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死生由命
背对藏镜人2017-08-03 13:173,716

  “那样只会引起她的反感。”楚飒微微摇头,“何况,我并没有算计于她,何必徒惹她不快?”

  “而且。”楚飒皱眉,“同魂之事太多凶险,她知道的越多,就越难成功。”

  “如果有朝一日她兵败身亡……”

  “她不会!”楚飒接口道,“如果她手下人马显出颓势,我会立即带她离开,将她远远带离中原,她想回来,可以等到天下平定之后。”

  “她会跟着你走吗?”素晴影有些玩味儿的看向楚飒。

  楚飒不置可否的沉默了一下,又开口道,“她是刖国仅存的血脉,就算不为了她着想,为了刖国皇族托付楚家的使命,我也责无旁贷,必须将她带走,保证她的安全……”

  素晴影大手一挥,脸上阴云密布,“好!那你可以现在就走,立刻!马上!”

  “素……”

  “她是谁!以后要如何生活!都是她自己才能做决定的!你以为你安排好了一切,她就该逆来顺受吗?”素晴影突如其来的暴怒让楚飒双眉紧皱。

  “我以为,你孤身犯险的来到这里,是为了给她一个交代!”

  “你知不知道,她每次生病,每次受伤,梦境中都会喊出你的名字!”

  “她怕冷,却偏偏总是跑到冷风里面去站着,每一次我问起,她总说这样可以让她自己保持冷静,其实我知道她是在想你!”

  “她是你的公主?还是前朝刖国的公主?”素晴影双眼赤红,“如果她是你的公主,我会安排你们见一面,如果她认得出你来,不论当时是何种情况,我都会用尽全力助你带她离开!如果你只是把她当做刖国皇族,那我可以告诉你,刖国早已亡国,根本没有慕容栎这个人!你也无需再多言,立即收拾了行囊离开这里!就当做你我从来不曾相见,日后沙场上兵戎相见,也无需问礼!”

  “她。”楚飒脸上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她是刖国唯一的血脉,我怎能为了一己私欲就……就让她复国无望……”

  歆樾十九年,冬二月上旬,入夜,蕴煌城,城主府,主卧房。

  哇的一声,司徒梣又呕出一口血来,一旁的两名哑侍女立即上前将血迹清洗干净。雍容华贵的主卧房此时弥漫着一股又一股恶臭的气息,但是没有任何人敢开口问几句。主卧房中的侍女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已经有不下十人丧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们都死于同样的原因,多嘴多舌。她们私下里谈论了不该出口的事情,即便再隐秘……其实,城主府中各处都是小皇女司徒梣的眼线,哪有什么隐秘的地方?因此所有人的一言一行都在小皇女严密的掌控之中。

  第一个侍女死于私下谈论司徒梣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是不是因为中邪,或者招惹了什么妖邪之人。死相凄惨,整个上半身都被重物砸进了冻得坚硬无比的地面里,四名被城主府的总管派去善后的小厮一边忍着强烈的恐惧,一边将侍女变得根本无法辨认的尸首从地面上的深坑中起了上来。四个人最后都得到了总管赏的一大笔银钱作为安抚,但是从那之后几乎都是神志恍惚没有再清醒过,其中一人在搬运摆件儿时不慎失手,被砸断了双腿,只能被送到城主府别院将养。可是谁都看得出来,那个小厮的疯病,比他的腿伤要严重得多,而且,这样突如其来的癔症,恐怕是好不了了。小厮的女人领着三个饿得哇哇大哭的娃儿来过城主府后门讨要过一些银钱,之后据说是被老总管打发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第二个侍女死于一柄小巧玲珑的铜镜,那日侍女刚刚伺候着小皇女沉沉睡下,见房中无事可做,又不敢弄出声响吵醒了主子,因此干脆从怀中悄悄拿出一柄没有巴掌大的小铜镜,细细的上了一遍妆。一刻钟转眼过去,侍女收好铜镜之时,发现主子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双眼无光面无表情,直直的盯住自己的脸,侍女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许久却不曾听到主子叫人将自己拉出去鞭笞。微微抬起眼一看,原来主子又睡了过去。侍女以为事情过去了,但是事实上这件事情怎么可能轻易过去?司徒梣的脸色永远都是那么的平静,彻底的置身事外,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侍女的尸首比起上一个,要幸运的多,至少留了一个全尸,但是原本双眼的位置,只剩下两个没有血痕的黑洞。没有伤痕。没有撕裂。没有扭曲。仿佛那个地方,从来都不曾有过双眼的存在。两个黑色的洞,像是询问的苍天,为何要落到这般,却连死不瞑目的资格,都没有。司徒梣的冷笑,一点一滴的渗透进最浓重的黑夜之中。你以为,延亲王卧榻之上,除了我,还有别人能够爬上来吗?对镜梳妆?呵,好啊,那就去阴曹地府里面梳吧,梳给那些不甘寂寞的孤魂野鬼看,也许他们中的一个人来世还会成为你的恩主呢!你看,我这个当主子的是不是很为你们这些卑贱之人考虑啊?连你们的下辈子,都照顾到了!还不谢恩!

