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轻笑道:“真是一个孩子。您是嫡长子,难道还要被那些奴才欺负不成?”
赵礼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唉,算了,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回去!左夫人也好,顾氏也好,我不要你送我回去。”赵礼立即道。
顾怜看向他:“那皇子您要去哪里呢?皇上可是离开了皇宫去了摆夷族啊!”
赵礼低着头,良久才道:“那我就住在这里了!”
“啊?”顾怜第一次色变了。
摆夷族的雾还是很大。
苏如璇回来的时候是带着一身血迹的。
“苏先生,您这是怎么了?”琳漾这是第一次看到苏如璇这样狼狈,“出了什么事情了?”
苏如璇笑着,却是在笑容扯开之前咳了出来,鲜血染红了他白皙的手:“没事——”
宁远皱了皱眉,问道:“苏先生要不要去见见族长?”
“啊?现在这样子实在是太狼狈了啊——”苏如璇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我果然还是想让他心里永远留着美好的——”
“你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苏先生?”在一边看着的雪犀照不由无语,“您这种把戏要玩多久?不就是红色的浆果吗?”
苏如璇叹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方才的虚弱顿时消失无踪:“犀照,在这一方面,你还是不能同你姐姐相比啊!当年的晴柔是多么温柔的孩子啊!”
“那还真是抱歉啊,苏先生。”雪犀照叹了一口气,“不过先生与父亲所说的也是不怎么相符合呢。果然是变了很多啊。”
苏如璇轻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块白色的帕子来仔细地擦了擦手:“人嘛,总是会变的。那个一直跟在慕少尧身后的人也是变了很多呢。当年的他,可不会这样——”
“不管怎么样,苏先生,现在似乎不是讨论这种问题的时候吧?”宁远实在是没有办法继续听着两个人胡扯了。
苏如璇回头看向宁远:“那,你说吧,找我们过来有什么事情——”
“那个,苏先生,是您非要过来摆夷族看看您的弟子的。”雪犀照无奈道。
“啊?是这样的吗?”
“虽然在背后这样说前辈的坏话不好,但是按着青行先生您的说法,苏先生这样子的性格似乎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啊!”慕少尧脱下了内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灯青行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将茶杯放在了桌上,打开了药箱,道:“你先去床上躺着——苏如璇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不过也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啊!”
“是这样吗?”慕少尧叹了一口气,躺在了床上,“虽然感觉是这样,但是总是觉得不能相信啊。”
灯青行不由笑出了声:“待会儿可能会有些痛,你要忍着些。”
慕少尧点头道:“又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第一次什么——灯青行你个混蛋给我说清楚!”慕少艾终究忍耐不住破门而入。
灯青行拿着银针的手一顿,慕少尧撑起上半身看向闯进来的慕少艾。
“大少爷,你想到哪里去了?”灯青行放下银针,笑道,“我们说的自然是为了要保住少尧的姓名而不得不进行的针灸啊!”
“啊——”慕少艾看着慕少尧,顿时失了神。
慕少尧不由皱起了眉头:“大哥,你这样闯进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慕少艾咳了一声,道:“确实有事情——皇上遇险,应该是颜涛派去的人,现在已经生死不知了。但是现在死讯应该已经传到了京师了。”
慕少尧闻言大惊:“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是生死不知,怎么忽然就变成了死讯?”
慕少艾坐在了椅子上,道:“关于这点,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按着我在摆夷族的探子的说法是生死不知没有错。因为自从赵璠进了摆夷族,除了司空澜就没有人见过他……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赵璠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离开了摆夷族——”
“怎么会这样!”慕少尧大惊失色,“按着路程,若是一个月前就离开了摆夷族,早就该到了才是——那颜涛那里又怎么会传来死讯的?”
慕少艾没有说话,倒是灯青行接了口:“想必是颜涛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让赵璠活着回去的打算,所以在各个出口设下了埋伏,等到赵璠一出现就立即下了杀手。”
慕少尧轻叹了一口气:“赵璠真的出了事?”
“这个,谁知道呢?”灯青行笑道,“至于二位少爷,只要照着原本的路走下去不就好了吗?”
慕少艾思考了良久,方才看向慕少尧,道:“少尧,你放心,即使我们追随的人已经不在了,但是你还有我——”
慕少尧微怔:“大哥——你能不能先出去?青先生还要给我针灸呢。”
慕少艾脸色顿变:“我立刻就出去!”
等到慕少艾离开,慕少尧便从床上坐了起来:“先生您是什么时候发现大哥在外面的?”
灯青行将银针收回了药箱里头,道:“一开始就发现了。他遇上你的事情就沉不住气。”
慕少尧看着门口,道:“先生,这件事情不能让大哥知道吗?”
“慕家不能将筹码都压在这个消息上啊,少尧。”灯青行叹道,“你要知道,‘伴君如伴虎’啊!”
