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既然自称陈濯,就是想来探一探她的底细,又不想让自己陷入其中吧!其实你只要现身,就是绝对逃不掉了,难道你要帮她然后毁了自己的修行吗?你确实道行不错,不过未必有我知道的多呢!”红衣女子手中还拉着苑玥的手,突然感到苑玥手心微凉,似乎是受了惊吓。心中暗叹一声,原来她就是天命之人,可是她身上为什么没有皇族司徒氏的血腥之气呢?红衣女子有些迷茫。不是说司徒氏当年能够从北地入主中原腹地,就是因为得到了上古六兽之一的血脉吗?上古六兽?红衣女子心中嘀咕着,不过是上古那些有的没有的传说罢了!怎么能够当真呢!哪个皇族不是号称自己是什么天赋皇权!最后还不是都下了黄泉!
如果不是自己多年之前遇见的那个司徒氏的皇子确实身上有异样,才不会对那些人感兴趣呢!红衣女子又静心感受了一下苑玥的气脉,的确没有那种司徒氏的血腥气!
“算了,你不说我就不问了,喏。”红衣女子转身又看了看苑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铜镜,“这个你拿着,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要将这镜子送到该去的地方,自然会有人传信给我,无论我在哪里都会赶来祝你一臂之力!”
红衣女子转身准备离开,又停住脚步,“驿馆中发生这些事情你不害怕吗?”还敢让我牵着你的手,难道你就不怕我让你变得和那老头一样?哼!那个老色狼是死有余辜!落得这个下场纯粹是他活该自找的!还白白浪费我的虫儿!不过你这小丫头挺有勇气的嘛!
“如果姐姐要杀我,大概也不用跟我这么废话吧。”苑玥一笑,生生死死,既然从头到尾都不是由自己做主的,那么又何必想得太多呢,不过杞人忧天罢了,徒增烦恼。
“不惜命可不是什么长生的好法子哦!”红衣女子一笑,顿时整个驿馆似乎都为之一亮。
“长生?”苑玥一愣,长生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又怎么会是自己这种普通人能够追求得了的?
“天机不可泄露!他说我就说!”红衣女子用手一指陈濯道人,“这家伙十有八九就是为了长生而来!而且你看他这般年轻,其实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就算不能长生久视,一个女子若是能像他一样,容颜不老青春永驻,不也是件好事吗!”红衣女子说完笑着离开。
“道长……”司徒垣舫开口的同时,陈濯道人立即退后一步,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既然妖孽已除,在下告辞。”陈濯道人打了声招呼也离开驿馆,只是他出了门便走向那红衣女子相反的方向,看来是知道那个女子的来历,却并不想与她同行。
司徒垣舫突然全身无力软倒在苑玥身边,司徒柏也觉得似乎不太舒服,两旁刚刚似乎全被定身的侍卫终于恢复自由,连忙将两人扶住。苑玥拿着铜镜的左手微微发麻。
“殿下,有没有哪里受伤?”司徒柏顾不得什么礼数,一把抓起苑玥的双手,刚刚那红衣女子拉住苑玥双手时将司徒柏吓得全身冷汗直流,可是不知道那女子使了什么妖法,竟然根本无法移动半分。而司徒柏似乎还是受影响最小的一个,看样子司徒垣舫那边被牵制的力道更加重,否则他也不会全身虚软的倒在地上,显然是刚刚试图冲开禁制,但是没能成行。
“没有!”左手酥麻的感觉一瞬即逝,苑玥检视自身之后发现并无异样。
“你们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司徒垣舫的脸色很灰败,似乎又恢复成了当时苑玥在江亭郡的地窖中最初见到他的模样,整个人显得很颓废。但是司徒垣舫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
“殿下,如今看来我们只能提前进入郡守府暂住,此地不宜久留!”司徒柏做主,所有人将东西抛下,以免沾染到了驿馆中不干不净的尸气。无论是妖媚的红衣女子还是有如世外高人一般的沉着道人,司徒柏都十分信不过。显然,陈濯道人虽然当面斩妖除魔,但是没人知道他的来历,而红衣女子的来历,司徒柏倒是想起了一些什么,却暂时无法确定。但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之中必有一人是杀害驿馆上下数人的凶手,司徒柏觉得就是红衣女子,可是这种事情是无法查证的。
歆樾十九年,夏三月初,入夜,枫州郡郡守府邸,苑玥卧房。
郡守鬼谷童言没有料到驿馆会出现如此妖孽之事,立即派人去了驿馆查探究竟。
苑玥等人比原定的时日要早到半日,因此鬼谷童言当时并没有派人去驿馆迎接,等到苑玥等人来到郡守府邸通报之时,鬼谷童言才刚刚开始命人准备东西布置前厅,打算在次日一早迎接五皇女的到来。
经过傍晚时分的折腾,苑玥等人原本是又饿又累,结果现在谁也没有心情用膳,推拒了枫州郡郡守鬼谷童言的美意之后,各自安歇,苑玥带来的侍卫分为三批,每隔两个时辰轮值一次,每个人都打起精神,生怕一不留神郡守府中就会出现与驿馆中同样的情形。
还是老样子,司徒柏与司徒垣舫寸步不离的跟在苑玥身边,只是这一次司徒垣舫成了最需要保护的人。
“还是不行?”司徒柏有些皱眉,司徒垣舫坐在一旁调息已经有很长时间,可是始终没有办法将内息顺畅运行,似乎有什么东西阻碍着司徒垣舫运功。但是既不是伤势也不是各种邪药。体内没有伤痛之处,脉象平稳有力,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司徒垣舫脸色忧郁,“苑玥,我明天一早就启程返回蕴煌城。”
苑玥一惊,“这怎么行!你现在无法……”
司徒垣舫摇摇头,“就是因为无法运功,所以才要回去。在这里,我只会拖累你。”
苑玥一把抓住司徒垣舫的手臂,“不行!就算这些侍卫全部算上,我也不放心让你一个人离开!”苑玥看得明白,那红衣女子看向司徒垣舫的目光中似乎有些别的东西,虽然当时她口中说着心不在此,但是仍旧下手想要逼着司徒垣舫落单。
司徒垣舫不再做声,只是看向苑玥的目光有些闪烁。苑玥凝神看向司徒垣舫的双眸,觉得有些东西似乎是被司徒垣舫有意隐藏起来,却不知道是什么。
司徒柏微微侧头,也没有开口,一时间卧房中极其安静。
“苑玥。”司徒柏想了一下终于开口,“枫州郡的事情你打算如何解决?”
