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他背着手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侍女们个个心惊胆颤,只要皇帝一句话,她们的小命随时就完蛋。
“既然你替他们求情,看在你这新任贵人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把那个什么坏,人手指头全剁了!赶去喂马!这些贱婢们知情不报,统统给朕赶去做粗活去,全都罚上三个月的月银!另换一批细致的人来,如若再有人敢虐待公主,唯你紫贵人是问!”
紫云再次叩首:“谢皇上不杀之恩!”
这已经是非常的开恩了,众侍女心里松了一口气,至少保住了小命,因而人人都在叩谢圣恩,至于槐荫还在一个劲的求饶,拓拔汗一甩袖子便要离去,冯仁贵用眼神示意,手下太监立即把槐荫拖去行刑去了。
众侍女捡了一条命,对为她们求情的紫云自然千恩万谢,言听计从,还四处宣传紫贵人的好,这位紫贵人善解人意,体贴下人,她们觉得由紫云来掌管后宫,比起日季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对紫云更是敬重起来。
秋圆月,愁中看,好天良夜,却道尽成悲咽。
独孤玉凯把盈儿葬在了义慧寺庙背面的荒郊,碑上刻着:“爱妻贺兰盈儿之墓,夫独孤玉凯泣立。”
之所以把盈儿选葬在这儿,玉凯是打算在这出家,从今以后,永远与盈儿相伴了。
这月圆中秋之夜,玉凯在盈儿的坟前摆上酒菜,点上香烛,自斟自酌,不时跟摆着坟前的杯相碰,他总觉得盈儿没死,盈儿在冥冥中与自己相依相偎,一起在喝酒赏月。
玉凯想到盈儿临死前对他叮嘱,让他不要杀拓拔汗,自己正是因想掌握军队,伺机谋杀拓拔汗才当的将军,若是这样,这个护国将军还做来有什么意思?
唉!盈儿啊盈儿,如今我们天各一方,永无团聚之日,你让我如何自处?
红珂与果果寻他到此处,她们悄悄的跟着玉凯,看着他在这里足足呆了三天,谁也没有勇气去劝说这位悲痛欲绝的男人,总想幻想着他呆够了,会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中来。
果果从红珂那里,知道了玉凯和盈儿的两人相恋的故事,这位心地善良的姑娘,心里也十分伤感和同情,竟然忘记自己也这么深爱着玉凯。
红珂问:“怎么办?看他那样子打算一直陪着公主了!”
果果说:“唉,那有什么办法,他想好的事很难再改变。”
红珂道:“公主再不可能活过来了,难道他一辈子打算陪着坟墓过吗?你当过他的丫鬟也许他听你的?”
果果为难的说:“我,我有点怕他,我看我也劝不了他的,说不好还被他剋。”
红珂性子急,实在是无法再看下去了,就算玉凯跟她急,她也要劝上一劝,于是便下定心走到玉凯跟前。
“独孤将军,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重新振作起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吧!”
玉凯见到红珂有些意外,可他却对她说:“红珂?你来了!坐吧!跟我说说,盈儿在宫里的生活吧!”
唉!又是说盈儿的事!红珂暗想:真是少见的痴情种!
但既然玉凯要求了,也不好不说,为此红珂只好简略的把盈儿在宫里的生活述说了一番,玉凯认真的听着,他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只有这样,他觉得盈儿还活着,心里便感觉有了安慰。
听完之后,玉凯便问道:“她怎么会得了肺痨啊?”
这一问,激起了红珂对日季的愤怒,她才不管日季是不是玉凯的姐姐,便把盈儿被日季暗害的事细说给玉凯听,玉凯听罢脸色异常凝重,想不到自己的姐姐竟是害死盈儿的凶手!
姐姐和盈儿都是自己心里最爱的人,可她们在宫里却相互倾轧,成了你死我活的仇敌,爱人死于亲人之手,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
“这不可能吧?是不是你搞错了?”
玉凯实在不能把对自己温柔有加的姐姐和阴毒的妒妇联系在一起,虽然也知道姐姐有争强好胜,自私自利弱点,但怎么会有意加害他人呢?
红珂把袖子一撩上来,露出了斑斑旧伤痕,说道:“你看看,这就是日娘娘让人给打的!像这样的伤满身都是,我还差点被她打死!”
她不禁细数了日季在皇宫中的一系列恶行,还有宫中传闻死人事件都与她有关。
玉凯看得心里发怵,这回不得不信了,日季在玉凯心里的位置顿时一落千丈,可他却不能因此对自己情深意重的姐姐进行报复,甚至不能怨恨她!但他由此不想再见到日季,就是亲姐姐让自己永失了真爱!
这世上自己最亲的人一个也没有了!顿时,他万念俱灰,一仰脖子,把手里攥着的大半壶酒一饮而空!喝完晃了几晃,便又倒地不起了。
果果在暗中一直在看他俩的谈话,希望红珂能说动玉凯,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可哪知玉凯竟喝起了闷酒,又醉倒于地。
两个女孩子只好又把玉凯抬到了附近的寺庙,那正是义慧担任主持的寺庙。
义慧一见玉凯喝成那样子,口念“阿弥陀佛”,对红珂和果果说:“这位施主前两天曾说,要来本寺出家,可他有了你们两位家室,看两位夫人长得如此俊俏,他怎么还舍得出家呢?莫不是你们俩争宠给他气受,或是为家产置气?家和万事兴嘛,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的呢?”
