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孟丽妃见事情有些不像话了，便立时道，“皇后娘娘，惠妃妹妹是因为自己的好姐妹死于非命，伤心过度了才会脾气暴躁，还请皇后娘娘不要与她计较……”
“孟丽妃还是一样的贤慧人，说得本位都不好同惠妃计较了。”左以纯冷冷道，“惠妃毕竟是怀着孩子的，谁放她进来的，若是冲撞了龙种，谁能够负得起这个责任？还不将惠妃娘娘带下去！”
冰惠妃却是一动不动，依旧冷笑道：“为何本位要走，莫不是皇后娘娘心虚了，怕本位说出了什么事实？”
孟丽妃见冰惠妃实在是有些不像话，但是又顾忌冰惠妃此时怀着身孕，便只能够轻声劝说道：“惠妃妹妹，你如今有着孩子，现下里守着这里不干净的地方，若是真的冲撞了去，可是你自己的过错了！”
冰惠妃却是油盐不进，只是冷着眼看着孟丽妃，道：“你也不必装得如此贤惠，你要真是个好人，只怕今日这后宫之中便没有你的位子了！本位不走，是要看着你们怎么立了这个案子，免得有人暗中嫁祸他人！”
冰惠妃这一通夹枪带棍的话说下来，即使是孟丽妃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左以纯冷笑一声，道：“既然冰惠妃要在这里呆着，那便呆着吧。只是等皇上来了可不要又将这件事情赖在了本位头上！”
话未说完，赵璠便已经进来了。
“妾身参见皇上。”三人立即行礼。
“不必多礼了，白靖娥是怎么一回事？皇后，你管理后宫，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赵璠看见白靖娥的死状，皱了皱眉，看向了左以纯。
左以纯向赵璠行了一礼，道：“妾身虽则管理后宫，却是精力有限，做不到面面俱到。白氏素来知书达理，温柔娴静，与宫中妃嫔私交甚好，不是会没事找事的人，是以本位便松了对宣和殿偏殿的管理，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今日的祸事，请皇上治妾身的疏忽慢怠之罪。”
赵璠见左以纯说得理所当然，仿佛白氏的死与她没有丝毫关系，便又皱起了眉头，道：“皇后娘娘认为害死白氏的人会是谁？”
左以纯却是道：“不论是谁。白氏虽为靖娥，不在三妃之列，更不得皇上宠幸，但是白氏终归是后宫的妃嫔。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不论是谁，一经查出，自当为白靖娥偿命！”
左以纯这话说得句句在理，说来似乎没有半点犹豫，赵璠本便不想怀疑左以纯，只是因为白氏此时死得实在是太过蹊跷，这才对左以纯有了试探，但是此时经过左以纯这样义正词严的几句话，便又对左以纯放下了怀疑。
左以纯看着赵璠眉头微松，便知道自己方才的话起了效果，便又开口道：“皇上，是不是让惠妃妹妹先行离开？惠妃妹妹虽然是同白靖娥相好，但是这儿终归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惠妃妹妹有孕在身，若是冲撞了该怎么是好？”
赵璠闻言，看向了呆在白靖娥尸身身边的冰惠妃，道：“那就让冰惠妃先行离开吧。”
“不，我不离开！”冰惠妃却是立即道，“皇上，妾身自从得封惠妃，为了白姐姐的安危，一直没有来看过白姐姐，谁知道白姐姐却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皇上，妾身自从入宫以来，受到白姐姐照顾颇多——请皇上恩准妾身呆在此处吧，当作是送送白姐姐……”
孟丽妃此时却像是有些不忍心，不由对赵璠道开口道：“皇上，妾身看着，惠妃妹妹似乎是——不如就让惠妃妹妹在这里呆着吧，只是让她离着远些吧，毕竟也是会冲撞的……”
赵璠见冰惠妃的确是哭得可怜，便叹道：“那便——”
话还未说，却见冰惠妃忽然捂上了自己的肚子，渐渐弯下了身子哀叫起来：“我的肚子，本位的肚子好疼……”
孟丽妃闻言大惊失色，立即走了过去，到了冰惠妃身边，道：“惠妃妹妹，你还好吧？”
冰惠妃彼时已是坐到了地上，见是孟丽妃，立即拉了她的手，道：“丽妃，我，我的肚子好疼……”
孟丽妃看着冰惠妃发白的脸色，又见她的下体渐渐露出了红色，顿时大吃一惊，几乎要喊叫出来：“皇后娘娘，皇上，惠妃妹妹肚子里的孩子——”
左以纯原本只是在一边看着，此时听到孟丽妃的这一声喊叫，便知事情不好，忙道：“还愣着做什么，去将冰惠妃扶起来——你们去清李太医来！”
偏殿中顿时一阵忙乱。
为了便捷，左以纯便要人将冰惠妃安置在她原本的房间，至于白氏的房间便暂时封了起来。
李太医来时，冰惠妃已然是疼得晕厥过去了。
李太医为冰惠妃诊好了脉，叹了一口气，道：“皇上恕罪。”
赵璠本见冰惠妃方才的样子便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见李太医这样慎重，哪里还有猜不到的道理？便道：“罢了，直说便是。”
李太医闻言，立即道：“惠妃娘娘原本身体调养得很好，但是可能是碰上了什么东西，这才会小产了……”
