟疑了一下,显然暖怀柔随身带着这瓶药,他也在大漠的时候听到过暖怀柔形容自己身体状况,就知道这一定是救她命的药,这药也是古阳道人给的,但是现在古阳道人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制作出这药,但是,大漠之王仅仅是想了一下,便接了过来。暖怀柔有的时候也是暖玉公主,她也有着自己的使命,需要用自己生命去维护的使命。
“多谢。”大漠之王很快的答应了,然后与蒋词夫人对视了一眼,对外面用暖怀柔并听不懂的话喊了一句,然后就听到外面一阵的忙碌,显然是要急行军了。
大漠之王上马之时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沈从溪,他的身体早就在子尔给他下药的时候已然不好了,现在只不过是多活几天少活几天的事情,现在他的孩子再加上沈从溪,相比较而言,还是沈从溪更适合继承这个皇位。
“如果可以,你一定要回到大漠继承我的皇位,即使是为了暖怀柔也好。”这句话并没有避讳暖怀柔说,显然也是告诉她,沈从溪已经知道了她一定会远嫁这件事情。
然后,大漠之王一行人马不停蹄的奔驰而去,只留下这两个赶路的人,站在夜幕之下,呆呆的,天大地大,却不知道应该去往何方。
“怀柔。”过了一小会之后沈从溪才缓慢的叫了暖怀柔。
暖怀柔转过身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又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轻声的说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但是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不想说。”沈从溪想问的无非是关于她的身体状况和关于她与大漠之王的约定,但是如果告诉了沈从溪的话和告诉了沈从良有什么区别么?
沈从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终于淡淡的低了一下头,说了一句:“咱们走吧。”
暖怀柔露出一个感谢的微笑,其实她现在也有些自私的想要沈从溪随着大漠之王一起回去,无论是以后自己出嫁而言,还是对于大漠对李佑政权的威胁而言,都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是她觉得还是要尊重沈从溪的决定才好。
“走吧。”两个人一起上了马,策马狂奔,在这月白色的天色下面扬起了一阵的沙尘。
“怀柔。我回回到大漠的。”蓦然的在马蹄声中,沈从溪轻声的对暖怀柔如此的说道。
然后沈从溪就骑马越过了暖怀柔,也不管暖怀柔有没有听到。他承认,暖怀柔是他回去的一个原因,但是也有更重要的原因,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沈从溪觉得有些时候他也需要去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并不是一句不想和没有经历过就可以摆脱的。最开始的拒绝只是因为沈从溪他不喜欢蒋词夫人的做法,只是因为想让他逃离争斗而把他送到了沈家,牵连进这么多人,但是却又因为现在没有人可以继承皇位就打算把自己带回大漠,这有着一丝坐享其成的意味,这也是他没有办法接受的。
但是今天沈从溪在这月色下看到大漠之王已经有些斑白的头发,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应该在这少数不多的时间内给这个虽然没有给他成长带来任何影响却给了他生命的男人一个安心。
“谢谢。”暖怀柔反应了一下就知道了沈从溪对她说的是什么话了,于是追赶了上去,其实她也知道沈从溪如同沈从良一样,不会因为任何人去改变自己,除非是自己想清楚了,所以她也明白,沈从溪回到大漠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缘故,但是这一声谢谢还是应该说的。
而后,这路上便只听到马蹄的声响。
天空已经开始泛白。
两个人的马越跑越快却在接近了皇宫的时候慢了下来,暖怀柔是有一种明明接近了却又有些不敢接近的感觉,皇宫内现在已经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子,她不想去面对,这种想法虽然说起来很是消极,但是却是一个事实。
“别怕。”沈从溪忽然对暖怀柔说过。
暖怀柔感激的笑了一笑,深呼了一口气,总归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去面对的是吧。李佑也好,沈从良也罢……
果然刚刚进入宫门就看到了四处已经挂了出来的白绫,还有神色匆匆的大臣,两个人绕过了人多的地方,到了偏殿。
“佑弟呢?”暖怀柔随便抓住了一个宫人轻声的问道。那个宫人显然也是认识暖怀柔,被抓住也仅仅是愣了一下神,然后很快的回答到:“陛下,陛下他在养心殿。”
陛下……
这个称呼让暖怀柔微微一愣,忽然觉得一股的怅然所失,李佑,自己的佑弟没有想到啊,早已经准备好了迎接着一天了吧,这才刚刚过去了多久?他就可以如此顺利的登上了皇位,而自己还有些傻不拉几的替他担心。忽然一种悲愤从心中涌了上来。
暖怀柔松开了自己手中抓着的宫人,努力的笑了一笑,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沈从溪见到暖怀柔的表情微微的变化了些,就知道暖怀柔现在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啊。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的往外走去,可能是因为暖怀柔的表情有些狰狞,竟然没有一个人走上来打招呼。
