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人听着里头的动静,一听要去请左以盈,便立即有人往后院去了。
不多时,左以盈便到了房中。
左以纯死死盯着她,冷笑道:“我素来不知道原来二妹妹是这样有才学的人物,竟是连戏台子这样的物事也会做的。”
左以盈本来就是为了炫耀自己知道得多这才不顾旁人的阻拦硬是拿了自己的身份压人,这才造起了竹楼,却不想方才有人来说是竹楼塌了!
“我哪里知道竹楼会塌的嘛!”左以盈辩解道,“我造的时候可是问过很多人,他们都说是不会出事的——一定是那些不服气我的人做了手脚,故意嫁祸给我的!”
左以纯皱眉,思忖了一会儿,道:“在事情查清楚之前,还是请二妹妹好生呆在家里,莫要到处乱跑才好。”
左以盈听到这句话,立时就不干了:“什么?你想要软禁我!”
“二妹妹说这话也未免有些过了。”左以纯冷笑道,“本来二妹妹便是深闺里的女子,不能够出门去抛头露面的。现在我只是警告一下,怎么又能算是‘软禁’了?”
“你!”左以盈咬牙,冷哼一声,口上叽咕道,“不过是嫁了个傻子王爷,还真当自己是王妃了,哼!”说罢,也不行礼,便往外走去。
“以盈,你站住!”左筹易忙起来叫她,只是左以盈却并不听话。
“算了父亲。”左以纯舒了一口气,看向左以珺,“哥哥查到了什么没有?”
左以珺点头道:“在过来之前我便已经吩咐小杨去查了——我在掉下来的竹竿上发现了细痕,似乎是什么人将它割裂了。”
“那根竹竿现在在哪里?哥哥可有吩咐人将它收好?”左以纯忙问道。这是帮着左家洗清名声的机会,若是……
左以珺眼光一黯,道:“只是那根竹竿被顾怜踩裂了——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左以纯一怔:“顾怜?可是那个素来便声名在外的‘京师双绝’之一的顾怜?这件事怎么又同她扯上了关系……大哥你与她熟识吗?”
左以珺摇头道:“我与她并不熟识,只是见过几次,她帮我解过几次围罢了……她不像是会做这样事情的人。”
哥哥似乎很相信顾怜,难道今生顾怜取代了沈清霜?
左以纯想到这里,脸色顿时一变:“大哥,你莫非……”
“什么?”左以珺微怔,看向左以纯。
左以纯犹豫良久,还是将方才与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不,没什么。对了,哥哥会不会是与顾怜有怨的人做的?”
“我去查,总会查到的。”左以珺犹豫了一下,方道。
左筹易在边上听到此处,方道:“纯儿,你近来还是小心着些才好。皇上已经要出手了,你要学着自保。至于这件事情,你不适合出面,还是交给以珺去办吧。”
左以纯忙点头称是。
左府的竹楼倒塌之事就这样子被揭过了。
左以纯回到安王府,深深舒了一口气。
事情已经远离了前世的轨道,她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什么。
“我听他们说太师府出事了?”赵璠走了进来,将手上的书放在了桌上。
左以纯睁开眼看了他一眼,道:“可能是旁人眼红了,故而才有今天的事情……赵珹,大约要有所行动了。”
赵璠皱了皱眉头,道:“有件事情说不定你会想知道。”
左以纯心下一颤,知道必然是同今天之事有些干系的,忙坐正了身子问道:“是什么事情?”
赵璠看了她一眼,眼中蕴含的意味不明,但是左以纯现在专注于这件事上,故而并未发现:“据探子汇报说,左以盈今日与赵珹走得很近。”
“这怎么可能!”左以纯顿时脸色大变。
不应该啊,不是说以盈性情大变,怎么他们还是走到一起去了!
赵璠皱紧了眉头,显然是很不满意左以纯的反应:“我想,赵珹为了稳住左太师,必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左以纯站起身来便要往外走,着实将赵璠吓了一大跳:“你要去做什么?”
左以纯咬牙,冷声道:“我要让爹爹好好地将左以盈约束住,绝对不能让她做出威胁到左家的事!”
赵璠听她这样说来,微微放下了心,道:“事情尚未有所定论,还是先不要急着去阻断他们之间的联系,免得打草惊蛇。至于左府,如今却是赵珹想要拉拢的对象,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左以纯还欲再说,但是看到赵璠微沉的脸色之后还是选择闭上了嘴。
“你才刚回府,还是休息一下吧,这件事情我会办好的。”赵璠见她面色仍旧未复,便不由安慰道。
左以纯点点头,向内室走去。
却说书房之中,慕少艾听了赵璠的话顿时大发雷霆:“赵璠你个没有良心的,怎么就这样‘重色轻友’呢?你这样随随便便就相信她了!”