慕少尧看着灯青行,良久方才道:“所以兰修才会这样子吗?背叛,呵,还真是一开始就存在的东西呢。”
天色微微方亮,一个宫女急急忙忙跑进了宜和宫。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不好了!”小宫女的到来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陈太后冷着脸,开口道:“什么事情?”
小宫女喘着气,道:“太后娘娘,丽妃娘娘要生了,现在羊水都破了!”
陈太后脸色顿时一变:“你说什么?太医呢?请了太医没有?”
“回太后的话,皇后娘娘一早就备下了太医和稳婆,所以现在丽妃娘娘并没有事情。”小宫女忙回答道,“皇后娘娘也早就赶过去了。”
陈太后急急忙忙起身,道:“还呆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玉华阁!”
不论颜如筠是一个多么聪明的女人,在生孩子的时候,她还是同一般的女人一样脆弱。
左以纯微微扬起了唇角,却是立即压下了那个弧度:“颜丽妃最近身体那么好,还能够每天给太后娘娘说话逗乐,想必这一胎必然会是顺产。”
“那是自然!”陈太后走了进来,脸色阴沉,“如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自然是会平平安安地将孩子生下来的!”
左以纯笑道:“太后娘娘都这么说了,想然颜丽妃必然是能够平安无事了。”
“这种事情哀家说了,有用吗?”陈太后坐了下来,冷笑着看向左以纯,“听说这里的稳婆也好,太医也好都是左皇后亲自选的,难道不会动什么手脚吗?”
左以纯脸色不变,依旧是带着笑容:“太后娘娘这话,妾身却是不懂了。妾身很早就说过了,这后宫里的孩子都是妾身的孩子,妾身为什么要害他们呢?至于向颜丽妃动手?那实在是无稽之谈。自从颜丽妃怀上孩子之后,妾身为了这个孩子可是尽心尽力了——若是太后娘娘还要给妾身安上这样的名头,那可真是太冤枉了!”
陈太后闻言只是冷笑:“你自然不用害孩子!孟皇后的死因哀家还在查,要是让哀家查出来是你动了什么手脚,哀家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或许是因为过于激动的缘故,陈太后说着说着就从座位上站起了身,仿佛这样就能给左以纯制造压力。
左以纯却是并没有将陈太后此时的怒气放在眼里,只是端起了茶杯,道:“太后娘娘,现在最重要的是还在生孩子的颜丽妃吧?”
陈太后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此时的玉华阁,除了颜如筠的惨叫已经没有了别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从内室里传出来了一声婴儿啼哭。
陈太后不由面露喜色:“这是生了!”
左以纯轻嗤一声:“恐怕要先恭喜颜将军了,颜丽妃生了。”
李太医和稳婆抱着一个孩子走了出来,回禀道:“太后娘娘,颜丽妃生了一个皇子。母子均安。”
陈太后大喜,笑道:“赏,都有赏!”
左以纯冷笑,站起了身,道:“既然丽妃已经平安生产,妾身便先回宣和殿了。”
陈太后此时却是没有空再去管左以纯了,只是抱着刚出生的二皇子笑着,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婴儿似的。
左以纯走出了门,果然见到了带着赵礼的孟昭,脸上不由漾起了一个笑容:“孟惠妃,你身子不好,怎么也来了?”
“妾身一直都在门外,或是娘娘和太后事忙,没有注意到。”孟昭脸上虽是笑着的,但是左手却是握着握着,再握紧。
赵礼看了看孟昭,又看了看脸上带着笑容的左以纯,不知道为什么讨厌起左以纯的笑容来:“惠妃娘娘——”
“皇长子可能不知道,这是皇上此时的皇后,左皇后。也就是左夫人相公的妹妹。”孟昭轻声道。
赵礼又看了左以纯一眼,对孟昭道:“左夫人比她好看多了——”
“皇长子!”孟昭急忙打断了他的话,“您该叫她‘母后’。”
“可是我的母后已经死了。”赵礼反驳道,“她不是我的母亲。”
“但是她是您的母后!”孟昭立即道。
左以纯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不由冷笑道:“孟惠妃这是来给本位下马威的?”
孟昭脸色顿时一变:“妾身不敢——”
“既然不敢,以后教孩子就回你的玉虚殿!”左以纯冷声道,“本位讨厌不知道规矩的人!”
孟昭咬了咬唇,道:“妾身明白了。”
左以纯叹了一口气,道:“行了,本位也没有要责罚你的意思。颜丽妃的二皇子已经生下来了,惠妃你也可以回你的玉虚殿继续养着身子。至于皇长子——皇上并没有说过要将他交给谁抚养,你与皇长子已然是交往过密了,纵然你和先皇后是带着亲戚关系的,也是不应该出现的事情……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