养心殿。
屋内一共有四个人,四个人的表情并不相同。其中一人端坐正中,一身的明亮的黄色绣着飞龙。这个人自然是李佑。身边有一个看起来约莫四十岁的中年人,满脸的严肃,但是掩盖不住的疲惫,想必是与朝上的大臣周旋了很久,这人也自然是瑾王爷李瑾。
而身旁的另外两个人,一男一女,自然是沈从良与暖执柔无误。
此刻四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严肃。尤其是沈从良的脸色看起来带着一种诡异感觉,似乎还有一些的气愤。
李佑低着头,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也是疲惫的神色,群臣的反对确实早已经在他的预料之内,但是如此多的质疑声还是让让他好一阵子的心烦意乱,幸好有七叔的帮助不然也不知到现在会是什么模样。李佑想着就看了一眼瑾王爷。瑾王爷淡淡的没有说话,一人不知道在想这些什么。原本瑾王妃被抓走也是计策,现在已经安全到家,他已经没有什么可担忧的,现在又因为自己皇兄的遗言嘱托,把他拉到了权利中央,这就是命。他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欠了那个男人的。或者说,李迟到底是不是一个任性的人呢?瑾王爷觉得自己有一些累傻了,在这种时候竟然会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情。
“李佑啊李佑。”沈从良忽然的叫了一声李佑的名字,幸好李佑早就想到沈从良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所以提前把所有的下人都撤了下去,若不然,沈从良这样直呼新帝的名号,还不被直接定罪?
沈从良叫李佑的名字之后然后又嗤嗤的笑了笑,然后说道,“滕六。”忽然这好久没有被提起的名字就这么说了出来,也让李佑愣了一下。沈从良如同泄了气一般的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当年与我相遇,直到今日你也没有骗我什么,就连弑父的事情你都可以交底,我感激你拿我沈从良当朋友,如子雅所言,你们都没有对不起我沈从良,但是恕我再也不能把你当朋友以待。”
李佑听后微微的一愣,但是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早料到如此……
沈从良又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李佑,终了还是说不出来话了。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和他说一些什么,李佑做错了什么么?有,或者是没有?这个又有谁可以判定?至少沈从良没有资格去评论呢。他不是李佑,根本没有办法体会李佑的心情。即使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不正确的,但是也有很多事情不是对不对就可以决定做不做的……
“暖姐。”李佑一眼就看到了风尘仆仆的暖怀柔和她身后的沈从溪,微微的愣了一下,但是很快的恢复了原本的微笑,只不过那表情中还是带上了几分的尴尬。
暖怀柔表情带上了几分的严肃,走到了李佑的面前。李佑莫名其妙的升起了几分的恐惧,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暖怀柔现在这种表情,谈不上多生气,但是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的生人勿扰的气息。
“暖姐。”李佑又低声的叫了一声。沈从良看了一眼暖怀柔和沈从溪,没有问两个人去了哪里,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无论是他还是暖怀柔都已经很累了,所以他不想再给暖怀柔增添任何的负担。
李佑见暖怀柔没有说话,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啪”的一声,暖怀柔下手很狠,李佑的脸上当时就红肿一片,李佑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暖怀柔,他惊讶于暖怀柔竟然会真的出手打他,但是更加不可以相信的的是,暖怀柔刚刚动完手之后,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的滑落了下来。暖怀柔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李佑,泪水不住的留下来,如同两个人刚刚见面的时候那一次的夜里,暖怀柔的泪水落下来的如此的单纯。
她听到了沈从良所说的话,她没有办法去恨李佑所做的事情,但是同样的也没有办法去原谅他。李迟去世之前曾经说过让她一定要帮李佑,但是暖怀柔又能怎么办呢?
“怀柔。”暖执柔轻声的叫了一声,在这里的所有人当中,只有暖执柔与他们的牵扯最小,所以此刻的她反倒是最冷静的,虽然灵姬夫人和子雅一个个在自己的面前去世,但是似乎是因为早就料想到有这么一天,反而是淡然了起来。但是依旧可以看得出来暖执柔的神色很憔悴。
“你的身体不易动怒。”暖执柔算是除了古阳道人之外最了解暖怀柔身体的人,她如此轻声的说道。
沈从良虽然不知道暖怀柔到底是怎么了,但是他还是可以才想到暖怀柔的身体一定不会那么好的治愈,他也已经做好了陪伴暖怀柔一辈子的准备,无论这一辈子是十年,二十年,或者只是三年五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