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靖这么一沉脸,宇文承有些坐不住了,他三口两口随便扒啦完饭,便推说有些不舒服就先退了席,叱罗杰知道玉凯和青蛾有事要对宇文靖说,也借故离去。
玉凯见只剩下他们三人,便对青蛾使了个眼色,青蛾便说:“爹爹,你想知道姐姐是怎么死的吗?”
宇文靖一听,警觉起来:“你怎么又提此事?又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吗?”
“爹爹,哪是什么风言风语啊,女儿说的全是实情!”
宇文靖道:“实情?什么实情?”
青蛾便把彩蝶的死因一股脑全倒给了宇文靖,宇文靖拳头猛的往桌上一砸,把桌上的盘盘碗碗全震跳起来“乒乓”作响,“畜生啊!我可怜的彩蝶啊。”
宇文靖站起身来,满脸悲愤,不停的在房中走着,突然他又站定了,问道:“可,这事你们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不会是听到什么人乱造谣的吧?”
玉凯心想:果然珍儿猜测得不错,宇文靖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于是便说道“岳父大人,若你不相信,小婿把证人找来,让他们亲自把实情告诉你如何?”
宇文靖说:“好!那就让老夫亲口问问证人!”
第二天,因胡峦高在黑庭里关押,不好找出来,玉凯只安排了董太医和云雁与宇文靖相见,宇文靖听了他俩的话,这才相信宇文彩蝶是拓拔汗和盛依害死的。
宇文靖泪涕交加说道:“亏得老夫一直对皇上忠心耿耿,还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与他,他却下得这般狠手,真是比豺狼还狠毒啊!自己却被他骗得像个傻子一般,还死心踏地的为他卖命,老夫真是对不起那死去的女儿啊!彩蝶,我的苦命女儿,都是爹爹害了你啊,爹爹一定要替你报仇!”
珍儿兑现自己的承诺,给董太医和云雁母女一大笔安置费,并安排他们准备于年三十晚上,趁皇宫欢宴之时,人多杂乱之机,让独孤玉凯派人悄悄送他们出了国境。
见宇文靖有了复仇之意,独孤玉凯叫来了苗健、熊壮和叱罗杰,几个人一起聚在宇文府里商议,如何找机会下手杀掉拓拔汗。
宇文靖一看:好家伙!原来自己的养子、女婿以及部下都有反叛朝廷之意,这个拓拔汗居然这么不得人心,可自己还一直把他当作神来膜拜,心甘情愿的为他保驾护航,真是瞎了眼了!
众人一同商量的结果是:在春节迎新叼羊节活动时起事,刺杀拓拔汗,调动军队占领皇宫,将忠实于拓拔汗的大臣、护卫和将官们全都除掉。
每年春节,盛乐城都举行盛大迎春活动,叼羊、摔跤比赛是传统项目,届时皇帝也来出席观看比赛,叼羊和摔跤比赛获得冠军的选手得到重奖,分别是100两黄金铸成羊和牛,并由皇帝来亲自颁发奖品,以示对比赛的重视,因为选手们做为人才被吸收到军队当中,成为皇家军队的武官。
宇文靖、苗健、熊壮、玉凯和叱罗杰进行了分工:由宇文靖调动主力军队包围盛乐城,将阻止拓拔汗向友邦军队的求救;玉凯带领皇家卫队控制皇宫,清除皇宫中忠实拓拔汗的护卫;苗健、熊壮负责带自己的人马,穿便装化妆成平民百姓,分散潜入到比赛活动场地,从而协助叱罗杰清除皇宫卫队的士兵,而叱罗杰则带一部分人参加叼羊和摔跤比赛,侍机拓拔汗为冠军选手颁奖时刺杀他。
计划算是十分周密,离春节的时间也就十来天,他们完成有充分的时间作准备。可一旦刺杀成功,还得立即拥立新君,组阁政要,但这新君必定是拓拔皇家的人选才能服众。
苗健提议:听说两岁的拓拔翼并没死,何不如到时将他寻来,承继原该他父亲拓拔什的皇帝之位,然后由宇文靖、苗健做左右辅佐大臣,熊壮和叱罗杰任左右大将军分掌国家军队。
宇文靖觉得此建议不错,但也有附加条件:因按祖规子贵母死是因怕太后干政,可现既然大家都要保全珍儿的命,必须得做到以下这些才能服众:贺兰珍儿不再封为太后,以示没有任何权柄,只以皇帝的生母身份隐居皇宫之外,在皇帝14岁没有成年之前,母子不得相见。并立字据按手印,表示永不干政。此番起事,宇文靖关键人物,大家当然尊重了他的意见。
在独孤玉凯的秘密安排下,苗健在年三十前一个晚上,又悄悄潜入宫内面见珍儿一面,把整个复仇计划再一次细细商量,最终定夺,他俩久久的相拥在一起,不忍分别,不知他们面临的未来,将是什么样的一场腥风血雨。
“珍儿,为了以防万一,这刺杀拓拔汗的计划,除了我、熊壮和玉凯,没人知道你参与了这事。记住,你无须做什么,只静等我们成功就好!若起事失败了,你还是照样好好做你的皇后,无论结局如何,我只求你平平安安!”
苗健轻抚着珍儿的背,柔声叮嘱。
珍儿听此话,心像被人狠揪了一把,疼痛难忍。他什么都替自己想好了,可要真是失败了,苗健他们凶多吉少,自己又岂能心安?自己独活于世又有何意义?
