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盈。”颜如玉笑着从丫鬟手中接过了一个锦盒,笑道,“你瞧,这是你一直想要的小玩意儿,我特意拿来了。”
左以盈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盒子,却见里头是一个香囊,针线缜密,巧夺天工!“这香囊可真好看,谢谢颜姐姐!”
颜如玉笑着点头,又拿了一个锦盒想要给左以纯:“以纯妹妹,这是我特意拿来的……”
“免了,颜姐姐的东西,我受不起。”左以纯一见她便是新仇旧恨,烧得自己难以安宁,又怎么会给她好脸色看呢?只是冷冷道,“你拿回去,私相授受是大罪,本妃可不敢坏了皇室的规矩。”
颜如玉脸色顿时一变,尴尬道:“也是,如今你我身份相差何止千里……”说是这样说,但是手却是紧紧握成了拳头。
左以纯怎么会看不见颜如玉暗地里的动作?也不点破只是心里冷哂一声。周氏是何等人?最是会察言观色的。见了左以纯和颜如玉二人之间不对付,便觉着有了靠山,冷声道:“颜大小姐还要在这里站多久?这是家宴,可不是外头那样能够招待外人的。”
颜如玉几乎咬碎了银牙,但此刻她却不能想周姨娘那样子,便垂眸,懦懦地说道:“原本如此,只是我有些急切,想要早些见到好姐妹,竟然差点坏了规矩——那我这便走了吧。”她原本就长得好看,此时这样子作为,倒是让人心生爱怜。
“等等!”却是左以盈气呼呼地站了起来,“大姐,你变了!颜姐姐,我送你出去!”说罢,拉了颜如玉的手便离开了。
颜如玉这次真的是失算了!
左以纯轻笑。前世她见到颜如玉时也是语出刁难,颜如玉亦是摆出了这样子的形容让别人都向着她了,谁知此生却让近来性情大变的左以盈给拉了出去,却说颜如玉被左以盈拉出去时便知事情不妙。
她原本便是为了给众人营造一个左以纯仗势欺人的场景,谁知道还没来得及收网呢就被左以盈给破坏了!莫非——颜如玉停了脚步,问道:“以盈,你拉我出来做什么?”
左以盈气呼呼地开口,道:“你难道还想在里头站着吗?谁都看得出来左以纯是故意刁难你的!”
颜如玉转念一想,立即道:“不会的吧,我和以纯妹妹以前虽然有些误会,但是——也罢,大概是我不配吧。”
“怎么会呢!”左以盈立即道,“我就觉得是大姐配不上做你的朋友。”
颜如玉脸上带上了隐秘的笑容,口上却道:“以盈,有你这样一个姐妹真是我前辈子修来的福分。”
“我又何尝不是呢!”左以盈有些感慨,“我在这里,那些所谓家人都只会跟我说这个不对,那个不行,真是烦死了,就没有一个像你一样会关心我的。”
颜如玉闻言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将心比心而已。以盈,你是一个让我想当妹妹疼爱的人,所以我才会这样的。”
左以盈顿时感动起来:“我就知道,这世上还是有人喜欢我的——颜姐姐,你比我亲姐姐都好。”
颜如玉心里不禁有些得意,笑道:“好啦,你也不能因为我和以纯妹妹闹开了,她现在可是王妃。”
左以盈听吧,心里有些别扭,但还是道:“我知道了,我不会跟她闹开的。”
她们这样说着,各有各的心思,却不防此地仍是在左太师府,早已有人将这些话都听去了。
眼见左以盈和颜如玉离开,左以纯却似没有发生什么一样,与亲戚说笑了一阵,便让她们离开了房间,去外院看戏饮宴去了。只留下了周氏向她问及左以盈的事情:“听说前几日二妹病了一场,当日我正是备嫁,忙不过来,竟是没有闲暇去看看——可好了不曾?”
周氏忙道:“好了,大姑娘出嫁那日还出席了——只是却好像是烧坏了脑子,尽说些糊涂话……”说到这儿,周氏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忙压低了声音,道:“奴婢觉着吧,二姑娘莫不是撞了什么邪了吧?不说今日明知是姑娘回门的好日子还穿成这样子给姑娘找晦气,就说姑娘出嫁那日吧,还跟老爷顶了嘴,说是为大姑娘所嫁非人打抱不平!天哪,谁不知道正是她撺掇着老爷将姑娘嫁给安王的!”
“好了,这些事情莫要再提了。”左以纯脸色微变,“看起来是有些不对,姨娘可要专门注意着些,切莫给二妹妹一个人独处的机会。”
周氏听得左以纯这样吩咐,便是一惊:“啊呀,莫非——”
“只是猜想,姨娘现在还是不要泄露的好。”左以纯忙制止道,“免得坏了二妹妹的名声。”
周氏忙放低了声响,应承道:“大姑娘放心,要是二姑娘当真是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便是整个太师府都要丢了面子的。这其中轻重缓急,奴婢省得。”
左以纯这算是放下了心,脸色也微微缓和了一些,问道:“我恍惚听闻我出嫁那日爹爹找了一个戏班子?”
