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宠她无度,痴迷她的美,她的态,她的一切的一切;他为一国君临天下之皇,却处处迁就她,维护她,小心翼翼的宠溺她。
她和他是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孽缘?
悲天悯人的珍儿,对这个让她痛恨的恶魔,心里忽然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但这怜悯也只是稍纵即逝。
他对于她,愿付出万千宠爱,除了宠就是爱,但他对臣下却暴虐无道,甚至对长兄叔伯痛下杀手,负了天下,违了天伦!
拓拔汗见珍儿遭此大难,人尚在危险当中,胎儿也没了,痛恨交集,先把陪同珍儿的春草给绑了,他阴着脸看着不停叫冤的春草说:“贱婢!你不是陪着皇后散步的吗?可皇后被树压时,你跑到哪去凉快去了?你怎么不被树砸死啊?这回让你往哪儿跑!”
春草这时是有嘴说不清楚了,她能说出珍儿去会玉凯的事吗?
接着,又叫人把当担凤仪宫领班的胡乱吹抓来,不由分说抬脚就是一顿乱揣,骂道:“你个狗奴才!昨晚跑哪去了?怎么不好好看着皇后?今天朕就活剥了你!”
胡乱吹开始以为他暗害珍儿的事暴露,可他脑子一转,琢磨出拓拔汗的话里,并不清楚自己昨晚的事,便跪地求饶。为自己辩解:“皇上,这不能怪奴才啊,皇后不高兴奴才是皇上派来的,所以把奴才早早赶去茅房刷马桶了,若是奴才在,娘娘怎么会遭不测呢?”
拓拔汗还是不放过胡乱吹,揪住他的耳朵,往他嘴上搧了几个巴掌,骂道:“看你这尖嘴猴腮的样子,喳喳的让朕心烦!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嘛!怎么连皇后都哄不住,非得把你赶去刷马桶!你想逃避罪责是不是?”
冯仁贵一看时机到了,趁机火上浇油:“就是,皇后娘娘怎么不赶本公公刷马桶呢?肯定是你这个奴才不老实!”
胡乱吹摸着红肿的脸,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说道:“皇上,奴才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一个道士说能驱鬼除魔,能起死回生,若是能把他请来做法事,说不定娘娘就全好了!”
拓拔汗听了眯着小眼睛说:“你是说,只要把道士请来,朕的两个皇子能活转回来?皇后能全好啰?”
胡乱吹也只是随口说说,想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好保自己的命,所以他又接着乱吹:“皇上,奴才觉得,这皇宫里也许真有鬼,是鬼害死了两位皇子,又是鬼要害皇后,要不怎么会接连突发这些奇怪的事?皇上要不先试试吧,不试怎么知道道士灵不灵呢?
拓拔汗想想也对,话说那俊皇子若是简奶娘所害有些说不通,要害不早就害了,再说无论是她还是月华宫里的侍女,要害俊皇子她们也活不成,至于日季更是俊皇子的亲娘,更不可能下毒了。更凑巧的是,珍儿在后花园散步走过,就无端的被压在树下,那树也不像是被砍的,自己会倒下来?只有人以外的神力才能使大树倒下吧?他半信半疑,催着胡乱吹连夜去找道士。
清晨道士一来,就开始作法,刚念叨了几句,有人就跑来秉报:皇后醒了!
于是,拓拔汗就深信不疑了,胡乱吹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头,哄得拓拔汗从此笃信了鬼神,他不再追究胡乱吹,继续监督道士好好作法,要道士一定要把皇宫的恶鬼驱除干净。
这就是胡乱吹的狡诈之处,他并不去砍树,而是收买了两个亲信小太监,晚上去把一人粗大树的根全刨掉,然后又用土重新埋好,只要有人轻轻一推,那棵树就会倒下。而那两个小太监见是皇后出了事,断不敢声张,那可是被砍头的死罪。
简奶娘落得个照看皇子不周的罪责,被拓拔汗下令赐她陪葬俊皇子,她于心不甘,便对前来绑她的冯仁贵说:“求公公饶了奴婢吧,奴婢一定不负公公的大恩大德!”
冯仁贵“唉”叹了一声:“这是皇上下的令,本公公又能怎么办?”
简奶娘觉得横竖都是个死,只能横下心撞撞运气了,便说:“公公,若是你肯救奴婢,奴婢便把所知道的重要秘密秉告公公!”
她看了看冯仁贵后面的太监,欲言又止,冯仁贵很好奇,一个小小的奶娘能有什么秘密?便屏退所有的人,让他们去外面等候。
胡乱吹又盘算着怎么去害冯仁贵,只要把冯仁贵害死,他就寻个理由,便可以回到拓拔汗身边,运气好的话还能顶替大总管的位置,不会再受那刷马桶之苦。
他观察到每天晚上二更后,冯仁贵有上茅房的习惯,茅房外有一个粪池,上面覆盖着木板,是方便之人必经之处。他又动起了歪脑筋,如果冯仁贵掉进粪池,要没人经过将其搭救,那粪坑足有二米多深,不被溺死也得被熏死。
胡乱吹在把粪池上的木板做了手脚,趁夜色埋伏在茅房边的杂草丛中,单等冯仁贵前来入陷坑。
不久,果真冯仁贵唱着小曲前来方便,他边走边哼着:“小小妞儿看星星,看了星星数星星,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他可能是卡词了,口中只念叨着“得儿隆咚呛”,胡乱吹心想:嘿嘿,你一掉进粪池里去得儿隆咚呛吧!
