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观棋不语
背对藏镜人2017-08-03 13:143,667

  或许旁人还尚未知晓,但是,单家商铺暗中的侍卫数目早已远远超出歆国历律中规定的规模。而且也并非一般商贾之家的游兵散勇。单家的侍卫训练有素,往往每隔两月,就会整体轮值一次,暗中分别前往霜顶雪山进行严苛的训练。依照楚飒现有的消息而言,延亲王府一支势力除外,四皇子司徒樱的势力暂时还摸不清十分的底细,其余的皇子皇女当中,就属这位司徒橙殿下的势力最为强劲。温柔的外表下,掩盖着随时可能爆发的急剧势力,是皇族子嗣中最不可小觑的一人。

  楚飒心中暗自盘算,不知博雅到底跟这位三皇子有哪般交情?若是楚博雅言语中毫不掩饰自家身份,难保这位三殿下已然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数月前,楚飒离开隐居地之时。

  尽管命盘上说的十分清楚,楚飒这次离开只怕此后就是九死一生的命运,但是楚家世世代代的承诺全部压在楚飒一人身上,来路也好,去路也罢,终究还是不得不走这一遭。

  数十年前耗尽寿命透尽天机的天算师曾经留下明确的消息,这一次就是慕容氏唯一能够翻盘重来的机会。曾经的辛苦布置周详计划,在当夜都城被攻陷的一刻,几乎所有皇族子嗣被屠杀殆尽,侥幸逃脱升天的小皇女也不知所踪之后,变得全部空白。当时的楚氏家主,曾经数日闭关不出,最后所下的决定大大出乎楚氏众人的预料。

  原本以为小皇女失踪后,复国早已成为一纸空谈的楚氏众人,在家主声色俱厉的叱责之下,终于意识到,天算师推演的只是最终的那个结局,而楚家背负的重任,就是代代不止的按照承诺将复国大业深深掩盖在平静的表象之下,等待着有朝一日的苏醒。

  有一件事一直被雪藏在极深的冰层之下,楚家众人并不知晓,只有历代楚家家主才会心知肚明。

  慕容氏重新建国之时,楚家也会因为擅动天机,而满门尽灭。

  天算师当年没能明说的话,通通书写在一封私下转交给楚家家主的信笺上。

  究竟是复国,还是保护自己楚氏一族。

  楚飒不知道当年的楚家家主是在怎样的情势下选择了漫长无尽的复国大业,楚飒只知道历任楚家家主无不尽心尽力的搜集着世间的异人,以备不时只需。

  而数十年来,复国,慕容氏遗女,却一直都是一个无比遥远的梦境。

  停留在最遥远的世间彼端,触手可及的,永远都只是那一片又一片永远无法消散的迷雾。

  直到楚家家主的位置终于要传到楚飒手中之时,复国之事终于走到天算师所谓的界点。

  虽然没有明确的指出楚飒究竟会以怎样的方式与前朝刖国的小皇女相遇,可是天算师当年留下的也就只是提到一句,若此时楚氏子嗣外出,则必结局凄惨,但慕容氏复国一事也因此而天成。

  “你……当真要去?”楚飒的太公,楚家现任家主,年轻时曾经一度想要打破天算师在数年之前的排盘,在数次反抗无果之后,彻底隐居在楚家不再外出。等到楚飒与楚博雅陆续出生之后,楚家家主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两个孙儿身上,特别是在楚博雅幼时就表现出诗书均无兴趣之后,楚飒的太公就将全部的心思放在楚飒身上。

  楚飒自幼时起便少有独处一室的闲暇之际,常常是家主处理各种闲杂事务时都会将年幼尚不会言语的楚飒放在一边,楚飒似乎也被太公的忙碌所吸引,常常全不出声的瞪着一双圆溜溜的黑色眼眸盯着太公。到的后来,楚家家主偶尔离开书房,返回时常常会看到小小年纪的楚飒十分老练的踮起脚尖翻看着桌上各城送回的消息。楚家太公十分欣慰,虽然一个孙儿不成器,但是另一个孙儿却补全了所有楚家家主应该具备的天赋。

  因此楚家家主也是最为疼爱楚飒的人。复国一事虽然不可违背,但是,真的要让自己最疼爱的孙儿成为复国的垫脚石吗?楚家太公心中的疑虑随着楚飒一天天的长大成人也是与日俱增。得知的真相的楚飒是否会像自己当年那般,试图从楚家子嗣的命运中逃脱出去?

  可是令楚家太公意外的是,楚飒对于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并不是十分在意。就在成年当夜,楚家太公将楚飒独自叫到书房中,进行了祖孙两人的第一次长谈,算是楚家太公的一点私心,如果楚飒得知后想要从此脱离楚家,无论是处于太公的尊长身份,还是家主的责任,都会暗中将楚飒安全的护送至歆国境外。

  可是,楚家太公从楚飒口中得知的答案仅仅是楚飒一句淡淡的回应。

  “既然是楚家先人早已答应下的事情,无论如何艰难,都必须完成,不是吗?否则,楚家承诺可以当金的招牌,岂不成了一块儿空口应承?”

  “楚飒虽然年幼,可也知晓,绝不能做不孝之人!”

