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可以喝殿下的亲卫一道混编,轮值或者另有差遣。”素晴影的声音压得很低,凑近苑玥,“殿下可以驱使任何一名影卫去做任何事情,因为影卫的天职就是服从,并且他们只服从一位主子。”
“影卫只服从素总管的话。”司徒柏皱眉,有些犹豫,“殿下要如何驱使……”
“不!”素晴影摇头否定了司徒柏的说法,“贾兄到了别院之后,所有的影卫都会调回城主府待命,晴影会将影卫转交给殿下,到时候就算殿下命令影卫立即除掉我,影卫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司徒柏沉吟片刻,“按照素总管的说法,影卫只是没有自己想法的杀人工具,谁是他们的主子,他们并不在意?这样一来,影卫有什么忠诚可言?”
素晴影闻言顿时就笑了起来,“难道有人会把一个有自己思想的影卫时刻放在身边吗?然后随时都得提防着他们会不会因为意外或者诱惑而背叛自己的主人?”
“影卫就是要像影子一样,无知无觉时刻执行任务,这样才会有他们应有的价值!”素晴影心中一阵刺痛,有思想的影卫,是无法狠心完成那些取人性命的残忍任务的,特别是亲手致人死于非命。血腥的,粘腻的,在睡梦中曾经经久不散的罪恶,是每一个影卫都经历过的,残忍。
“把一个人训练得无知无觉,又没有七情六欲?这怎么可能!”苑玥皱眉,除非是私人,否则不可能完全心如死水,因为只要活人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五官之触完全断绝!
素晴影有些沉默,席间顿时冷清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素晴影突然将杯中的酒大口吞下。
“殿下,这是素氏隐秘,本来是不应该说的,见不得光,也无法对外人说得清楚。”
素氏一直屈居人下,直到素老家主素云煌的这一代,重金从旁门左道手中购得一种秘药。药方十分特别,能够再孩童年纪十分幼小之时分辨得出哪些人如后胯下之物能够讨得他人的欢心,也能同时分辨出哪些人日后就算长大成人也难尽功用。
素氏家主将街边无家可归又根骨不错的男童挑选出来,从练功习武开始就服用这种秘方,等到这些男童成年之后就会自动分为两类,而且没有什么外在的痛苦,会让他们觉得他们是天生如此。一类人雄物极其惊人,另一类人怎是完全不会生长。而在将近十年的训练中,所有影卫都会被单独分开,独自长大成人或者命丧黄泉。
素云煌会在这些男童十岁之前有选择的告诉他们亲生父母的下落,看似开明,其实却是在借此来考验这些孩子是否真的变得心如死水一般毫无波澜。如果男童准备回家与双亲团圆或者报复他们当年抛弃自己,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杀手的夺命暗算,无论哪种反应都会惹来杀身之祸,除了毫无反应的活死人,其他的男孩必须都得死。因为素氏不会允许这样的秘密有可能被泄露出去。
到后来出现了另外的情况,有些穷苦百姓家会用卖身契的方式将自己的儿女卖入素府,毕竟失去自由却能换来一世的安稳吃饱喝足,在他们看来十分值得。其中有一些男女的天资不错,只是身体稍弱一些,他们被慢慢挑选出来加以培养,成为影卫中一些极其特别的人。这些人无一不是魅惑高手,他们的身体就是世间极致的利刃,杀人无形。第因为他们通通成了毒人,只要与他们亲近温存,最后不出三日,肯定会毙命。素氏靠着这些影卫成功的消灭了不少对头。
为了让影卫严守秘密,最常见的就是拔去舌头和去势,素云煌亲自下手,让那些孩童从幼年起就对主子有着深刻的恐惧,永远无力反抗。
唯一的例外就是素晴影,因为他身上有着素氏的血脉,即便素云煌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如此。而素晴澜的身体状况一直很不理想,素氏能够请到的名医都到过府上为素晴澜诊脉,但是没有一个人说明白素晴澜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病。
素晴澜发病时全身冰冷,脸色苍白,无法言语,甚至严重时无法动弹,病好之后看不出任何异样。直到不久之前,请到了一位刚刚出山的孙姓老者,搭脉之后说是僵死之症,无药可救。此前的医者大多会开出一些清毒败火的方子,让长期服用,致使素晴澜常常体寒阴虚。而孙姓老者根本连药方都没有留下,只说这是一报还一报,命定如此,世间根本药物能够救治。因为这不是病症,而是素晴澜被孕育之前就注定会如此,换句话说,也许问题是出在了司徒绣婻身上。
正因为如此,素老家主根本不敢真正的对素晴影下手,在素晴澜没有留下子嗣之前,素晴影都是安全的。可是直到素云煌辞世也没有等到素晴澜的子嗣出生,因此素晴影就成了影卫之中唯一一个例外。
“如此一来,岂不是所有的影卫应该对主子都没有什么好感才对,为何听命于人?”
