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红泥软雪
背对藏镜人2017-08-03 13:123,348

  抖落双肩上细碎的雪花,司徒樱接过雾绡递过的热茶。茶香淡然,云梦山出产的茶,味道清香,但最忌滚水冲泡。司徒樱却因为体寒,只能滚水冲泡,常常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少主,这是最近几天的各地局势。”雾绡蹲下身调整着司徒樱脚下脚垫的高度,随后呈上薄薄的几张蝇头小楷。“雾绡已经核对过,就按照你的想法安排下去吧。”雾绡刚要开口,突然紧闭的窗外传来几声难以分辨的叩打声。司徒樱和雾绡的注意力同时被吸引住,又隐约传来一些细碎的响动。隐约带有些不易被人察觉的规律。司徒樱突然脸色大变,雾绡立刻起身,准备离开书房与外面的传信人碰头,却被司徒樱扯住衣袖。“雾绡,去把毯子取来!”司徒樱的声音极低,雾绡立刻停下脚步。“少主!刚才!”雾绡有些怔楞,少主对密报的在意别人也许不知道,自己是绝不可能不清楚的。特别是五年前,主人,也就是少主的母妃潜出宫后,少主独自撑起在宫中联络各方势力的重任。保护着主人替身的同时,还要每夜查看各地呈上来的局势变化。

  雾绡从未听说过哪位皇子像少主这般努力。即便是各方势力看好的皇长子司徒桾,在没延请太傅之前,也是只有半日用功,其余时间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未见如何出众。二皇子司徒枟是个人人可欺的软柿子,不说平日里连一些势力强悍的女侍都敢欺辱他,做奴才的欺软怕硬历来如此,单是上个冬天司徒枟被宫中几个不受宠的嫔妃给逼到已经冰封的鱼塘中去种寒雪精莲,就更是令人贻笑大方。连不常在宫中活动的雾绡都知道,二皇子曾经被当时正得宠的某位妃子拉去强行取乐,当时二皇子的母妃尚在人世,只是重病之中也无力照管自己的孩儿,而二皇子母妃氏族在当时因为卷进了一场税银舞弊案,本就不甚强大的氏族,在风雨飘摇之际,已经顾不得宫中这个并不如何出众的孩子。虽然司徒枟当时并未看出是受到怎样严重的创伤,但是从他整整三个月未踏出耹律宫看来,应该是受伤不轻。更为有趣的是,在此期间,按说应该大量用药将养身体的司徒枟,除了饮食上吃得稍微丰富些许,偶尔还要单点一些糕饼外,没有要求任何药材,甚至连太医院主动派去的医官,也全部被有礼的请出来。没有人知道这三个月中,司徒枟躲在耹律宫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安插在耹律宫中的眼线,也只是看到司徒枟除了沐浴和进食,其余时间全部卧在床榻之上,只是偶尔会起身到院中石亭拨弄两首曲子,但是往往无精打采,很快便又返回休息。就在这三个月中,司徒枟的母妃终究没有挺过严冬,虽然氏族从税银案中脱身,但已是没落到无法在临汐城中立足,很快便搬出都城,迁往遥远的边城。三个月后,司徒枟刚刚从耹律宫中迈步走出,准备为母妃守孝,却被那几位嫔妃再次当众奚落,这一次司徒枟似乎比以往更为狼狈,直接躲出宫外。再回宫时,身边带着一个全身是血,比司徒枟还要狼狈不堪的年轻男子。

  由于司徒氏先祖留下的大殿比试的祖训,国君对于子女的教导不甚关心,毕竟,有意皇位者要自己在宫中立得住脚才能与他人一较高下。皇子间较量总是牵动着各处势力的荣衰,因此要投靠哪一方,对于在朝为官的各大氏族来说,才是真正要仔细思量的紧要。而少主显然是目前掌握各派势力最多的皇子。

  雾绡眼中的疑惑被司徒樱收入眼底,“雾绡,静心少欲,此时不能自乱阵脚。”司徒樱随手拿起小楷仔细研读。“可是,少主!这,暗语中所说之事!”

  “雾绡。”司徒樱用了半盏茶的时间看完各地情势,尔后示意雾绡将灯罩掀起,手中的小楷在烛火点燃后,放入磁碟,变为黑色的灰烬,“暗语传来已有好一阵子了吧。”雾绡眼中的疑惑并未有所消退,司徒樱起身舒展着筋骨,“外面可有女侍叫喊或者打斗之声?”司徒樱轻声说道,看着雾绡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摇头接着又说“不出明早,各宫便会全部得知此事。”

  司徒樱用手指捻着磁碟中的灰烬,“没有任何人声张的前提下,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就往往会被当成凶手,不是吗?”雾绡这才回神,暗语中所说之事过于震撼,自己之才照少主比起来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没有立下太子。”司徒樱返回桌前,提起笔杆蘸着雾绡之前磨好的墨汁,在信笺上运笔写下“全凭雾绡定夺”几个小字,用印之后,交给雾绡保管。“又没有带随身的侍卫。”司徒樱轻轻拨弄着瓶中绽放的千里香,粉嫩的花瓣散发着诱人的光晕。这种特别的千里香,是宫外专门培植出来,用来在深夜提神醒脑,浓烈的花香,柔和不刺鼻,更难得的是,由于当初生长的土壤十分特别,是从遥远的蛮荒之地运进,因为在花开后竟然会在深夜中发出并不耀眼的柔和光亮。整整百亩的千里香中,只有这一株异类。因此被特别摆放在司徒樱的书房中。