  忠,孝。

  为人臣子必须同时也是不得不遵守的两条准则。

  楚家从来以忠为先,而楚家太公却从孙儿楚飒口中听到了音外之意。

  楚飒愿意为慕容氏复国并不是如同楚家先人一般感慨于前朝皇族慕容氏的恩泽,而仅仅是因为先人答应过的承诺,作为后世子嗣必须完成的孝道。

  楚飒离开楚家的一刻,楚家太公静静坐在书房中没有如同每一次楚飒离开之时亲自相送,因为楚家太公突然想到一桩事情。

  如果……当楚家不再成为牵制楚飒的阻力,那么,拥有着庞大势力的楚家是否就会成为楚飒日后征战天下的最强力后盾?

  太过清楚楚飒的性情,楚家太公心中再清楚不过,如果孙儿当真起了争夺天下之心,那么,即便面对的是慕容氏遗女,楚飒也绝对不会因为臣子的身份而手下留情……

  楚家家主暗叹一声,自己终究是老迈之人,天下也好,复国也好,一切,都是该正式交予孙儿的时候了……

  临汐城,熙楼,小厢房。

  自知身份的楚飒当然不想与现在身为皇族的司徒氏一族扯上关系,对于楚博雅多嘴多舌的介绍更是有些不愉。

  楚博雅对于楚家之事知道甚少,也是家主出自一片好心,为了楚博雅的安全考虑,免得楚博雅到外面言多必失,更加担心楚家隐居数十年暗中续集势力会被外界得知。

  北地多勇武,身强力健,却极难驯服。楚家家主却以另外的方式组建了身怀北地血脉的一支庞大势力。

  说来并不是什么可以放在众人面前的光彩之事,却是已经在新朝之后无权无势退隐山林的御史大夫楚家能够想到的最直接的方式。楚家家资颇丰,大量南方貌美的贫苦女子被楚家悄悄送至枫州郡,在数月之后这些貌美女子渐渐与当地庶民客商熟悉之后,不少女子嫁与北地蛮夷。也就是从此时起,枫州郡常常传出北地蛮夷前来寻人的消息,许多怀有身孕的女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数年之后,还陆陆续续有些女子突然消失不见。此时战火四处烽烟弥漫,几名女子又有何人在意。自然最后就是不了了之。

  这些女子就是楚家精心筹划出的秘密。这些女子在怀胎十月之后纷纷诞下怀有北地男子健壮体质的子嗣。若诞下的是男子,则楚家会将一笔丰盛的银钱赠与女子作为报酬,若诞下的是女子,那么女子可以自行选择再次返回枫州郡或者返回家中。

  这些女子诞下的婴孩就在数年之后成为楚家手中最为勇猛的一支势力。

  楚飒这次来到都城临汐城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到曲伯掌管的百老客栈亲自将一些药物带回楚家,另一方面则是与楚家暗中执掌锻造枪刃的人接头。歆国暗中情势变动迅速,不少望族开始暗中大量购入粮草,楚家自然也会趁此时机到都城望望风声。

  偏偏这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时,楚博雅竟然与三皇子司徒橙搅在一处,让楚飒很难不去猜想司徒橙实则是有备而来。而无论司徒橙是借助楚家的势力,或是干脆想要趁此机会打入楚家内部,对于楚飒和整个楚家而言,都绝非好事。被蒙在鼓中的,只有楚博雅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爷一人而已。

  “楚公子的大名,小弟司徒橙早有耳闻。”当然是早有耳闻,岂止是有所耳闻,楚博雅只要哪一夜睡得不够消停,这个名字都会他嘴边爬过来又爬过去,司徒橙耳朵听得都快起茧子了,才见到楚飒真容,当然要好好看个清楚!说话间,司徒橙又向前走近两步。

  自报家门的司徒橙倒是将楚飒弄得一愣,如此自曝身份的三皇子,难道就不担心会被有心之人抓去作为威胁……转念一想,此时只怕各方势力都在盯着紫轩宫的一举一动,偷偷溜出的皇子,又是这般直奔歌舞坊而来,恐怕还真难以入各方势力的法眼。

  怎样的女子能够让你动心动情……我拭目以待。

  如此出脱预想中的情景竟然可以毫无阻碍的上演,莫非当真就是所谓的命定不成?

  临汐城,熙楼,花魁画扇顶层厢房。

  数月之前当送到画扇手中的银票全部都盖有素氏钱庄独具一格的瑞香油印时,画扇便不得不停止再次寻找苑玥的念头。不用经过如何繁琐的查探,画扇手下的贴身侍女就迅速回禀这位心绪烦乱的花魁,当日在老街为苑玥赎身的公子正是歆国第一商贾素氏的长公子素晴澜。

  画扇银牙紧咬,心中暗恨。苑玥已经被推上了熙楼中央的舞榭亭台,沦为众目睽睽之下被高价买下第一夜的歌舞坊女子,身份低贱至极!平日里也都是跟随在自己身边随侍左右,根本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前来捧场自己的恩客之外的男子,偶尔画扇故意指使苑玥外出采买也都是限制时辰,又要熙楼中的小厮陪同前往,究竟是什么时候,苑玥竟然瞒着自己勾搭上了素氏长公子!虽说眼下各路消息传来,素氏老家主辞世之后,素府情势翻天覆地的大动干戈。但是在画扇看来,那个新近才被公开身份的素二公子只是素老家主死前留给别人的一道雾霭罢了,为的就是造成素氏大乱的假象!若是哪家商贾当真以为可以趁此机会,鲸吞蚕食素氏在各地的产业,那才是当真的愚不可及!

继续阅读:第102章浅尝辄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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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计:祸水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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