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临汐夜劫
背对藏镜人2017-08-03 13:143,599

  人心向背如何,树大招风又如何,除她之外,可有任何人,是你我可以凭借?

  歆樾十六年,冬月,歆国国都临汐城,醉青坊大厅。

  醉青坊头牌沈乔然正在众人簇拥下,走上茶座最前方的戏台。“阮末!”坊主曲含烟一看沈乔然刚刚出场竟然又调头往后台走去,气得直跺脚,顺手抄起一个翠玉茶杯向着站在台下的阮末头上掷去。沈乔然掀起台边的帘子,头也不回的走进后面继续休息,刚刚端起整个坊中最粗糙的茶杯准备润润喉咙,就听见外面一声闷哼,紧接着就是哗啦一声。淡笑着摇头,沈乔然不用看也知道,阮末又一次躲开了坊主的茶杯。

  “阮末!你!你!”曲含烟已经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最后一个翠玉杯子,现在整个醉青坊一个翠玉杯子都没有了。阮末一边揉着肿起的额角,一边小心的走上台将乔然公子的琴抱在怀中,准备回后台。台下的茶座里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台下茶座中的众人并不着急,听不成乔然公子说书,看看醉青坊含烟坊主这个大美人被个小厮气得上蹿下跳,也是件不错的享受。又过了一阵,众人确定乔然公子今夜必定不会再次登台,这才从含烟坊主的两位随侍手中取走绣有五味子花样的荷包,渐渐散去。

  “镜花!水月!你们!”曲含烟刚刚悼念完粉身碎骨的翠玉杯,转身就看见两个随侍已经将赔付给众人的银子全部发放完毕,又是一阵气急。被叫做镜花的男子,听到坊主又开始高声叫嚷着自己的名字,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侧脸瞟过水月。水月微微颔首,转身快步走向还在喋喋不休叫嚷着又赔了银子的坊主,一把将这个没有一点矜持气质的美人抗在肩上,直接送回醉青坊后面坊主休息的渊园套院。镜花附身将地上翠玉杯的尸首拾起,仔细看过后,眉头紧锁。微微叹气,唤过坊间小厮将残片收拾了去。

  醉青坊后方渊园。

  “我不!就不!”曲含烟一边叫嚷着,一边飞速在宽敞的房间里移动,试图躲避水月的追捕。“含烟坊主!”水月的功夫此前就一直不及含烟,更别提含烟现在古怪的身体情况,水月哪里是含烟的对手,一不留神被含烟左掌击中,手中端着的瓷碗眼看就要落地。窗外闪进的青衣人影一把扶住站立不稳的水月,随手接过盛满散发着腥苦味道药汁的瓷碗。

  “含烟坊主……”镜花将瓷碗稳稳放在桌上,曲含烟此刻已经奔到房间门口,眼看着就要溜走,被镜花一叫,不得不又停住脚步。曲含烟心里大叫倒霉,调整了一下脸上有些不自然的表情,转过身露出自己认为最是人畜无害的笑容。

  “镜花…没有事吧…没有事我就先……”话音未落,整个人直接被扭曲着一张脸的镜花扣在门板上,强大的压迫感让曲含烟不自觉的住嘴不敢再讨价还价。

  “坊主是想自己现在就喝,还是想要错过时辰,等下直接喝双份的?”镜花挑起眉,不紧不慢的说着,端起瓷碗,直接递到曲含烟面前。

  “镜花……我…可不可以……”曲含烟小心翼翼的措词。

  “不可以!”懒得再废话,镜花直接按住想要逃跑的美人坊主,将药汁灌了进去。

  凄厉的哭声瞬间贯穿整个醉青坊。水月紧紧捂住耳朵,不敢运功抵抗。镜花将哭闹不休的美人坊主抱到床榻上,手指微曲,点住曲含烟的睡穴。瞬间寂静的醉青坊,令人不寒而栗。惨白着一张脸的水月,手脚利落的替已经入睡坊主更换衣衫,开始收拾桌上的瓷碗。

  “月儿,拿着。”镜花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药丸递给水月。水月将药丸直接放入口中,不一会儿脸色已有略微好转。

  “含烟她怎么样了?”水月今夜端来瓷碗时就察觉其中的腥苦味道似乎又重了一些。

  “没什么,今晚你先休息,我守着她。”镜花摆摆手,示意水月可以离开。“哥,你保重。”水月端着瓷碗等物离开。镜花坐在曲含烟床边,把脉之后,紧皱的眉头稍有缓和。

  “镜……”深夜,睡梦中的曲含烟又不自觉的呼唤着身边的随侍。明知坊主含烟此时只是在梦中纠缠,根本不可能醒来,镜花还是伸手握住了含烟微冷的右手。脸上闪过一丝哭笑不得,冷镜暗叹,坊主也只有在昏睡不醒时才会叫自己的名字。每一次把“镜”叫“镜花”时,坊主脸上那抹邪邪的得意,都让冷镜要下很大功夫才能忍住不当众违逆她。一丝浅笑,一丝无奈,冷镜细细打量着睡梦中的曲含烟。如果不是世交伯父出手舍命相救,冷家最后的两个骨血必然在十五年前就惨遭仇杀。