  “想必,国君对此事,早有防备。”司徒樱将残茶一饮而尽,“此事真假难辨,若是以真作假,这宫中必然有国君也要堤防的不轨之人,岂是本殿下动得了的?若是弄假成真,只怕,能够与你我逐鹿中原一争高下的,却未必是这宫中之人!”

  络殊宫书房。

  暗语断断续续的响起,起初司徒樱还不时与雾绡说上几句,到凌晨时分,司徒樱已经完全不再发出任何声响,只是静静的听着探子们在各处回报上的消息。

  黎明前得最后一丝黑暗,被打散后,暗语渐渐不再响起。司徒樱终于活动着木椅上僵硬了一夜的身体准备返回卧房。此时,暗语却突然再次响起。这次的消息,倒是让司徒樱觉得很有些意料之中无奈。

  大皇兄的那个太傅,还真会挑选时间。算准了现在任何势力都不会轻举妄动,所以,开始清理周遭的眼线。

  此时,湘荷宫内,许多女侍小厮刚刚被绵延不绝的惨叫声从睡梦中惊醒。

  不知何人,弄假成真……

  湘荷宫主卧房侧室。

  “殿……下!殿下!不!”背后的鞭痕如何说还尚存一丝凄楚的美丽,那么,银杏玉臂上的咬伤已经完全就是被残酷凌虐的迹象。遍布着齿痕的双臂和腰腹上,甚至没有力度轻微的粉红色指痕,全部是青紫色的淤青,却无明显伤口。司徒桾已经极力控制着自己口中不停上涌的酸意,不去咬破银杏的肌肤,并不是因为怜香惜玉,而是来自对于身下这具白嫩身体的厌恶,厌恶到连直接的接触都会让司徒桾想要作呕的地步,之所以下手下口已经是被太傅逼迫到无路可选的境地。谨微!司徒桾心中暗暗念着这个名字,更是怒火中烧,虽然明知道太傅这样做的用意,但是,这正是自己最无法接受的肮脏之事。思及此处,司徒桾恨恨起身,毫不留情的将还在哭喊告饶的银杏从床榻上一把拎起,拉开房门,运起暗劲将银杏掼摔在几米外的石子路上。血肉模糊的声音,戛然而止的哭喊声,让所有背地里躲藏着的女侍和小厮纷纷屏住呼吸,谁也不知道司徒桾盛怒之下,谁会成为下一个被蹂躏致死的箭靶。

  “还有谁!想要爬上本殿下的床!不怕死的,现在就可以站出来!”司徒桾大步走出卧房,站在已经全无声息的银杏面前,大声说道。谨微早已嘱咐好司徒桾该如何行事,无论是凌虐的手法,还是时辰长短,均经过细致的推算。为的就是让所有暗中监视的眼线不寒而栗,人心惶惶不可终日的情况下,自然就会有藏不住的暗线自乱阵脚的慌张逃窜回自家主子那里去上报情势。而谨微暗中安插在各个女侍小厮合住房中的眼线,正在有条不紊的监视着湘荷宫中几乎所有女侍和小厮的一举一动。一朝一夕的平淡生活中所表现出的细枝末节,早已被有心人暗中收集,免不了桾殿下的有些习惯已经落入他人耳目之中,就像谨微手中也同样掌握着其他皇子皇女的部分作息规律一样。好在,这些能够被他人轻易窥探到的习惯,实质上,都是故意安排好,用以被人验看的表象。就像外人所见,司徒桾被太傅几乎禁闭一般的压着用功读书的表象之下,掩盖着得是谨微此前从未教导过司徒桾任何,而紧闭的书房之内司徒桾对谨微采用的完全就是主子对待下人的那一套章法。而互相窥测到细枝末节之处,到底能够提供怎样的真实,则要凭借最后的推测定论。

  谨微曾经无意中从内务女侍处得到其他宫内务采买的物品,都是些明面上的平常物品。这其中引起谨微注意的是络殊宫所需的上等灯油这一项。歆国东南方向的黛岩山盛产上等灯油原料,由山下的凤临郡百姓经过简单的提纯工艺加工而成,再送至夙钦城的商铺中对外贩卖。这当然是对外,各宫所用的上等灯油是直接从凤临郡的官办采买处购置,均是产量稀少的最上等货色。这种最上等的灯油被成为黛香。虽然叫做香,事实上,这种灯油却无色无味,也不似烛火忽明忽暗,久用之后对身体有损伤。谨微与司徒桾常常在夜晚手谈,这在宫中算不得什么秘密之事,黛香用量也是各宫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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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计:祸水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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