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儿闻言顿时脸色发白,忙哀求道:“丽妃娘娘不要啊,那冷宫不是人能够待得地方——奴婢愿意做牛做马,还请娘娘饶过奴婢吧——”
“你竟然也知道冷宫不是人待得地方?”颜如筠冷笑道,“本位知道着实有些难为你,但是本位现在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们,有些人是一次背叛后便会被弃而不用的——本位知道你是谁的人,你最好给本位安安心心地在冷宫打扫,不然本位便让你真的去人呆不了的地方!”
惠儿全身一颤,知道颜如筠说这些话不是说假的,脸上顿时现出了一片死灰之色,被人拉着离开了玉华阁。
玉华阁里的人尽数低下了头,额上渐渐冒出了冷汗,大约在害怕下一个就是轮到自己吧。
颜如筠看了这些人的表情神色便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不由冷笑道:“本位现在可是同你们说清楚了,本位生平最讨厌背叛之人,若是你们之中有谁敢与外人沟通,本位可不会像今天这样仁慈!”
众人知道今天这事儿是逃过去了,心里不由有些庆幸,但转眼又听到这话,顿时又提起了一颗心。
“也就是说惠儿被打发到冷宫打扫去了?”左以纯淡定地喝着白水,问道。
“可不是?”左以盈冷哼道,“真是颜家的女儿,一进宫就夺了你的宫权,现在居然又——”
“也是她自己有本事。”左以纯却是不以为忤,笑道,“若是她真的一动不动,我倒还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呢。”
左以盈微怔,道:“难道今天的事情就这样算了?那个颜如筠可是设下了计谋让你近乎禁足了呢!”
左以纯轻笑道:“这样才好呢。陈太后是个聪明人,但是可惜她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有着什么样的心思。只要赵璠心里还有我,她便是夺走了我的权力又怎么样?赵璠总会帮我拿回来的——何况赵璠现在最不相信的人便是颜家的女儿,颜如筠不过是帮我做了一次嫁衣,让我能够好生休息一下,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左以盈听到这里也便知道了左以纯的打算,不由笑道:“若是颜如筠知道了她的算计反倒是成就了你,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管是什么表情,会让我们看的很舒心就是了。”左以纯将茶杯放在了一边,道,“那个药瓶的事情查出来了吗?”
左以盈肃容,道:“还没有查出来,倒是那个药瓶被人拿走了。”
“被谁?”左以纯眉头一皱,“谁有这样大的胆子?”
“谁知道?听说是那天管理的人打了个盹儿,醒过来的时候那个药瓶就不见了,好像是凭空就消失了一样。”左以盈冷哼道,“那些办事不力的东西,扯谎也不找个好一点的理由!”
左以纯摇头道:“或许不只是扯谎——你知道三妹的事情吗?”
“以秀?”左以盈微怔,“怎么突然提起她了?”
左以纯冷笑道:“本来还不觉得,但是现在却是越想越觉得奇怪——以秀怎么会有前朝的秘药的?还是在前朝就被禁用的‘笑春风’,着实有些不对劲。”
左以盈皱起了眉头,良久方道:“大姐,这件事情或许我们并不需要太过追究——我们毕竟都是左家的女儿,只有盼着左家好的,怎么会害左家的人?以秀虽然以前有些——但是她现在也是有了分寸的,想来是为我们着想的。”
左以纯轻叹一口气,道:“希望如此吧。”
此时的左以秀,却是悠哉游哉地坐在小左府的院子里看着顾怜的长子。
“嫂子,想好了给我的外甥起个什么名字没有?”左以秀问道。
“你这个‘嫂子’叫得还真是爽快。”顾怜却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左以秀一眼,道,“还没有想好,但是应该是姓顾的。”
“哈?”左以秀不由出声道,“为什么?不是说出嫁从夫吗?为什么是姓顾不是姓左?”
顾怜垂眸,眼中的神色令人难以分辨:“这件事情小孩子不懂——”
“你是不想拖累我哥哥嘛。”左以秀却是轻笑道,“这样的道理谁不知道,我就是不明白,你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好心。”
顾怜眸光微动,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不是左三姑娘说的吗?‘出嫁从夫’啊,既然如此,我这个嫁进来的就要好好为夫家考虑不是吗?”
左以秀一噎,不由拿起了手边的水喝了一口,才道:“你费那么多心力将这个孩子救了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怜垂眸,忽而笑道:“我这一生是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所以才想收养一个有颜家血脉的孩子。”
左以秀冷嗤一声,却是没有说话。
“怎么,你不信?”顾怜抬头看她,眼里带着笑意。
左以秀轻笑道:“我嘛,必然是不会相信你这样的话的,不过我那个傻子似的哥哥却是相信得很,我又有什么办法?”
