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月明如昼
背对藏镜人2017-08-03 13:153,677

  司徒垣辀在煞费苦心的保护着两位寄人篱下如履薄冰的皇女。但是,司徒柏却不懂司徒垣辀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说保护司徒梣是因为两兄弟确实钟情于这位小皇妹,那么,保护自己又算是什么呢?爱屋及乌吗?如果司徒垣辀想要单纯的保护司徒梣其实是非常简单的,只要将司徒梣带到他自己的房中,食同桌寝则同榻,这样一来肯定没有人胆敢对司徒梣动什么手脚。至于自己,原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配角,其实很少有人能够注意到自己这个总是站在角落中露出一副怯弱表情的自己吧。只会女红刺绣的五皇女,连吃喝玩乐都不比旁的大家富户的子弟做的更为酣畅淋漓,这样无能软弱的外表,多年形成的印象,导致了众人觉得只有一个词语能够形容这个面容模糊的皇族少女。

  酒囊饭袋。

  司徒垣舫眼下还构不成威胁,那么,真正的威胁其实只有一个,就是司徒垣辀。

  有朝一日,如果司徒垣辀不心甘情愿又有哪一个皇族的子嗣能够心甘情愿?的让出他已经坐得十分安稳的位置,那么……

  皇妹说得对,直到司徒柏从宫中逃离一直到蕴煌城的一路上胆战心惊,这才真正理会了小皇妹早就说过的话。只有站在这个世间的最高点,位臻极致,才不会再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真正拥有自由的人,才算得上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司徒柏脸色和缓,来来往往传送菜肴的侍女根本看不出,面前这位嘴角边上浮现出一抹笑意的皇女,其实一直思考着的,却是与面前的美味佳肴根本不相符合的话题。

  当传菜侍女渐次退下,换上了一组八人的年轻侍女专门负责侍奉司徒柏用膳之际,颇有一些“千呼万唤始出来”意味儿的的侍女沐炤这才姗姗来迟的出现在司徒柏的门前。

  这也算是近来司徒柏养成的习惯,一月之中,总有一旬的时间,晚膳之前会刻意提醒总管将沐炤叫到房中单独侍奉自己。说是侍奉,其实两人心照不宣,根本就是司徒柏觉得沐炤不会透露他的隐秘,才会如此选择。一个哑女,没有安身立命之地,这样的处境之下,又怎么会将自己的救命恩人出卖给别人?更何况,司徒柏让沐炤知晓的,也并不是什么当真可以称得上是辛秘的事情,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些私事罢了。就算沐炤真的“说”出去,又能怎样呢,不过就是她五皇女司徒柏不喜欢排场,一人独自用膳,又与侍女同食罢了。完全可以简简单单的说成是五皇女勤政爱民愿与庶民百姓同甘共苦。

  司徒柏有一种莫名的直觉,沐炤绝对不会将自己展露在她面前的一些细小的情景,向外人分说。只是,这样的直觉,司徒柏却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怜惜。

  同情?

  还是……另有所图……司徒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对沐炤作何感想。

  不自觉地经常把沐炤调到自己身边,就是司徒柏能给的最大的帮助。至少,贴身侍女通常能够得到旁的侍女没有的优待,无论是膳食上,还是居住的条件,都能最大幅度的靠近主子。比起侍女们平时常常吃的连菜叶也没有多少的清汤,贴身侍女的膳食要好得多。至于住所,如果不是小皇妹全力阻止的话,司徒柏还会将沐炤直接安排到自己卧房外的暖阁居住。虽然暖阁窄小,但是,自己身边,应该是整个城主府邸中最为安全的所在。

  沐炤之前的容身之处应该是大富大贵之家,司徒柏没有观察太久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因为沐炤身上虽然向来不曾佩戴过金银珠钗一类的首饰点缀,也不似一般大户人家的侍女般趾高气扬盛气凌人,但司徒柏从小见到过的女侍侍卫无数,无论怎样可笑的谄媚或者故作清高的嘴脸,司徒柏都已然见识过不少,却从未见过沐炤这般的镇定从容,视权贵于无物。

  起初,司徒柏只是觉得沐炤有些地方十分神似皇妹,因此才会心生怜悯。但是自从一次无意中撞见了一些意外之事后,司徒柏对于沐炤的印象便彻底颠覆了此前的想法。某夜侍奉晚膳的侍女中有两人意外需要出府,总管没办法只能安排两名新人顶上,原本只是让她们在司徒柏用完晚膳后再进去收拾,并不是到前面去侍奉,但是事情就是这般的巧合。当时司徒柏晚膳之后正要去前厅与皇妹司徒梣碰面,无意中路过侍奉晚膳的侍女们正在用饭的偏厅。几乎所有的侍女都狼吞虎咽着主子们吃剩下的东西,没有章法,不顾礼节。因为,虽然是吃剩下的残羹剩饭,但是多数菜肴司徒柏都只是动了几口而已,有些甚至根本就没有碰过,因此并不影响旁人继续食用。城主府中的侍女无不争抢这个肥差儿,甚至有些侍女家境贫寒,贫穷到连下人们吃剩下的东西也要带回家中与弟妹分食、为了不使侍女们抢夺能够享用大餐的机会,公平起见,通常有城主府中的总管将侍女姓名编程若干组,每组八到十人,一月大概能轮到两次,一众侍女无不喜笑颜开。