赵璠听了李太医的话，顿时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这后宫里头，有人要害这个孩子？”
李太医见赵璠有些不悦，便道：“回皇上的话，可能只是惠妃自己不注意——不知惠妃小产之前呆在何处？”
赵璠道：“白氏死了，惠妃自然是呆在白氏的屋中。”
李太医不由问道：“不知老臣能否……”
“李太医请这边。”左以纯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门口，道，“本位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在本位面前，堂而皇之地暗害皇上的子嗣！”
李太医进了白氏的房间，但闻的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不由道：“这香似乎是在哪里闻过……”
赵璠听得李太医如此说，便不由闻了一口，顿时脸色一变：“这不是——”
孟丽妃显然也是闻出了这种熏香，脸色顿时一白，道：“皇上，此事必然有些误会……”
李太医此时也是想了起来，道：“是了，这是皇长子独有的熏香——但是这香只有清神催毒之效，按理说并不会让人——这种味道是……”李太医不由走近了白氏的尸身，在衣袖上抹了一把，闻了一闻，惊道：“皇上，白氏衣上带着一种药味，似乎是，催产药——”
赵璠脸色顿变，看向左以纯和孟丽妃。
孟丽妃大惊失色，道：“白氏身上带着——那这满室的熏香……”
左以纯却是十分冷静，道：“是了，方才惠妃妹妹一进门就扑到了白氏身上，想来是那个时候染上了这样的药，才会小产……”
李太医又道：“若只是这催产药，倒还好一些，毕竟惠妃娘娘身体调养得好——但是又加上了这房里的毒香，这才让催产药加速发生效用，使得惠妃娘娘小产了。”
赵璠脸色一黑，问道：“这种熏香是哪里来的？”
一直在一边看顾着白氏尸身的禄儿闻言，立忙道：“回皇上的话，这种熏香是三个月前，娘娘遇上皇长子时闻到了这种味道，便向皇长子要了这种熏香——这几天点的都是这种香，并无区别。”
赵璠不由想起了昨日自己过来时闻到的香味和白氏说的话，确实是同禄儿的对上了，便止了对赵礼的怀疑，道；“今日可还有旁人来过？”
禄儿闻言，忙道：“有是有，是陌家的小公子迷了路，不小心闯到了这里，娘娘给他指了路，他便离开了。”
赵璠皱眉，道：“还有谁来过？”
禄儿犹豫了半晌，道：“惠妃娘娘也来过了，只是那时奴婢被娘娘指使去倒茶，回来的时候，惠妃娘娘已经离开，娘娘也回了房中——之后就是午饭时奴婢发现娘娘死在了房里……”
孟丽妃闻言，眉头微皱，眼光动处却见白氏颈项上似乎有一个印子，便道：“皇上，白氏脖子上——”
验尸的女医官闻言，忙道：“回娘娘的话，白靖娥脖颈上确实有一个戒指留下的痕迹，却是不知道是谁的……”
左以纯不由看向那个印记，脸色微变，向赵璠耳语了一番。
赵璠皱眉，转身离开。
左以纯冷声道：“你们若是验好了尸，便将这印记画下来，到时候有用。”
女医官不知道左以纯为何说出这样的话，但是还是应下了。
左以纯转身离开，孟丽妃心里担心赵礼，也便离去了。三人尽是没有看到在他们离去之后，李太医和禄儿交换了一个眼神……
萃烟阁的地界。
赵礼站着这里，看着陌上桑将一束白花放在了井边，微微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拜祭一下母亲而已。”陌上桑回头笑道，“顺便向母亲说说，大概过不了多久，我就会离开皇宫了。”
赵礼闻言微怔：“离开皇宫？你能够去哪儿？”
陌上桑只是轻笑着：“只要能够离开这儿，不管哪里都是能去的——我想不久之后，父亲就会来接我了。”
“父皇会同意让你离开这里？”赵礼不解，问道，“按着父皇的性子——或者说是左皇后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就这样让你离开的吧？”
陌上桑轻笑，仿佛赵礼方才说的话并不能够构成顾虑似的：“原本来说是这样没有错，但是若是皇上想要将我送出去，即使皇后娘娘再想拦也是没有办法的不是？”
赵礼皱了眉头：“你从刚才就在说父皇会同意让你离开——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罢了。”陌上桑回头看向赵礼渐渐阴沉的脸色，“不是针对您和三皇子的，尽可以放心。”
赵礼这才松了眉头，道：“你想要做什么我不会拦着，但是你不能太过分。”
陌上桑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那就多谢皇长子了。”
冰惠妃醒过来的时候，便见赵璠，左以纯和孟丽妃都呆着屋子里头，李太医战战兢兢地站着，如临大敌。
冰惠妃顿时觉得不好，忙去抚自己的肚子，却只摸到一片平坦，哪里还有原先的样子？
冰惠妃这便立时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只怕已经没了，顿时悲从中来：“孩子——皇上，您要给我们的孩子做主啊！”
赵璠脸色阴沉，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