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拓拔汗骄纵的,盈儿何敢这样骂他呢,盈儿一生气就像小孩似的,给他这皇上冠些难听的词,他倒也很受用,因为他一怀抱盈儿就联想到珍儿,盈儿口是心非,骂归骂,见到他照样柔软服贴,弥补了珍儿不讨娇。
盈儿也慢慢感觉出来,拓拔汗的心实则还是在珍儿身上,她也只不过是珍儿的又一件替代品,心里的怨就越积越多,可她无从发泄,毕竟珍儿是皇后,还是她的亲姐姐,拓拔汗对她的溺宠,也只是她是了珍儿的妹妹,爱屋及乌罢了。
拓拔汗带着冯仁贵,慌得脚不踮地的跑来凤仪宫,好几个太监侍女把珍儿摁在床上不让动,若不是珍儿刚从晕倒中醒来仍体虚,这帮人哪拦得动她。可这些奴才们不敢放珍儿,万一龙胎没了,他们可就大祸临头了。
见珍儿满脸是泪,在侍女和太监们的手下挣扎着,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让他心里一阵心疼。张口便骂:“狗奴才!谁让你们这样对待皇后的?都给朕滚,别摁坏了朕的皇后,一个个粗手笨脚的,只配去刷粪桶、扫羊圈!”
皇上开口骂人了,众人傻愣愣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拓拔汗顺手扯过一个侍女手中的手帕,上前去帮珍儿擦脸上的泪,珍儿厌恶把脸一扭不让他擦。
“哟哟哟,朕的皇后这是怎么啦,这么大的人了还哭哭闹闹,你可是皇后呀,不怕人笑话么?”
拓拔汗嘻着脸,一点不恼:“嘿嘿,就算朕错怪你了,也不必发这么大的火啊。”
珍儿一见他来,心中的顿时燃起满腔怒火,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就杀了这个恶魔!
自己原来是完全有机会杀他的,等他睡觉时勒死刺死他,喝酒喝茶时下毒药死他,可却把计划想得太完美了,不光是想让他死,还要自保自己,谋求皇权,抢夺江山,结果是赔掉了苗健的性命,连累熊壮等人亡命天涯!早知如此,不如自己早杀了他干净,一人做事一人当,也不像至于像现在这样痛悔万分!
拓拔汗见珍儿不哭了,眼睛里充满怒火,这美人发起怒来也别有风情,真真太可爱了!双颊隐隐泛红,凤眼闪动着火辣辣的光彩,蛾眉儿上扬就似双飞的小翅膀。
他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就算他所猜测的那样,皇后喜欢那两个戏子逆贼,还帮忙查王妃被杀的原因,可纵然她千错万错,如今身上有了自己的龙种,就是把天翻个遍都随她罢!
想来珍儿肯定是因为自己下令捆绑了她,又把她拉到苗健那去对质,还让她陪绑看那血淋淋的杀人场面,可她一直被娇宠惯了,这等气如何咽得下去。
拓拔汗又嘻着脸说:“皇夫我再怎么样对不住你,还总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爹,对不对?嘿嘿,给朕亲一个,今天的事就过去了,咱就不想它了哈!”
他这一说,珍儿更控制不了自己,“霍”的一站起来,攒足力气一巴掌狠搧在拓拔汗的脸上,指着拓拔汗说道:“你想都不要想!从今天起,我不吃不喝就等死了!”
常言道:打人不打脸,可这一掌不但打了脸,还正正的打在皇帝的脸上,皇后下手可真狠,拓拔汗脸皮再厚,也被生生打印上几个红指印。这一掌可把在场所有人都吓愣了,这皇后真是胆大妄为,连皇帝都敢打,这下可有瞧头了!
冯仁贵赶紧把太监侍女全轰出外面,皇上皇后两夫妻吵架打架,旁人观看可是件丢脸事!
珍儿甩出一把掌不过瘾,接着还想出手搧出另一掌,今天她豁出去了,反正也不想活了,随便这个恶魔怎么处置!
拓拔汗一双老虎钳抓住了珍儿的双手,让她动弹不得。他脾气出奇的好,一点都没生气:“嘿嘿,就凭这你双香软的小手也打不死朕。朕知道,怀孕的女人脾气都特火爆。珍儿乖乖,听朕的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养胎,这肚子里小宝贝不光是朕的种,还是你的亲亲骨肉呀,出来可管你叫娘,你可好好想想是不是啊!”
这番话触动了珍儿心底下最柔软的地方,与生俱来的善良和母爱的天性点醒了她:这个孩子可是苗健唯一的骨血啊,自己只有把他好好养大才能对得起苗健!
这么一想,珍儿怔在那半晌说不出话,她看看拓拔汗那副死猪赖皮般的样子,气得直堵心:“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她再不想跟这暴君讲什么君臣礼节,什么臣妾不臣妾的,这天杀的狗皇帝,出门立即就被雷劈死!
“好好好!珍儿乖乖,别气坏了身子哈,朕是皇帝怎么能滚呢,这有失体统嘛!嘿嘿,朕这会儿即刻就慢慢退出去,总可以了吧!”
拓拔汗不想再激怒珍儿,仍嘻着脸,身子慢慢往后退,一没留神,差点踩着了门栏,他踉跄了两下,有些狼狈。
他出了寝宫后又不放心,勾勾手指把冯仁贵招边上说:“你从现在起就留在这吧,好好劝劝皇后,若皇后有什么闪失,朕就把你这颗脑袋拧下来当尿壶!”