  自己的性命,从十五年前就已然交付给那位伯父之女曲含烟。至于月儿,十五年前还在襁褓中的婴孩对于当年的惨事全无印象,自己也不想让她再参与其中。寻仇与否都在自己,没必要将月儿牵扯其中。而当年只有两岁的曲含烟身中一掌,虽不致命,却从此落下病根。冷镜眯起双眼,暗叹一声,自己的医术终究无法治愈坊主,只能如此拖延下去。名医……冷镜皱眉,天下名医皆出自杜氏一门,只是名医一族近几十年来杳无音讯,否则……双拳收紧,冷镜嘴边泛起一缕苦涩,若是名医一族尚存于世,冷家也不会因藏有先人随侍名医时记下的医书药谱而惨遭围杀。

  名医又如何?岂能医得了这世间何其歹毒的人心贪念……

  醉青坊客房,沈乔然房间。

  “阮末,你怎么又……”沈乔然望着房间门口抱琴跪地的阮末,就是一阵无奈。“乔然公子……”沈乔然将阮末从地上拉起,随手接过琴。阮末是沈乔然幼时在街边流浪乞讨时捡来的弃婴。相处几年后,沈乔然渐渐发现,阮末的多数反应较一般人要迟缓的多,只除了一项,阮末对别人对他的攻击,有着天生的敏捷躲避。于是才有了几乎每月都要上演几次的翠玉茶杯粉身记。

  “公子……”阮末头垂在胸前,不敢抬头看向沈乔然,自己真是,怎么又忘记乔然公子平日里虽然常弹这张琴,但是登台说书时要用的是那张稍小一点的琴。沈乔然微微一笑,拉着阮末坐下。

  “阮末,你我从街头乞讨为生至今相伴时日也算不短,我沈乔然可有刻薄过你?”阮末急急抬头望向沈乔然,

  “公子……”,难道今日,公子这是在赶自己走吗?沈乔然将想要站起身再次跪下的阮末按在藤椅上,

  “你我本就是街头乞儿,难道今日,我沈乔然不过是学会弹个曲子说段戏言,就成了那些尊贵的公子吗?”冷哼一声,沈乔然起身望向窗外,

  “还是,你阮末是故意如此,若阮末你有更好的去处……我沈乔然也必定不会阻拦!”阮末急急的起身走到沈乔然身边,抓耳挠腮半天才艾艾的叫出一句“乔然哥哥……我……”轻轻抓住了沈乔然宽大的衣袖。

  “不必!”沈乔然甩开阮末本就不敢抓紧的手,“阮末你既然不愿与我沈某称兄道弟,我又何必自作多情!”沈乔然原本是想与平常一般,劝过阮末,就相安无事,毕竟自己心知阮末并非有意与自己拉开距离,而是先天不足导致如此行止,称自己一句乔然公子也只是出自对自己的敬重。而如今,沈乔然心中突然泛起莫名的烦躁,想要将阮末从自己身边远远推开。沈乔然察觉似乎冥冥之中,今日必然会发生一些自己无法掌控之事。阮末,为何此时,我会觉得你距离沈某越远越好?拉开房门,沈乔然没有理会一旁发呆的阮末,径直奔出。

  阮末呆呆的望着自己被沈乔然甩开的左手,从小到大,自己有记忆以来就一直跟随在沈乔然身边,无论身处的境况如何恶劣,都从未被沈乔然遗弃。今夜,这是唯一一次,自己主动抓住乔然哥哥的衣袖后,竟然被……甩开了。乔然哥哥……

  醉青坊东侧小径

  醉青坊巡夜的小厮丁四惊讶的发现,向来以谦谦公子面貌示人的公子乔然,今夜竟然一个人独自坐在醉青坊东侧角落的陶然亭里饮酒,按说如此远的距离,酒香应该飘不到巡夜的小径这边才对……酒香……警惕的丁四刚准备走近查看,就发现刚刚还在庭中独饮的公子乔然已经不见踪影。

  醉青坊后方渊园。

  “公子乔然失踪了?”冷镜听过门外通报的小厮的传话就是一愣。这个沈乔然,虽然没有与醉青坊签订卖身契,但却是醉青坊里众多说书先生中最出色的一位。无论是弹唱双通的技艺,还是沈乔然每场所说的独特段子,都是别人无法比拟的。在醉青坊中登台三年,按说论银钱,早已足够,没必要不告而别……

  “那公子乔然的随侍阮末还在不在?”冷镜将房门关好,走出曲含烟的卧房询问小厮丁四。“阮末还在!”丁四挠挠头,要不要告诉镜花总管,那个阮末看上去似乎比以前更傻了?冷镜一进客房就看到,阮末痴痴的站在窗边,夜里的凉风将阮末的长发吹的有丝散乱。阮末的形象现在绝对称不上有多利落,额角没有冰敷已经肿得有些青紫,紧咬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双手紧紧扣在一起到关节发白。

  “阮末?”冷镜连叫几次,阮末都没有丝毫反应。冷镜皱眉,今夜真是各种情况挤在一起,看来从阮末这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镜花……总管!不……不好了!”一个小厮从门外冲进客房,险些撞到冷镜身上。冷镜深吸一口气,还有什么事情不好的程度,能够超过一个七尺男儿当众被人叫做“花”!

  “坊主!坊主……她!”小厮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到,“坊主她……不见……见了!桌上……桌上放着……放着这……封信!”冷镜一把拆开信笺,一行清秀的字迹跃入眼底,“在下借醉青坊坊主曲含烟一夜,明早必定归还。”没有落款,冷镜将信笺紧紧抓在手中,含烟……

  人算,天算,却不知算到最后,又是究竟为何……

继续阅读:第63章天算无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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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计:祸水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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