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贵人盈儿就像一朵绽开的幽兰,身穿的是粉色的衣袍,外罩一件雪咖色的狐毛小披,衬得她更加娇俏迷人,看上去她心情不错,这些日子她算是宠冠全宫,拓拔汗在珍儿那碰钉子后,几乎总往月丽宫跑,如今在她看来,在后宫众佳人里争芳斗艳是必须的,她身上已经少了许多少女的清纯,增添了几分成熟少妇的风韵。
拓拔汗见盈儿来到她面前敬酒,他伸手去轻拧了把盈儿的脸,说道:“朕的小美人儿可越来越漂亮了!”
盈儿却嘟着嘴说:“骗人!皇上只送姐姐贺珍阁,怎么不送盈儿啊?”
“哟嗬嗬,还吃上醋了!朕第一个送你的,你忘了?”
“哪个啊?小妾几时收过你的什么阁啊?”
拓拔汗用手一点盈儿的额头:“你个小贪心,你的月丽宫不就是原来的乐宫吗?”
盈儿低头一想,说:“那小妾不要月丽宫,只要月盈阁,小妾得要皇上题字!”
“好好好!明儿个就把你的月丽宫改成月盈阁,朕写个匾给你挂上不就得了吗?”
“不行!今晚你就写,今晚你得来月盈阁!”盈儿拉上了拓拔汗的袖子,就如孩子耍赖问家长要玩具一样,她被宠得有些娇纵,想让拓拔汗今夜仍去陪她。
“好好好!盈儿乖乖,听话别闹了哈!”
四贵人四季像一朵怒放的杜鹃花,为展示她产后身材恢复得好,她宁肯忍着寒冷,不穿大氅不穿毛披,身着艳红色的衣裙,显得自己身材凹凸有致,十分的抢眼。
只等盈儿一走开,她就可以上前去向皇帝献媚了,可她看见盈儿老纠缠拓拔汗,自己在一边干着急,心里骂道:狐狸精!整天霸占皇上还不够,大庭广众人之下都不放过,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自己当初为拉拢她,把侍候拓拔汗的琢磨出的独门绝活教给她,可比她姐姐珍儿还可恨,她吃肉都不让自己喝汤!
终于等到盈儿敬完酒,四季便扭着腰肢,娇揉造作的走到拓拔汗面前,娇滴滴的说:“小妾祝皇上新年鸿运高照!洪福齐天!皇上丰功伟绩光照千秋,永垂万古,与山河同在,日月同辉!”“哎哎行了行了!”拓拔汗越听越觉得别扭,他又没死,怎么四季这些话说得有些像悼词似的。
四季见拓拔汗皱眉,马上话峰一转,替俊皇子和美公主送上祝福:“噢,还有,俊皇子祝父皇寿比南山!美公主祝父皇稳如泰山!”
“嗯!这才对嘛!”
拓拔汗听了非常顺耳,那对儿女是他心肝,可怜他一点都不知道,这两孩子没一个是他自己亲生的。
“阿四啊,替朕好好照顾他们,若俊皇子能顺利立了太子,朕就重重封赏你!”
拓拔汗说着话,嘴角却挂着狡黠的笑,在黑庭他说过的那番话,只有他、珍儿和冯仁贵三个人知道,他真要立俊皇子为太子,是不会让四季活着的。皇宫里有的是女人,四季不过是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生育工具。
四季还想套近乎,拓拔汗却把目光转到五贵人兰心身上,不想再理睬四季,四季也好讪讪走开,这么多人等着敬拓拔汗,他哪顾得过来呢?
五贵人兰心像一朵沉寂的月季,她穿一身淡蓝色的狐毛领大氅,一副恬淡优雅的形象,虽然比不上排前的几位后妃艳丽,但也别有风情。
她已经候在四季的不久地方静静等着了,四季一走,她凑上前轻启朱唇说:“小妾祝皇上新年吉祥!”
拓拔汗抓起她手,捏了捏说:“瞧瞧,这手指像葱管儿似的,真可人疼!阿五啊,好好保养哈,替朕生个大胖皇子。”
兰心肚子里也怀上龙胎了,所以拓拔汗新近对五贵人兰心倒显得挺温存的,可盈儿纠缠得紧,他也只能趁此机会装作关心一下,以示厚爱。
对于怀孕的后妃们,拓拔汗自然是多关注一些,她们的肚子里装的可都是他宝贝,今晚上借这除夕之夜,说几句贴心温暖的话,让她们好好替自己养好龙胎,也算是尽自己的夫君之情了。
后宫高矮胖瘦的女人们和皇亲贵族们,借此机会献媚讨好,都乱哄哄的排队给拓拔汗敬酒,拓拔汗不停的碰杯,捏捏这个手臂,拍拍那个肩膀,以示亲热,可他已经是喝得满脸通红,站着都有点打晃。
冯仁贵在一边小声的提醒:“皇上,您悠着点喝,别醉了!”
拓拔汗把冯仁贵一推,把他推个趔趄说:“今晚什么日子?喝多点又怎么啦,大过年的放假五天不上朝嘛!”
“可明儿一早您得出席新春盛会啊!”