顾怜闻言亦是轻笑,道:“以珺是大智若愚。”
“可惜再聪明的人碰上感情的事情都是会变笨的!”左以秀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也有些低沉,“大哥是感情多于理智的人,为了感情会做出很多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比如与父亲彻底闹翻——”
“你确定那是为了感情?”顾怜却好像有些不虞,“谎言终究是谎言,哪怕经过再多的修饰,哪怕再接近真相,它也终究只是一个谎言。就好像是一块石头,哪怕它再像玉胚,也终究只是一块石头罢了。”
左以秀垂眸,良久方才笑道:“没有想到嫂子对这些事情这样明白——”
顾怜没有说话,只是哄着迷迷糊糊想要睡去的孩子。
左以秀不由一笑,站起了身,道“打扰了这么久,我该走了。”
“不留下用个饭吗?”顾怜抬头,给了左以秀一个目光,出声问道。
“不了,我不打扰你和大哥说体己话。”随着左以秀脸上露出了一个诡谲的笑容,顾怜也看到了从假山后面转出身来的左以珺。
顾怜的脸色立即变了,怀里的孩子似乎是感觉到了顾怜的变化,顿时哭了出来……
摆夷族其实论起来离京师并不是很远,若是快马加鞭,大约十日就能够到达。
但是赵璠显然是不会快马加鞭的,因为时间完全来得及,来得及在颜如筠的孩子出生之前走一个来回。
“真是稀罕。”司空澜摆弄着手上的纸条——这是左以纯传回来的消息,“赵璠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琳漾皱了皱眉头,问道:“族长,那个赵璠,莫非就是左姑娘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司空澜闻言却是轻笑,“你觉得以纯喜欢他?真是天大的笑话——左以纯可是巴不得他生不如死呢!”
琳漾闻言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呢?左姑娘不是愿意为了赵璠孤身涉险,置生死于度外吗?为什么她会不喜欢他呢?”
宁远在一边冷笑一声。
司空澜看了宁远一眼,笑道:“琳漾,你同宁远的婚事是不是应该定下来了?我看着你们总是明里暗里挤眉弄眼的,真的觉得很心酸。”
琳漾脸色一红,跺了跺脚,道:“族长,怎么你也跟族里的人一样,只会嘲笑人家!”说罢,琳漾含羞带怯地看了宁远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宁远却还是一副沉静的样子,仿佛方才琳漾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司空澜见状嗤笑道:“宁远,你倒是很得琳漾的欢喜。”
宁远只是垂眸道:“属下只是一个外族人,不敢肖想。”
“怎么不敢?”司空澜轻笑道,“你不是从小在摆夷族长大吗?我便给你们做主了,只要你日后不会像琳漾的父亲对她的母亲那样对待琳漾,将琳漾当作自己的手中珠宝一般——族长的位置必然是你的。”
“属下一向对珠宝不感兴趣。”宁远叹道,“只怕要辜负族长的美意了。”
“可你若不娶琳漾,这族长之位又该怎么办呢?”司空澜叹道,“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啊。”
宁远脸色一变,忙道:“族长正是鼎盛之时,怎么会没有时间?”
司空澜只是笑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宁远,我给你时间去喜欢上琳漾,然后娶她,成为摆夷族的新族长。”
宁远还想开口,司空澜却已经将话接了过去:“你记着,我只有一年时间,这一年,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自己喜欢上琳漾——反正你都要娶她的,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宁远看着司空澜微微黯淡下去的目光,蓦然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点头道:“属下遵命!”
司空澜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站起了身:“好了,我们也该想想要怎么迎接我们那个即将到来的贵客了——”
左以盈是偷偷出了宫来到左府的。
左以秀见到了她,倒是很吃惊:“二姐怎么——”
“以秀,我问你,李太医是不是你的人?”左以盈不等左以秀开口便立即问道。
左以秀微怔:“二姐何出此言呐?李太医是太医院的人,受着皇宫里的供奉,怎么会是我的人呢?二姐这话说的,也太不着边际了吧!”
“你不要同我装傻,这都已经什么时候了!”左以盈几乎咬掉了一口银牙,“你只要告诉我李太医究竟是不是你的人便好了。”
左以秀眸光一闪:“我不知道,不过想来顾怜会知道的多些——毕竟颜如玉的事情,李太医可是几乎都听着颜珏的命令行事的。”
“顾怜和颜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左以盈一吓,“莫非,顾怜背着大哥在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左以秀却是肯定的点头:“这是当然的。二姐你该知道的,顾怜是颜将军的女儿嘛,虽然只是义女,但是颜将军倘若得势,顾怜想必也是鸡犬升天了——更何况,早便有人看到颜珏从顾怜休息的地方出来的事情了。”
左以盈顿时瞠目结舌:“顾怜她居然敢——”
顾怜自然敢,她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敢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