  当第七名侍女死于非命之后,再被派往主卧房服侍的侍女青一色的都是哑女。有一名女子能发出沙哑的啊啊之声,其余人都是天生哑疾,不只是无法言语,连发声都不可能。果然,这样一来,侍女死亡的速度立即降了下来,但是还是死了三个人。现在侍奉小皇女司徒梣的是一对儿双生姐妹。姐妹两人不只是哑女,而且腿脚也不是很利落。姐姐凤采左手左脚都是天生的残疾,两个手指并在一处,医者说这不是普通的皮肉相连,而是内里的骨骼长在了一处,根本就不可能分开,左脚比右脚小上一半,走路有些瘸,而且走得又很慢。妹妹凤彩双腿无法合拢,只能叉开腿走路,因为左腿膝盖处打娘胎里就带出来一根刺,凭空多出的一根细小的骨头,让她不可能像普通女子一般,拥有轻移莲步的资格。

  这对儿姐妹被送到主卧房的当天下午,城主府老总管得到了一笔为数惊人的赏赐,不止金银,更有锦缎布匹,摆件儿把玩无数。司徒梣对于这对儿姐妹并没有多么和蔼可亲,但是至少她们留住了一条性命,而且,司徒梣虽然偶尔也会斥责两人,但是终究没有惩罚,更加没有暗下毒手。

  这一切都被司徒垣辀看在眼里,却没有阻止司徒梣的行为。

  司徒垣辀现在常常在书房中过夜,司徒柏与苑玥逃离之后,蕴煌城许多约定俗成的规矩都不得不大动干戈,免得被有心人抢占了可乘之机。司徒垣辀常常忙到忘了天黑天亮,有时候一抬头,贴身小厮已经端着不只是早膳还是晚膳走进书房,而有的时候,司徒垣辀突然察觉书房门外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推开窗户一看,才发现已经明月高悬。

  这一年的冬月有些异样的反常,司徒垣辀觉得往年就算是夏月也不常见的明亮的月色,却在这一年的冬月中常常出现。蕴煌城地处偏北,难道这样的城池不应该是风雪交加吗?为什么风雪到了这里,似乎就突然停止了?而探子回报,夙钦城那边,风雪漫天,举步难行,让司徒垣辀陷入了错觉之中,莫非自己已然忘记身在何处吗?

  疲惫。

  司徒垣辀觉得自己这根弦已经绷紧的太久了,司徒垣舫的事情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停止搜索,司徒柏的叛逃,司徒梣种种怪异的转变。到底是哪一步开始,彻底走错了呢?

  已经两夜没有回房,每次回到主卧房,司徒垣辀都会闻到一种奇异的香气。不是药香,也不是熏衣物的香料的味道,甚至也不是主卧房中的小香炉里缓慢燃烧着的安神香大的气息。而且,这种香气,司徒梣身上最为明显,可是,很显然司徒梣本人并没有闻到。

  刚刚小厮过来说梣儿又呕血了,比上次还要严重,司徒垣辀心中越发难受起来。不回去,难道自己要任由梣儿孤独的死在床榻上,身边连个知心的人都没有?回去,自己明知道梣儿已经时日无多,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自己怀里?

  犹豫多时,司徒垣辀最终还是起身迈步走向主卧房禁闭的大门。

  出乎司徒垣辀的预料,司徒梣没有在床榻上静养,反而是坐在古琴前,缓缓的拨弄着琴弦,声音不大,弹奏的是司徒垣辀从来不曾听过的小曲。欢快,轻盈,迷幻。

  “梣儿今夜有此雅兴。”司徒垣辀坐到司徒梣身畔,“弹得又是哪首曲子?怎么好似连我都没有听过呢?”

  “城主大人。”司徒梣转过头来,双手环住司徒垣辀的腰,头靠在司徒垣辀的肩膀上,“不许取笑我,这哪里是什么曲子?不过就是闲暇时拨弄着玩玩而已。府上有专门的乐师不是?城主大人想听什么仙乐,还是找她们比较合适!”神色之魅,让司徒垣辀心头一震。

  “梣儿,那些乐师怎么比得上你亲手所弹?”司徒垣辀笑着抱住了身边的美人儿,其实司徒梣的一张小脸儿已经瘦弱的有些脱相,一眼看上去也只似普通人家的女子,而且还是常常操劳过度以至于身虚体乏的那一种。

  “多谢城主大人厚爱。”司徒梣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既然用不着她们,不如就放她们自行离去,城主大人觉得可好?不然她们白白浪费了大好的青春年华,我真是为了她们觉得可惜!城主大人能为了她们着想,也是她们的福气!”

  “一切就顺了梣儿的意好了。”司徒垣辀笑得十分温柔,也许梣儿突然转了性子也没什么不好,自从梣儿不用在劳心劳力的掌管钱粮之事,就变得十分关心身边的点滴小事,越发像是小女子的模样,平添了一丝可爱。

  司徒垣辀没有看到,紧紧抱住自己的司徒梣嘴角突然泛起一丝狰狞的笑意。司徒垣辀也并不清楚,那些第二天一早领了银钱被送返家中的女子,根本没有一人真正的回到家里,而是通通葬身狼犬腹中。司徒梣的亲信下手干净利落,所有离去的乐师脸上都带着回家的欣喜。

  永远定格在那一刻。

  歆樾十九年,冬二月上旬,黎明,香必城,城主府,祭天台不远处。

  寒风肆虐。苑玥裹着轻巧的蓄狸毛皮的披风,站在风雪之中,脸上的表情格外沉默。

  还有不到两个时辰,香必城就要改旗易帜,楚飒,你到底会不会来!

继续阅读:第295章尘雾妖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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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计:祸水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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