“不,我心中仍有怀疑。”赵璠沉声道,“只是我始终不知道,若果以纯是为了赵珹来安王府卧底的,那为什么她在知道这些之后还是没有任何异动?”
“你——”慕少艾还欲说话时,便听得慕少尧轻笑道:“其实王爷说的不无道理,若是左大小姐真的成了盟友,我们也多了一个可用之人——毕竟没有人会防着女人不是?”
慕少艾见慕少尧竟也站到了赵璠身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行,行,就你们看人看得准,我可是没有容人之量的!我就不相信她会放着赵珹不选,而偏偏来帮着你这样一个面上的傻子王爷——何况她是如何知道你并不傻的这件事情还值得好好商榷呢!”
“既然现在我们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有一计能够测出敌友,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试一试?”却此时,一直在暗处的男子开口了。
慕少艾和赵璠俱是看向了他。慕少尧忙道:“修,你既然有计谋那还是快点说吧,这两个人炒得我头疼。”
修轻笑道:“先不急,时候未到。”
“上次你也是说时候未到!”慕少艾冷嘲道,“对你来说,到底什么是‘时候已到’!”
修住了口,唇角勾起了一个冷笑:“哦,原来在你心里,从来是不相信我的。”
慕少艾也是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重了,但是却始终拉不下脸面,只冷哼一声:“我自然不需要相信你——你又不是少尧。”
修的眼光瞄向了慕少尧,连带着赵璠的眼光也是微动。
慕少尧本来在一边头疼,不防此时忽然就被拉下了水,顿时怔了一怔,脸色微变,咳道:“你们——我忽然觉得头疼了,不会是又犯病了吧——我这便出去找青先生。”说罢,火急火燎地就离开了。
修嗤笑一声,道:“倒好像有什么在追他似的——少艾,我不在乎你现在相不相信我,你只要知道我在这件事情上也是有利可图便好。”
赵璠见他们又有要吵起来的样子,便道:“好了,修,你放开手去做便好,我明白的。”
修微怔,点头,转身离开了书房。
慕少艾重重哼了一声:“你这样相信他,当心被他出卖了吧!”
“修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赵璠轻笑道,“我愿意相信他。”
慕少艾垂眸,转身离开。
灯青行在外面等着,一见慕少尧出来便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笑道:“吵得你头疼?没想到你这样虚弱了。”
慕少尧轻笑:“没有办法的事,他们一见面就会吵起来,若不是修是个男子,我还真的要以为他们是……不过,王爷似乎很相信修,为什么?”
灯青行垂眸,笑道:“怎么说呢,王爷会相信修,其实应该是像父亲相信孩子一样的吧。”
慕少尧闻言,顿时露出了一个惊诧的表情:“什么!”
灯青行见到他这个样子,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修在快死的时候,是王爷救了他,之后还是王爷将他带出了困境。从一定意义上来说,他现在所拥有的生命,是王爷给予的。所以王爷于他,就像是父亲一样;我想王爷也是怀着这样的感情吧。”
慕少尧收回因为过度惊讶而僵在脸上的表情,轻轻舒出一口气,道:“可是王爷对他的信任已经超出了限度了,如果——”
“少尧,你会怀疑我吗?”灯青行收敛了笑意,问道。
慕少尧一怔,忙道:“我自然是不会怀疑先生的。”
“这就对了。”灯青行苦笑道,“对一个自己倾尽全力去相信的人,哪怕他做得再令人怀疑,你也是没有办法向旁人一样去怀疑他的——我说的对吧。”
慕少尧张了张嘴,却没有办法说出一个字来。
灯青行脸色一肃,道:“可是这样的信任如果不是双方的,那是会害死人的。”
“先生是在暗喻什么?”慕少尧心下一突,“莫非修他……”
“不,只是在感叹而已。”灯青行脸上又挂上了笑容,正如他以往那样,难辨真假,“感叹王爷和修遇上了愿意倾尽全力来相信自己的人——”
慕少尧不开口了,他忽然发现,他或许一辈子也弄不懂灯青行到底在想些什么。
同时弄不懂身边的人在想什么的还有沈清霜。
她来找顾怜时,顾怜正巧出门,过了许久才回来。
沈清霜顿时脸色一沉,冷笑道:“顾大家还真是忙啊,左府的事情才刚刚落了,还没什么结果,你就迫不及待地往外面跑了。”
顾怜却不想与她争吵,只是道:“你来找我如果只是为了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那你还是现在就走的好,我没时间跟你扯。”
顾怜话才刚说完,沈清霜便是冷笑道:“无关紧要?那我倒是要问了我好不容易求到了入太师府的机会,你却又弄出了戏台倒塌的事情,你这到底是安的什么心!莫非你已经和左府有了联系,这才故意阻止我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