红珂和果果被他一说,弄得很不好意思,相互看着说道:“我们不是呢,今夜太晚我们没地方可去,请大师让我们借住一宿。”
义慧见她俩脸都红了,也不好多说,将玉凯和她俩安排了一间住处。
第二天天没亮,玉凯就醒了,见果果和红珂和衣挤在在另一床熟睡,方才想起昨夜之事,知道昨晚自己醉酒,一个大男人竟然让两小姑娘照顾,让她俩为自己操心,觉得有些对不住她俩。
秋寒露重,他把自己的被子轻轻盖在她俩的身上,便走出屋外,看见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晨风一吹,他头脑格外清醒了。
在寺庙大殿里,他遇上了正在晨诵念经的义慧,对他拜了一拜:“大师,请您正式收下我这个徒弟吧!”
“这,那施主两位夫人呢?”
“她们只是在下的两位义妹,我妻子去世了,我把她葬在了寺庙的背面,我想永远伴随着她。”
“施主实则是性情中人啊,看得出施主这两位义妹对你有情有义,你的尘缘未了,义慧不好收留啊!”
“大师,我决心已定,我要替我姐姐赎罪,我要在这里超度我妻子的亡魂,恳请您收我为徒吧!若您仍是不收,我就跪地不起了!请大师即刻为我剃度!”
红珂和果果起来时,听到了佛堂正举行剃度仪式,她俩赶去看时,恰好见义慧大师已帮玉凯剃了半个头。
玉凯面色平静,双目紧闭,无视一切,一心向佛。
果果泪眼婆娑,红珂心中酸楚,感觉到眼前的他,是这样的遥不可及!
两位姑娘的心痛得仿佛被揉碎了!
拓拔汗醉酒那晚上宠幸了雪莲,口头封其为彩女,可好多天过去了,他似乎忘记了这事,雪莲仍在凤仪宫做侍女。
雪莲暗地里焦急,可又不敢问,每次拓拔汗来凤仪宫,她都有意抢先跪在侍女们前面问安,想引起皇帝的注意,从而提醒他尽早兑现承诺,可拓拔汗愣是没反应,她十分的沮丧。
她实在没办法,便悄悄找到了冯仁贵,私下求他帮在皇帝面前敲边鼓,让他提醒拓拔汗封她为彩女,并表态道:“冯公公,若能帮雪莲成了事,将来雪莲有出息了,一定不忘记大总管的好!”
冯仁贵满脸堆笑说道:“哎呀呀,看雪莲姑娘说的,本公公一直在暗暗相助呢,要不然怎么让你有机会去侍候皇上呢!不急哈,有的是机会!”
他含糊其辞,不是不想帮,帮了雪莲,今后有事说不定用得上。可他有些猜不透拓拔汗为什么说封却没兑现,以往拓拔汗册封后妃说封就封了,何曾像今日这般拖拉。
拓拔汗每天晚上都转来凤仪宫,一来就像屁股就如粘上了床,赖着不走,没话找话的东扯西拉跟珍儿攀谈,可他一改往日猴急的表现,既不强吻也不搂抱,等坐够三更了,才慢悠悠的转回自己的寝宫,珍儿也摸不清他到底何意。
傍晚,珍儿还在用晚膳,拓拔汗又跑来了,后面跟着冯仁贵和几个小太监,他一进寝宫便小眼睛笑眯成一条线:“哟嗬,今日赶上朕的宝贝儿用膳了,朕来陪陪!”
雪莲争着给拓拔汗摆碗具,在一边殷勤的侍候着,哪知拓拔汗摆手示意她退下,说道:“你们全下去吧,朕要单独跟皇后用膳。”
拓拔汗这么无视自己,雪莲暗自神伤,无奈的跟着冯仁贵和其他侍女太监们一道全退了出去。
珍儿眼皮都不抬,慢慢的拿着小勺子舀着发菜汤喝。只顾低头着吃自己的。其实,她是有意冷淡他,让他自己感觉无趣早点滚蛋。可他一来,她何曾自在得起来?
说起珍儿喝的发菜汤,是有讲究的,从汉代起,权贵们就常把发菜作为贡品奉献给皇帝食用,这发菜是来自河西的戈壁荒漠草丛中天然生长山珍,形如乱发,颜色乌黑,据说对营养不良、外伤的人恢复有很好的作用,所以拓拔汗专门让御厨房每天必须煮给珍儿喝。
“嘿嘿,宝贝儿,喂朕一口,就一口,好不好嘛!”
拓拔汗把脸凑到跟前来,嘴大张着,等着珍儿喂他。
珍儿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口臭,让人恶心!”
拓拔汗用手掌放在口边大大呵了一口气,狠狠的嗅了一下:“哪有啊,朕为了见宝贝你,刚刷的牙啊!嘿嘿,不信你闻闻!”
珍儿把头扭一边,说:“滚,你牙太黄!”
拓拔汗赶紧跑到铜镜面前,两手尽量掰开自己的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说道:“哪有嘛,白得很!今天朕还用牙粉了,嘿嘿!”
珍儿有些忍俊不禁,在自己面前他成了活宝了,有时自己就成心拿他来开涮的,他居然也上当。
拓拔汗瞅见珍儿憋着笑,便厚着脸皮凑上前:“来嘛,就喂一口!”
珍儿想想借此整治他一下也好,说道:“喂多几口也行!”
拓拔汗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珍儿愿意多喂自己了?可乐不为啊,说明她心里还有他嘛!
他大张嘴巴等着珍儿喂,很夸张的发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