“嗯?”拓拔汗好像想起来,眼睛红通通的,眼珠子转了一转。
接下来又说:“不,不碍事!”拓拔汗摆着手,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
趁着乐宫的乱轰轰的劲,珍儿带着春草等人悄然快速出了贺珍阁,回到凤仪宫。这种马屁哄哄的场合她一点也呆不下去了,何况眼前这群皇亲贵族,贵人彩女,人人都这么冷血,只管捧皇帝的臭脚,先前的飞嫣死去的血腥味还没消散,就个个笑语欢颜,奴颜媚骨,看得令她作呕。
今晚她已经让独孤玉凯安排董太医和云雁悄悄出宫,这时候估计人已经走远了。
珍儿兑现了她承诺,不管明天能否扳倒拓拔汗,董太医和云雁都不会有生命之忧了,她为他们能解放感到由衷的欣慰,她多希望明天就能完成自己的复仇大计。
奇斤两姐妹的腹部已经明显隆起,拓拔汗看着这一对姐妹的肚子,异常的兴奋,似乎已经看到皇子们的出生,他打着饱嗝,红红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线,哑着嗓子说:“嘿嘿,姐妹好啊!这肚子这么大会不是会是双胞胎呀?你们俩要向四贵人看齐,比她更争气,就给朕生个双胞胎皇子吧!若你俩生双胞胎,朕就赏你们双份俸禄,若生三胞胎就赏翻倍月银,如此累加,若你们哪个生了五胞胎,朕就封为次皇后,也就是大贵人!”
大贵人那可就排在二贵人头里去了,有谁不想啊?
奇斤咕咕嘴巴很能说,当然也不放过此机会,她说:“咱姐妹全托皇上的洪福,皇上尽管放心,叫咕咕生啥咕咕就努力生啥。”
奇斤嘟嘟向来不会说话,只站在姐姐边上咧着嘴傻笑,那就是说姐姐所说的也正是她想说的。
一直盯在一旁的四季听到了心想:切,看你是母猪还是母狗啊?一胎生想生五个,做你春秋大梦去吧!
她悄悄给草奴使了个眼色,草奴领会,并趁着人多拥挤时,拌了奇斤咕咕一脚便溜了。奇斤咕咕因得皇帝的夸奖正得意着,没留神脚下,“叭哒”就摔个嘴啃地,笨重的身体趴在地上,一时半会起不来了。
拓拔汗一看:哟,糟了!酒也全吓醒了,他心疼的不是奇斤咕咕,而是她肚子里有他的骨血。
“快快快,把她扶起来!”
众人帮着把奇斤咕咕扶了起来坐稳了,拓拔汗责怪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肚子里有料还趴地玩啊?”
奇斤咕咕咧着嘴,忍着痛辩解说:“不,不是的,小妾也不知怎么就摔了!”
“血!血!”有人惊呼起来。
虽然奇斤咕咕穿得很厚实,但肥大的裤腿下还是淌出了几滴血,她又身子软软的又要倒下来:“小妾,肚子痛。”
拓拔汗后脖梗发凉:完了!这一跤恐怕把小皇子给摔没了。他跺着脚大叫:
“快传太医啊!”
有太监急急忙忙去找董太医,可此时董太医已经逃走了,哪还有他影子,他逃得真是太及时了,若保不住胎儿,他不死也得扒层皮。
太医来了,但不是董太医,是年纪稍轻的莫干太医,可董太医是宫里最好的医生,皇帝后妃全要他医治。
拓拔汗眼一瞪:“奶奶个熊!怎么不叫董太医?”
“报,报告皇上,找不着他!”
“冯仁贵!派人给朕去找,把皇宫翻遍了也要把他给朕找出来!”
冯仁贵忙亲自带着人去找董太医了。
拓拔汗指着莫干太医说:“你,快看看她,朕的龙胎怎么样了?”
莫干太医抖抖索索的给奇斤咕咕把脉,他惊惶失措的说:“她,她小产了!”
奇斤咕咕正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叫,一听这话叫得更大声了。
四季内心暗喜,带着草奴和花奴趁人多混乱,也溜出了贺珍楼。
拓拔汗不由分说一脚就去揣莫干太医:“你个狗奴才,会不会看病的?还敢在皇宫里混!在给朕看仔细点,还有没有救了?”
莫干太医搭拉个脑袋,说:“奴,奴才真是回天乏术,小娘娘她这胎怕是保不住了!”
拓拔汗气急败坏道:“什么?朕这就把你这个什么莫干,什么都干不了的蠢货砍了!”
莫干腿一软,跪在地下说:“皇上,饶命啊!”
一向默默不爱揽事兰心,也冲上前为他求情说道:“皇上,饶了莫干太医吧!”
冯仁贵匆匆赶来对拓拔汗说:“都找遍了,不见董太医!”
拓拔汗又一瞪眼说:“怎么回事?他能跑哪去?”
二贵人此时也凑上来,附在拓拔汗耳朵上说了几句什么话,他转了一下眼珠子,眼睛恶狠狠的扫视了四周了一下,对奇斤咕咕骂了句:“不中用的东西,摔一跤就把朕的皇子给整没了!”
他丢下奇斤咕咕和莫干太医,说了句:“走,随朕去宫门看看去!”带着冯仁贵便走。
皇上走了,贺珍阁的人们也不欢而散,这除夕晚宴也真够热闹的,有人自杀有人堕胎的,皇亲们在私下偷偷议论:看来不是什么好兆头。
二贵人走到奇斤咕咕面前,温和的说:“没事,你还年轻,怀龙胎嘛以后有的是机会,别哭了,身子要紧!快,把她抬回去吧!”
皇后早就走了,她二贵人怎么也得做个人情张罗一下,何况平时后宫皇后也都是甩手掌柜,一切事情交与她去办。
“莫干医生,你也回去歇着吧,算你走运,皇上有紧急事情要处理,否则按皇上的脾气,你过不了这个年三十!”
伏地的莫干医生这才千恩万谢的从地上起来,连滚带爬带着十二分幸运离去。
拓拔汗原来是听了二贵人说,她宫里的云雁也不见了,差从四处去找也找不到,这丫头难道和董太医私奔?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喜欢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这事还真新奇,这董太医何得何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