  几乎。

  却并非全部。

  司徒柏的视线定格在一名吃相十分文雅的侍女背后。不同于其他侍女的饿虎扑食,背影细瘦的侍女只是不是夹取一些摆在自己面前的菜肴,既没有大呼小叫的赞叹着如何美味,也没有同周围的侍女们嬉闹玩笑,更没有饥不择食的争抢。司徒柏驻足的半响之后,那文雅的侍女最先用完膳食,起身收拾妥当自己的碗筷准备离去。她转身至极,司徒柏一眼就认出那名侍女正是自己带回府中的哑女沐炤。也许是因为刚刚用饭的缘故,沐炤的脸庞有些微微发红,鼻翼也有些湿润,但是双眸中神采流转,未有一丝一毫被主子撞见自己时的惊恐与紧张。

  其他侍女听到身后突然响起衣裙着地的窸窣声响,都下意识的回过头来张望,顿时,碗筷之声响成一片,间或夹杂着一些瓷碗坠地时的清脆碎裂声,令司徒柏皱眉不止。

  没再多言语些什么,只是由此记住了这个在自己身旁永远是安静动人的女子。

  疼痛。酸麻。

  左臂的前端连带着手腕都是一样的疼痛酸软,使不上力气。

  按说自己照着古籍上面的方法尝试着行功运气,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是,苑玥走进司徒柏房间的前厅之前轻叹了一口气,也许是那伤药实在太便宜所以见效很慢,也许是自己的功夫还没有如同书中所言,到达足以治愈自己的程度吧。那卷从楚飒身边带出的古籍,现在对于苑玥而言,已经成为比娘亲给与的信物还要珍贵的东西。

  绝非一般的纸。古籍虽然看似老旧破损,甚至有些地方的穿线都略微被磨得有些粗细不均匀,但是就是这样一本旧书,跟着自己一样被大雨打了个透彻之后,竟然没有一丝破损,甚至连上面的字迹也没有半分的模糊!看来不单是这卷古籍,连当时书写的笔墨之物大概也不是凡品!楚飒,你到底是什么人?

  而比起楚飒的出身,苑玥不想承认的却是,自己在逃离临汐城之后,不止一次的回忆起两人相处的种种。而最怀念的,其实是楚飒平稳有力的心跳声。不知道有多少个无眠的夜里,床榻上的楚飒拥着自己,陪着自己一夜一夜的失眠。到后来,虽然自己渐渐可以听着那样的心跳声安心睡去,但是清晨醒来之时却还是要比楚飒早上一些。每当那个时候,就能够听到楚飒的心跳声,一声接着一声的平稳,格外的安心。楚飒是真正的君子,没有好奇的追问过自己的任何过往,没有丝毫挑剔奚落过自己当时已经尽毁的容颜,也没有流落出丝毫的厌恶。更让苑玥难以忘记的是,楚飒从来不曾向自己要求过任何的报答。也许,楚飒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吧,自己能给的,楚飒并不需要。

  无欲,所以无求。

  但是,也有些说不通的地方吧。真的无求的话,为什么还要搭救自己呢?苑玥一直觉得,红尘中的牵绊,不过就是一方的取一方的予,又或者根本就是两人彼此的配合罢了。无欲无求的话,这个人便是孑然一身,与他人无伤,亦与人无报,如此一来,又何必多此一举的费心费力搭救毫不相关的自己?如果楚飒这样的行为只是出自内心的随意为之,真正毫无所求,那么对于像是自己这样的人来说,这样被人全心全意对待呵护,是绝对不可能当做视若无睹的。欠了他,却根本无法偿还?难道便要这样一生一世的亏欠下去吗?苑玥不喜欢这样的亏欠,亏欠与乞讨不同。因为年幼时曾经为娘亲乞讨数月之久,所以年幼的苑玥早已将此事分辨的十分透彻。乞讨是不用偿还的,无论对方给了自己什么,都是他们心甘情愿的,自己心存感恩,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会重重的报答。但是并不是一定要报答他们。而亏欠,则是无论如何都要去尽力偿还的。娘亲在世时早已对苑玥说过,若是这一世欠下的种种在离开之前无法偿还,那么,下一世,就要为了这些付出数倍的代价。

  若不是无意中被自己撞见了楚飒格外狠毒的出手袭向一只与人无伤的小动物,单单是楚飒此前对于自己的种种好处,苑玥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足以回报他。可是现在,苑玥却只能逃离。

  远远的逃离。

  如如常一般,苑玥上药之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在司徒柏的对面坐下后,两人开始用晚膳。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这位大小姐经常会将自己叫来“侍奉”晚膳。虽然名为侍奉,但是实际上根本就是变相的对自己照顾,让苑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是为了弥补城主府中实际上主事的那位梣小姐将自己指派去做粗使侍女的事情吗?可是,对于自己这样一个只是认得几个大字的“哑女”来说,这样的粗使侍女难道不正是自己应该去做的事情吗?

  对于司徒柏善意的安排,苑玥有些不情愿。虽然知道司徒柏这样是对自己格外的照顾,但是以自己现在这样低人一等的身份,这样的恩宠更容易招来别人的窥觑吧。好在这位恩宠自己的主子是位行得正站得直的大小姐,如果换了是位公子,不论年轻长幼,只怕自己现在早已成为了众矢之的吧!

继续阅读:第176章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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