周氏立时道:“可不是吗?老爷疼姑娘可是疼得紧。这不,姑娘您就这样一说,老爷就立时让人送了沈大家离开了,还专门找来了顾大家——”
“顾大家?”左以纯眉头一跳,忙追问道,“什么顾大家?”
周氏见她不甚清楚,便道:“其实姑娘也是不必知道的。那个顾大家说好听了是个名角儿,可是这里里外外的谁不知道其实不过是个戏子?姑娘倒是也不必过于关心的。”
原来是个戏子。
左以纯心下微松,只是想一个戏子罢了,虽是前世并没有顾怜进府这一出,但是总不至于闹出什么大事来,也便不再追问,只道:“姨娘,外头的戏该开锣了吧?”
周氏点头道:“老爷说过,外院的戏是这时候开锣的——大姑娘可是要去看看?”
左以纯点了头,便同周氏一道往外院而去。
虽说看戏都是在外院,但这中间却是有屏风隔开了两个空间,又有小厮婆子守着各处要地,外男到不了女眷饮宴的地方,女眷亦是。是以倒也不会有冲撞的。
左以纯方一入座,便听得戏台子上一声锣响,之后便是叮叮咚咚的声音——戏开场了。
却听得男子座上有一个粗犷的声音响了起来:“素闻这顾大家是个标致人物,没成想今朝还能有机会看这样一个美人唱戏!”
“这戏子就是戏子,任凭她再怎样容姿绰约,终归是供爷们儿取悦的,难不成还能当上什么凤凰不成?”一个较为尖细的声音响起,却是带了点儿别的意味。
左以纯轻咳一声,周氏便知左以纯对这样的人是心怀不悦的,便暗自记下,日后好劝老爷与那些人减少来往。
待得戏文正式开场,那些男子便都是歇了声响,专心致志地看着出来的顾怜。
左以纯心下一哂,也不去关注到底那些方才还说着顾怜的人是怎样的形容,只是拿眼去瞧顾怜,只是一眼,便知为何那些人会这样子了。
顾怜的确是一个很美的女子,比之沈清霜只是清秀的容颜,显然是顾怜更得男人喜欢。左以纯眼角一跳,心里似乎有些不妙的感觉。
正想着,忽然听得一声脆响,竟是原本竹搭的戏台子裂了开了。一时,只听到几声惊呼,台上的戏子尽数逃了开去。唯有顾怜,因为正在台中,掉落的竹竿恰巧落在了她脚前,顾怜一个愣神之间,竟是逃不了了!
左以纯脸色一沉,还未发话,便见一人往戏台处掠去,在竹楼崩塌之际将顾怜救了下来。
左以纯冷眼瞧着,心里的不安愈发重了,便向身边的一个丫鬟说道:“去请大爷来,就说我有话同他讲。”
丫鬟忙领命去了。
而这边厢,顾怜虽被救下,但依旧惊魂未定,眼光瞥见救自己的人是左以珺,脸色微微发红,推开了左以珺,往外一退,却恰巧踩到了一根竹竿,竹竿顿时裂开。
顾怜又被一吓,往旁边走了几步,这才敛衣行了一礼,道:“多谢大爷相救。”
“无妨,本来就是左府没有尽责——”左以珺见了她的动作,眼光不由一凛,看向一边的林管家,“林叔,这竹楼是哪个负责的?”
林叔眼见此处出事,哪里还不知道左以珺这是要兴师问罪了?便忙回答道:“本来这里是老奴负责的,只是后来二小姐说这戏台子搭的不好,便着人拆了,又搭上了竹楼——”
“她怎么敢!”左以珺脸色立时沉了下来,正欲发火,却有个丫鬟急着跑过来,行了礼道:“大爷,王妃请大爷过去。”
左以珺点头,看向身边的顾怜,道:“顾大家受惊了,林叔,麻烦你先送顾大家去休息吧。”
林管家忙应下:“是。”
左以纯回了屋内,之后听到消息的左筹易就立即赶了过来。
“爹。”左以纯起身,左筹易忙道:“王妃召唤以珺不知是为了什么?”
左以纯坐下,有吩咐下人给左筹易放了位子,才开口道:“爹,今日竹楼是怎么一回事?”
左筹易摇头道:“这些事大多是交给你哥哥在管理的——只是以珺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是绝对不会出这样的错事的……”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要请哥哥过来。”左以纯道,“今天是我回门的日子,可是戏台子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坍塌。若是没有伤到人还好,若是真的有人受了伤,这事情又该怎样收尾呢?”
左筹易脸色一凛,道:“此事确实是干系重大……”
话犹未尽,左以珺便已走了进来,向左以纯行了礼,道:“此事若追究责任,我首当其冲。”
“大哥!”左以纯心下一急,忙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清楚吗?你……”
“当日我着林叔负责督造戏台,却是没有想到以盈会插手这件事,还将原本造好的戏台子给拆了,换上了竹楼……”左以珺皱着眉,将前因后果都细细讲来了。
左以纯眼角一跳:“她?哥哥你也是真的糊涂了,这样的事情怎能够让闺房里的妹妹插手?来人,去请二姑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