冯仁贵还是拓拔汗的最宠信的贴身太监,可现在拓拔汗不放心珍儿,干脆就让他守在了凤仪宫,负责照顾起珍儿的起居了。
“皇上,奴才在这侍候皇后,那您谁来侍候啊?”
“把胡峦璀调来随朕吧,反正二贵人那头也用不着他了!”
拓拔汗想起了盛依的贴身太监山雀,想到了二贵人的死:“冯仁贵,差人去给二贵人打一副上好的棺椁,在她坟头立块碑吧。”
盛依被当作是突发疾病而亡,但拓拔汗害怕厚葬她会引起宇文靖的不满,因而也就在祖坟之外选了块清静之地,草草埋葬了。
四季在迎春盛会上看见那惊魂一幕,熊壮扬鞭策马冲进护卫群中,救出被包围苗健,然后两人又骑着马往远处原野狂奔。她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看着熊壮和苗健冲出了护卫们的包围圈,她的心一直祷告,祈求他们能逃离追捕。
熊壮在叼羊中的不俗表现,飞身救人义举和勇猛,熊壮壮哉!真是个侠肝义胆的英雄!这勾起了她与熊壮曾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禁心里又是柔肠百转,毕竟俩人真心相爱过,他和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啊!
回到皇宫后,四季打听到熊壮已经顺利出逃,死的是苗健,她提着的心稍稍安顿下来,好险啊!她默念着老天保佑,但愿熊壮能平安无事。
她这才发现,自己心中还是没有完全放得下熊壮,可放不下又怎么样呢?总不可能跟着一个亡命之徒浪迹天涯吧,为了自己和女儿的将来,还得在皇宫好好的生存,好好的筹划和经营未来。
四季看着床上躺着美公主和俊皇子这一对儿女,这可是她能坐稳后宫的法宝。虽然她厚此薄彼,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百般疼爱,亲自照料,对偷买来的假皇子嫌恶少管,但人前总装得慈母模样。
奶娘姓简,是四季怕俊皇子与自己女儿抢吃,速速差人找来的,简奶娘生出了一个死孩子,正好皇宫需要奶娘,便来了月华宫。
四季总想把俊皇子扔给简奶娘照看,可也怪得很,美公主只要俊皇子不躺身边就哭闹,俊皇子一哭她也跟着哭,只有把这两小家伙放在一块才睡得安稳。所以四季也不得不将就美公主,把俊皇子也放在自己身边一起睡,她还真烦:小祖宗,这又不是你亲哥,你干啥贴得这么近乎?
她总在想:只要像拓拔汗说得那样,自己给他多生儿子,她就能封个“多子贵人”,俊皇子再能封个太子,自己风头不就盖过珍儿姐妹俩了吗。
草奴溜进来,背着奶娘小声的附耳跟四季嘀咕了一通,四季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狠狠骂了一句:“去死!”
原来四季听草奴报告,珍儿怀孕了。本以为自己凭着生双胞儿女可独得一功,其他贵人彩女怀孕她没这么在意,怕的就是珍儿姐妹怀孕,尤其皇后儿女是嫡出,自己庶出的儿女就不金贵了。
四季刚听说二贵人莫明其妙半夜就病死了,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才私下高兴了一小会儿,又来这么个扫兴的消息,她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寝食难安,心里便有了一个恶毒的计划。
御膳房里最近人来人往的异常热闹,全是来取补品的各宫的侍女们。好几个贵人彩女有了身孕,她们也学着四季每晚上添滋补品,皇后也怀了孕,皇帝专门下令,每天要优先照顾皇后,早晚各做一次滋补品送凤仪宫,四季说自己虽然请了奶娘,但仍经常自己亲自哺乳,所以也需补充营养,也要天天炖汤喝。
因此,经常是忙得御厨们焦头烂额,除了正常膳食,还要给各宫怀孕的娘娘做不同口味的营养补品,时有各宫的侍女太监们排队等候补品,等得不耐烦又怕自己主子发火,便又是催促又是抱怨,御厨们见状便发话:“想快好办,谁宫里的动手帮忙谁的就做得快!”
于是,有的侍女太监便争着帮御厨做这做那,这样是快了许多,只是御膳房人多手杂,经常是相互端错了补品,这种乱像便让图谋不轨的人有机可趁。
这天,四季特意如此这般交待了草奴,草奴接过四季递与的小纸包心领神会,频频点头,他知道主子想整到皇后的头上了,但他也习惯听命于主子,还有种幸灾乐祸的变态心理,因此乐此不疲。
草奴来到御膳房后,便主动帮着御厨做事,侍机探查哪只锅里炖的是皇后的补品。想知道哪只锅是皇后的补品也很容易,因为御厨对皇后可是不敢怠慢,总是亲自动手料理,为了以示区别不搞混,皇后用的炖锅与众不同,锅是红色的陶器,显得特别华贵。而其他宫的贵人彩女白色或黑色陶器。
御厨首先在皇后的炖锅放好料,搁到炉上,才转头去忙别的事。草奴瞅着大家伙儿忙得一团糟,并没人注意,偷偷揭了锅盖,把事先已倒在袖中的药粉抖进锅中。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干活,等四季的鸡汤炖好了,就如平常一样取了鸡汤回到月华宫,他心里虽然很紧张,但相信没人会看见,想着有这么多的人在御膳房,真要有事也不会查他身上。
四季见草奴顺利回来,觉得事应该成了,她一想到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不禁心情舒畅,笑眯眯的对草奴说:“不错,你这奴才办事挺机灵嘛,这补品就当本宫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