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所有人都要忘了还有李佑的事情的时候,李佑轻轻的伸出手,擦掉已经比自己矮上很多的暖怀柔脸上的泪水。其实早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李佑已经长大了,太多太多……暖怀柔抬起头来看着李佑,还带着泪水,一双黑色的眼睛看着李佑,不是李佑变化的太快,只不过是自己知道的太晚罢了。
“暖姐……”李佑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依旧温柔的轻声叫了一声。
暖怀柔泄力的叹了一口气,带着泪水的脸显得如此的失望,她轻声的说道:“你李佑欠所有人的,但是只有我一个人是欠你的。你让我怎么还你?”
“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还我什么……”其实李佑若是没有这么早就显露出他的野心,可能不会走向这么惨烈的方式,究其本因,还是因为暖怀柔替子雅借兵的缘由。若是说到原本反而是暖怀柔是一切的元凶。
“我知道。”暖怀柔低低的说道,然后她仿佛是在叙述其他人的事情一般的说道,“父皇去世之前也用酒摆了大漠之王和蒋词夫人一道,从溪也已经决定会去继承皇位。”暖怀柔说的太过于轻松,轻松的让所有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
沈从良淡淡的看了一眼沈从溪,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是这么一种的结果。他太过于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他还是一个温柔又心软的人,至少与自己相比而言是这样的。
李佑惊讶的倒吸了一口气,然后沉默了片刻,他在知道自己错怪了自己父皇的时候,已经是悔不当初,但是也仅仅是那么一刻便做好了心理建设,一定不能因为这个而影响自己的决策。若是对自己产生了一丝的怀疑,那么以后的很多事情一定不能做好,但是暖怀柔这完全不带任何批判性的叙述反而让他心中就是一怔,但是他还是没有说话,依旧保持着沉默。
暖怀柔淡淡的叹了一口气,眯了眯眼睛,走到了沈从良的面前,低声的问道:“沈从良,你有没有爱过我。”
“自然。”
暖怀柔点了点头,抬起了头,微微的笑了一下,那表情如同沈从良初次看到暖怀柔的时候那般的飞扬。但是沈从良总是有一种不好的直觉。
果然就看到暖怀柔淡淡的说了一句:“那好。我要嫁给沈从溪了。”
沈从溪一愣,就是退后了一步,因为沈从良在暖怀柔的话音刚落的时候一下子看向了他,但是仅仅是那么一刻的犀利,转而沈从良的视线就转向了暖怀柔,平静了下来,然后低声的说:“好。”
毫无反驳。
似乎这一年来,两个人所做的所有事情似乎都被这一个字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
所有人不解,但是却因为两个人之间一种隐隐的忧伤的气氛,没有人可以插上一句话。
暖怀柔悠然的笑了,茫然的扑了上去,轻轻的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那一吻不带任何的情欲,只是温柔的一个告别,她知道这并不是因为沈从良的不挽留,而是因为他们当初就约定过,一定要没有理由的去支持对方所做的所有决定。暖怀柔可以不顾一切的去大漠,那么,沈从良可以完全不做任何的反驳,答应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自己的弟弟?这难道不可笑么?
“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
暖怀柔依旧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很淡然的说道:“我最多活不过六年而且绝对不能生育。”
“我……”
“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是我在意。更何况,我父皇临死之前让我务必帮助佑弟,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来我还能做什么。”
李佑看了一眼暖怀柔,露出了一个不知道如何形容的表情,然后又蓦然的笑了。
洛阳城外十里,有着那么一座大宅子,院子里面那么几个孩子正在嬉戏,出生的朝阳照射在这些还在的身上,暖暖的……
屋内的书斋内里面一张大大的桌子上面放着一本厚厚的书,旁边趴着一个男子,那男子长的很俊朗,阳光从窗户抚摸进来来,外面吹进的温柔和煦的风轻柔的抚摸过了那一本书,几页被掀了起来,上面俊秀的字写着——
京城。
初夏并不那么闷热,京城的繁华在落日时分显得安宁而温馨,悠长的在人的心中慢慢的回旋。但是宁静的日子并没有这么一直留在夏日的夕阳中……
“夫人,这花瓶不能扔。”一个男子,嗯,好看的男子,此时却一脸无奈的接下迎面而来的花瓶。好家伙!这个花瓶价值不菲,他心里暗想,但是最主要的是自家夫人的脾气越来越大了。摸着手中还带着一丝暖意的花瓶,他缓缓的出了一口气,幸好幸好,自己有武功护体。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看了看府上的人,倒是自家的奴仆惨了,侍卫们一个个鼻青脸肿,但是他只能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一阵微风拂过,吹过往事铅华,默默将最原始的爱意和幸福生活展现在夏日的芬芳中。