突然冯仁贵在不远的树丛边站住了,他走到边上,蹲下身子不知在做什么,半晌不见他的动静,难道他不过茅房,在路边方便?
胡乱吹看不见冯仁贵,有些急了,若冯仁贵不过来,那他精心设计的陷阱不是没用了吗?便从隐藏之处探身去看,看来看去居然不见冯仁贵的踪影了,咦?可真是见了鬼了!刚才他不是明明往这边走的吗?
他正在诧异,突然脑后被重重一击,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就有个小太监跟拓拔汗报告,胡峦催被人从粪池里捞上来,已经气绝身亡了。
欲害他人却反被人他人所害,胡乱吹还真贼人自找,做鬼而中招,阴沟里翻船哪。
拓拔汗有些震惊,这个猴精似的人物怎么也会掉粪池里去?他淡淡的说道:“死了就死了吧,朕看这奴才会不会也是撞鬼了?继续让道士做法,做上个七七四十九天,把这皇宫里的鬼全驱走!”
他哪里还有心情去管胡乱吹,这一边串的变故让几夜未眠,心力交瘁,蛮牛一般的身体也有了小恙,正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休养。
冯仁贵暗自得意,凑上他身边说:“小胡子就是该死,奴才看他并不是撞鬼,他自己才是那个鬼,结果被道士做法给整死了!”
拓拔汗把手一挥,不耐烦的说:“够了,人死都死了,你还不放过他吗?朕看你恐怕睡梦都要笑醒吧?那个简奶娘呢处置了没?还有那春草先单独关着,等朕身子好些了,再好好调教一下这个贱婢!”
冯仁贵脸一紧,旋即谄笑:“奴才全都照皇上的意思都处处置了!”
拓拔汗示意冯仁贵退下,他疲倦得眼都睁不开了。
冯仁贵低着头,猫着腰,悄无声息的倒退出了万寿宫。
冯仁贵的脚步比以往轻盈了许多,死敌胡乱吹被自己收拾了,再没有哪个太监敢对自己出言不逊,再敢觊觎自己的大总管之位了,因此他觉得特别的舒坦,浑身上下都爽透了,走路一颠颠的,脚步特别的轻飘飘,又唱起了他最喜欢的小曲:“小小妞儿看星星,看了星星数星星,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得儿隆咚呛呛呛,得儿隆咚呛哪个呛。”
原来,那简奶娘为了保全性命,便把那晚在窗下偷听到,胡乱吹和日季的一些对话都和冯仁贵说了,只不过害珍儿的那一段,简奶娘来晚了没听到全,只听到日季说“最好让那女人一尸两命。”还有就是要对冯仁贵下手,两人相互帮忙,各杀了自己心里最恨的人。
冯仁贵倒抽一口凉气,这小胡子太也狠毒了,居然想来阴的,神不知鬼不觉整死自己,好嘛,看谁整谁,你想让我死,我也不会让你活着!
那个日贵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她说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既然是一尸两命,多是宫里怀孕的女人,是皇后?三贵人?还是有孕的彩女?现在珍儿出了事,应该确定日贵人所害的就是皇后了,这女人真是毒如蛇蝎狠如狼啊,这样的大逆不道的事也敢做!
想来自己平时从来没得罪过她,居然也与小胡子联手来害自己,看来今后自己必须小心她,得捏住她的把柄适时反击。
冯仁贵生怕漏了什么重要的情况,一再让简奶娘好好想想,关于日季还有什么特别的情况。
简奶娘翻着眼皮想了一阵,迟迟疑疑的说:“冯公公,奴婢觉得那俊皇子不像,不像是日娘娘亲生的!”
她把日季平时对俊皇子态度,俊皇子死后日季的表现全跟冯仁贵说了。
冯仁贵暗暗吃惊,这还真是不无可能啊,像日贵人这样女人什么做不出来呢?
他低声喝斥道:“这可不能乱讲的!你这么说,不等于皇上戴绿帽子了吗?皇上不就遭天下人耻笑吗?皇上要把俊皇子按皇子的礼仪葬进祖坟,就算是这事是真的,也不能再跟任何人说!”
简奶娘央求道:“冯公公,奴婢把所有的秘密都跟您说了,您就饶奴婢一命吧!”
冯仁贵思来想去,觉得为一个奴婢冒险太不值得,反正这个简奶娘对自己也没什么用处了,若是她把这个秘密张扬出去,可成了天下人的笑柄,皇帝主子知道是自己放的她,还不把他给剁了?
想到此,他也不管简奶娘的苦苦哀求,狠下心来招了招手,让手下小太监进来,堵上简奶娘的嘴,捆绑起来随俊皇子陪葬了。
知道胡乱吹的企图之后,冯仁贵开始留心胡乱吹的一举一动,又用重金收买了小东小西,随时监视跟踪胡乱吹并向他秉报,发现胡乱吹在粪池边做局,便想了到了用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的妙计。
当晚二更天,他装成去上茅房的样子如期而至,并故意在树林边蹲下,让隐匿的胡乱吹乱了方阵,在他探身出来观察时,却被一直跟踪胡乱吹的小东小西给砸晕了。
冯仁贵这才得意的晃到晕死过去的胡乱吹面前,用灯笼照着他的脸,阴险的笑道:“嘿嘿,想算计本公公,你还嫩了点!”
又扯着嗓子对小东小西说:“你俩说说,这个人应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