“没有万一!阿健,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珍儿说着话,心里却十分沉重,她怕苗健就此一去不复返了。她第一次这么主动的替苗健解衣宽带,她含泪紧紧抱着他,他要为自己去赴死了!她要把自己的一切全交给他,她希望替他留下他的骨肉,就算有什么闪失,那至少还留下了他的血脉。
黑暗中,俩人再也无话,极尽所能用全身心安抚着对方,无论未来有多凶险,无论结局如何,这一晚的两相之缠绵和炽热之爱恋,足以温暖这对情侣的一生一世。
珍儿给大哥贺兰讷写了信,并托玉凯送到贺兰部。
贺兰讷一直担心拓拔翼在此寄养的消息传出去,招来拓拔汗对贺兰部的清剿,所以一直都封锁消息,也不敢主动和珍儿联系。现在珍儿终于送来消息了,不日拓拔翼就可以继承皇位,他欣喜万分,秘密布署做好帮助珍儿拥立自家亲外甥的准备。
一切安排妥当,静候到年初二的迎春盛会了。
还有一个星期就过春节了,宫里太监侍女忙得不亦乐乎,又是清洁又是打扫,挂灯笼、扎红花、结彩带、刷新墙,热热闹闹,喜气洋洋。
这天晚上,拓拔汗笑嘻嘻溜进凤仪宫,他来凤仪宫已经不让冯仁贵吆喝“皇上驾到”了,生怕珍儿又闭门不让进,总是像猎豹追踪猎物似的,不打招呼就瞅机会钻进来,晚上来之前总要太监打探凤仪宫门灯亮不亮,宫灯只要亮着,就赶紧脚不掂地的前来,生怕错过机会。
作为皇帝按理宠幸谁是天理,根本用不着怕皇后,可他对珍儿却越来越有一种做贼心虚和亏欠的感觉,自己频繁的宠幸盈儿和其他侍妾,他不信珍儿就不恼自己,珍儿端着冷脸不承欢自己,想来不是没有理由。
让太监侍女全在外候着,他想要今晚好好的亲近珍儿,所以一见珍儿就说:“珍儿皇后,朕的乖乖呀,新年快要来了,朕要送你一件礼物,你猜猜看是什么啊?”珍儿一见他就来就有些不耐烦,话里便暗讽拓拔汗说:“哦?不会是那令人讨厌的大狗熊吧?”
“哎呀呀,你怎么尽想着大狗熊呢?那黑乎乎大家伙不会吓着你么?朕送你有纪念意义的东西,让你永远记着朕的好!”
“是么?你会送什么好东西让臣妾记着的,不就黄金、白银、珍珠、各种奇珍异宝、丝织品、各种动物皮毛。”
珍儿心想,这拓拔汗不就来来去去这么几招,这些东西送都送歪腻了,专门在凤仪宫建了一所几十平米的小房子来装,都快装不下了,这些东西珍儿就用上八辈子都用不完。
“难道是千万头马牛羊不成?把这凤仪宫变成牧场吗?”
珍儿一想到拓拔汗经常一赏重臣或有功人员,动辄许诺上千头马牛羊,便脱口而出。
拓拔汗眯着老鼠眼,十分得意笑了:“嘿嘿,你猜不出来了吧!今晚就别想借口脱身,得好好侍候朕一晚上!”
他被珍儿甩过无数次,现在也学精了,动不动也叫珍儿猜这猜那,只要珍儿猜不出,他就有理由提出留宿的条件。
珍儿嘟哝一声:“想得美,像你那样又玩什么新花样!”
拓拔汗嘴都咧两边了,说道:“这你不懂了吧,今晚朕得好好罚你!嘿嘿!”
他又挪过身子凑近珍儿,手脚又不规距起来。
珍儿一拍开他的手说:“你还没说明白呢,别闹!”
“到了年三十晚上,就在新乐宫举办一场皇家迎新聚会,朕就要和你一起给新乐宫剪彩,并把新乐宫命名为:‘贺珍阁’。这是就是专门送你的礼物。到时全皇宫的人夜宴歌舞乐个够!珍儿乖乖,你高兴不高兴啊?”拓拔汗说完,就一把强搂珍儿又亲又抱。
珍儿在拓拔汗的怀里挣扎不过,真想又动手掐他:去死吧!你死了我才高兴!只要这大狗熊一团瞟肉一贴近自己,她就起鸡皮疙瘩,恨不得他马上就死掉,自己再也不要看见这讨厌的家伙。
“珍儿乖乖,朕为你贺珍宫倾力打造一首诗,你看好不好啊?”
拓拔汗感觉珍儿并不高兴,便放开她,背起手,摇头晃脑吟诵起来,他想总不能总这么粗俗的用强,总来些文气点的让美人动心才行。
“你好好听着啊,鼓声隆隆,那个,热舞跳,新年贺贺朕皇后,锣声震震钟乐鸣,美名赫赫数珍儿,贺珍阁里赞佳人,倾倒千家万户候,怎么样啊?好吧!”
拓拔汗为讨得珍儿的欢心,搜肠刮肚的吟诗,虽然俗不可耐,却也算是有些文采,珍儿暗自发笑,觉得这家伙吟诵的诗甚是古怪,总有那些马屁的气味,难得皇帝也会吟诵马屁诗。
“报,报告!二贵人有请皇上!”
山雀寻到凤仪宫来找拓拔汗,说二贵人盛依有紧急事情求见,春草便把他放进寝宫。
“奶奶个熊!狗奴才捣个什么乱啊?”
拓拔汗上前狠揣了山雀几脚,他正摇头摆脑、冥思苦想吟大诗,可山雀一来就打断了思路。因他揣得太猛,鞋也揣脱了。
山雀咧着嘴,忍着疼,捡起鞋子帮拓拔汗穿上,脸上仍带着谄笑说:“皇上,是二贵人特意交待,这事非常紧迫,您得快去,要不出会人命!”
“说!啥事怎么重要?不会是兰公主又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