司徒柏听得直皱眉,这样的影卫岂不是从小到大都被束缚住,何来的服从?根本就是禁锢!第苑玥叹息,“原因就是他们无法过上普通百姓的生活,也不会有人愿意接受这样的人,影卫太过孤独,除了执行任务时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其他时候都与人没有任何来往,而能够接触的外人,最后无一例外会死在他们手上。能够陪在影卫身边的,其实到了最后,只有他们的主子。”
“没有第二个人可以选择的情况下,他们宁愿丧命,也不会主动离开。”素晴影借口补充了一句。
苑玥暗中瞟了一眼素晴影,原来他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难怪会与素晴澜关系疏远。似乎两个人曾经在年幼时是不错的玩伴儿,后来素晴影理所当然的被素云煌送去训练成为影卫,恐怕在那之后素晴澜隐隐约约的发现素晴影与自己的不同。而之前自己在素府时隐约听侍女提起过,素晴澜曾经亲眼看到过素晴影与老家主有不明不白的关系。
亲眼看到,又是怎样一副景象呢?第恐怕当时的那件事就会成为素晴澜心中永远解不开的结,而素晴影也不会有解释的机会。这样的事情,只会越描越黑。
筵席终于散场,司徒柏将司徒垣舫扶了回去,花园中只剩下素晴影一个人低头喝着闷酒,一旁的苑玥静静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殿下,晴影送您回去休息吧……”
“呦!怎么着,这么快就要回去呢!你们不想趁着左右无人,做点什么特别的事情吗?”一个尖酸的女声突然平地乍响,将素晴影上头的酒意全部惊醒。
歆樾十九年,秋三月下旬,深夜,香必城,城主府花园。
“原来是嫂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是晴影的不是,在这给嫂夫人赔礼了……”素晴影起身相迎,郑婉若一身红裙在深夜中显得多少有些诡异,苑玥瞟了一眼郑婉若身后的侍女依然是那个低头垂目的模样,一切与当年并无异样。
“那是,那是。”郑婉若也不等侍女上前,干脆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神情中有些不悦,“素晴影,素总管,不是我以素府大妇的身份欺你,眼下这个档口是香必城生死存亡之际,你却在此地领着外人大张旗鼓的醉生梦死,你说说,你对得起家主大人在外面持枪上阵嘛你!”郑婉若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演的是哪一出,竟然哭天抢地了起来。
苑玥的目光立即变得有一丝惊异,明明知道郑婉若是在做戏,她与素晴澜的关系也没有亲密到可以说哭就哭出来的地步,不过这也来得太快了些吧,比起之前有些生疏的行止而言,郑婉若这两年没见,倒是成长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在这期间挡了多少女子入门,才练熟了手把。
素晴影一笑,显然是早已习惯了郑婉若的手段门道,立即接口到,“晴影就是因为顾惜家主大人在外征战不易,这才加紧操练士兵,准备助家主大人一臂之力,所以现在……”
“哼!真是笑话。”郑婉若啐了一声,“操练士兵?”郑婉若的目光在苑玥身上从头到脚的扫视了一遍,抿嘴一乐,“我是看不出你素晴影到底是在操、练、谁呢!”
“我虽是一介女流却也知道,操练士兵不会在深夜无人的小花园里,我也知道,素府大部分的兵力并没有跟着家主上战场,而是被素总管你留在别院中另有安排,难道素总管操练士兵是用笔墨纸砚的传信吗?哈!还真是人间少见呢!”虽然郑婉若一番话确实夹枪带棍,但是苑玥也承认素晴影刚刚说的操练士兵这样的借口,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想打圆场没有那么容易。
素晴影作了一揖,“大概是晴影刚刚说的还不够透彻,加紧操练士兵确实是我的意思,不过这一次去操练他们的不是我,而是……”
“而是殿下身边额贴身侍卫贾侍卫。”素晴影一笑,“之前十日他的操练方式已经在别院开始实施,明日他便会亲自奔赴别院,去操练余下的素府士兵,晴影相信贾兄能够不辱使命。”
“素晴影!你凭什么把素府的士兵交给一个外人操练!你安得是什么心!”
郑婉若跳起来一巴掌就想要打向素晴影,被苑玥眼快手急的一把抓住了手腕,“郑小姐,素总管现在是本殿下的人,就算素晴澜临行时没有交代清楚,以你是素晴影嫂夫人的身份动手打小叔,恐怕也不是什么都能被传扬出去的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