苑玥动身之前收到了延亲王司徒垣辀的密信,交代苑玥要适时适度的插手此事。
何时何度?司徒垣辀就没有说得更加直白,只让苑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猜。
苑玥摇摇头,拉着两名贴身侍卫在宽软的木椅上坐下,“三天之内,好好休息。一个月的期限,如今还有半个月,枫州郡眼下就算没有你我也能支撑,不要过多过问北地之事。”
司徒垣舫和司徒柏对视一眼,暗自点头。
歆樾十九年,夏三月初,午时一刻,枫州郡郡守府邸,正厅。
眼下是苑玥到达枫州郡的三日后。
齐荏从夙钦城感到枫州郡郡守府邸门前时天色未亮,早有探子通报,因此苑玥等人做好准备等待着这位年轻的镇国将军的召见。其实应该是打着五皇女身份的苑玥召见镇国将军齐荏才符合礼仪,因为齐荏虽然兴兵占据了夙钦城,也与延亲王司徒垣辀开战,但是始终没有承认自己是叛逆,名义上其实还算是歆国将领。但是歆国正统未立,“五皇女”司徒柏这次又是从延亲王府上来到边关重地充当人质,因此客随主便,先机其实已经尽数被齐氏争取。
齐荏算不上是急性子,这在武将中是极为少见的。因为苑玥等人在房里整装待发等了足足有将近四个时辰,临近午膳,才有侍女赶来支会他们到正厅用膳,说是一切已经准备妥当,齐将军在正厅设宴,为五皇女接风。
主位上的齐荏身材高大,面若冠玉,身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衫,手中把玩着一方小小的印章,不似沙场上征战四方的将领,各像是一般人家的富贵公子。苑玥的视线扫过齐荏的双手,只见上面光滑柔白,不只是没有伤痕,更是连用枪使剑的老茧都没有一个,心中有些了然,看来司徒垣辀能够轻易指挥壬字营战胜这位子承父业的齐将军不全是偶然,至少这样的一双手确实不应该出现在一位征战的将领身上。
双方见礼后分别落座,苑玥坐在齐荏下首,司徒垣舫与司徒柏分别站在苑玥身后两边不远处,一切送到苑玥面前的食物都要经过两人试吃,方才上桌。齐荏的视线一直盯在苑玥被面纱覆盖的脸孔上面,不知为何,齐荏很想将面纱取下,看看其中遮掩住的真容,也许是五皇女如今的尊容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硬挺,因此才要遮遮挡挡不得见光?
皇族司徒氏生产俊美男女,但是无论男女身上都有着浑然天成的威仪和气度,那是深居宫中长久凌驾于众人之上理所当然会有的气势。可是齐荏在苑玥身上虽然隐约觉察出如此气势,可是似乎还有别的一些什么混入其中,不单单是威压之势。
而且论起美貌,齐荏还注意到了另外一个人,苑玥身边的贴身侍卫,比起寻常男子的身形要纤细不少,个头也要矮上一些,就连眉眼之中也是一片柔光水色,举手投足更是媚态横生,算得上是个尤物,倒是更像怀春女子。齐荏心中觉得有些奇怪,自然也就多看了几眼。
席间几人未多言语,一来是齐荏刚到枫州郡,不少事情郡守鬼谷童言还未来得及说明,二来宴席未半就有侍卫前来通报说是枫州郡的高墙之下又有北地凌氏的蛮夷攻城。
齐荏命人将五皇女等人送回房中安置妥当,自己随着通报的侍卫直奔高墙。枫州郡守将温天珏两日前刚刚启程被送往蕴煌城医治,眼下枫州郡将领群龙无首,只能躲在高墙内向墙外的敌人抛落滚木礌石,但是效果不大。
苑玥第二次见到齐荏时,齐荏右手臂受伤,赤裸着的右臂上包着苦味儿极重的药膏,气味儿刺鼻难闻。时日不过区区两日,齐氏主帅尚未上阵就已然挂彩,难怪苑玥觉得这两日夜里郡守府中都有些躁动不安。主帅受伤此等扰乱军心的事情,就算下面的普通士兵不知情,上面的将领却是瞒不住的。也许郡守府中已经有人在暗中猜测枫州郡这一次是不是守不住了。
司徒垣舫推断,只要齐荏不是刚愎自用的纨绔子弟,不想看着齐家家业败在自己手中,就一定会尽快找苑玥来商议一个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