仿佛一切发生了,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看到眼前这个男人的睡颜微微的愣了一下,但是下一瞬间仅仅是从旁边又多拿了一件衣服披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对着外面的孩子们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外面的孩童听话的放小了声音,女人笑了笑对着那几个孩童说了一句继续玩吧,就替自己的夫君慢慢的收拾了起来,他面前的那本书,随意开着的那一页上面写着的那些东西让女人微微愣了一下神,然后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来,随便翻了一页,依旧是自己夫君俊朗娟秀的自己,一笔笔的写着……
李佑赶上山去的时候看到沈从良平静地坐在木屋外的石头上看着夕阳。
“你怎么来了。”不知一切的沈从良一脸平静的问,说罢还招呼李佑进屋喝茶。李佑看到这样的沈从良搅着眉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半踏进屋子的沈从良看到李佑一脸的疑惑的样子不自觉轻柔的笑了笑,走过去轻轻的抚摸着他的眉间,“怎么了?没事来我这做什么,不好好照顾怀柔。”
听到他这句话的李佑忽然意识到沈从良可能根本不知道。
“算来算去怎么把这个忘了呢。”李佑小声嘟囔着,他有些自责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最终还是轻咳了一声。
沈从良感兴趣的看着李佑的脸从气愤到了疑惑最后是释然,依旧平心静气的问:“怎么了?“他并不是不着急,只不过是有些事情需要自己慢慢的饿相同,他想暖怀柔应该是明白自己的。
“暖姐要嫁人了。”李佑继决定续维持了那个计划,故作慌张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的沈从良皱了一下眉,低声的重复了一遍:“嫁人了?”
“父皇赐婚太子太傅。”李佑继续说着。
沈从良顿了一下,努力地观察李佑的表情没有有发现一丝的破绽,就那么的一疼,但是依旧故作沉静的说:“是吗,那就祝她可以幸福吧。”说着转过身去假装倒茶,借以隐藏心中的悲伤。
“喂,她要嫁给别人了。”看到沈从良好像毫不在意的样子本以为会按自己计划进行的李佑有些气愤的绕道他的面前。
“我知道了。”沈从良依旧淡淡的说,而后慢慢的喝了一口茶。
与他相对的是十分火大的李佑,他直接拎起他的领子咆哮道:“暖姐说得对,你就是一个不敢面对的懦夫。”
“我能怎么样。”忽的沈从良反手推开李佑,比他更加激动的说。他捏着手中的茶杯,放缓了呼吸,沉静了一下,“去抢亲然后远走高飞?我可以但是怀柔怎么可以呢。皇室会怎么办……“渐渐地,沈从良沉寂了下来,继续说着,“与其这样,还不如我看着她幸福。”
李佑听到这句话沉默了一下,走了过去,拉过沈从良的手,把暖怀柔给他的手帕放在沈从良的手里:“你的手破了。”不知什么时候沈从良的手已经被捏碎的杯子割破,沾满了鲜血。
沈从良抚摸着那已经被自己鲜血染脏的手帕:“是给我留作纪念的么。”说着他淡淡的笑了,如同一沉深潭的眸子却溢出了无法消磨的忧伤。
“回去看看吧。”李佑低沉着声音问他。
沈从良笑了,他还是想最后的见一见她,自己其实已经走出这个结,打算过几天过了母亲离开的那个日子就去告诉暖怀柔,但是还是晚了,他看着手中的手帕,苦笑着,完全忽略了身旁的李佑。
李佑看到他的模样心中便明白了二三。幸好我有后招,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
两个人趁着月色从山上下来到了暖怀柔的新房。外面的风从傍晚开始就越来越大,好像即将有一场大雨的到来。屋内还点着红色的蜡烛,蜡泪滴了下来流了很长在桌子上凝固一湾,如同这女人哭泣的一般。
暖怀柔自打看到沈从良进门之后就没有说话,似乎看透了他只是来看她的婚礼并不时带她走的,但是依旧带着微笑,温柔的问:“你来了。”
“嗯。”此刻的沈从良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但是又觉得应该和她表示些什么,半天的沉默,说,“你瘦了。”
一句话竟然把暖怀柔逗乐了:“你还是和刚认识你一样不会说好听的话……”末了却哭了。
沈从良伸出手想要替她擦一擦,却在空中停了--这个女人明天就是别人的妻子,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即使她在哭泣。
沈从良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默默的看着暖怀柔哭泣,果然自己是一个懦夫啊……
暖怀柔看到他的挣扎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不可以实现的事情,于是狠狠的擦掉自己的眼泪,声音中虽然带着哽咽但是依旧坚持的说:“沈从良,我只想问你一次,也只会问你最后一次。你爱我么。”
沈从良沉寂了,他还在想在这个时候给暖怀柔造成困扰到底有什么意义,但是又觉得如果不说什么的话真的就没有机会了,沈从良终于想了半天终于低沉着声音说:“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