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儿竟拿起另一只大汤勺舀了一大勺发菜汤,对着他大张嘴就倒,后面干脆把汤淋到他脸上去,拓拔汗鼻子也被灌了汤,被呛得直“噗噗”。
珍儿看着拓拔汗一脸都是发菜丝,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把勺一放,在一旁呵呵大笑起来,她觉得真是太解气了!
拓拔汗倒不急于把巴在脸上的根根发菜丝抹去,反倒跟着珍儿一起傻笑“嘿嘿,宝贝儿,觉得这样很好玩吗?那咱再来!”
他一看大碗里已经没有汤了,便大叫道:“来人,再拿一盆发菜汤来!”
冯仁贵听见喊声又跑进来,他自然是随叫随到的,进来一看拓拔汗脸上满是黑呼呼的,吓了一大跳,乍一看还他钻到什么脏地方才爬出来呢,这对冤家又是唱的哪一出呢?
拓拔汗瞪眼道:“狗奴才磨叽个啥呢?快让人弄得一盆发菜汤来,别让皇后等久了!”
冯仁贵只得吩咐小太监赶紧去拿,边谄笑着说:“皇上,要不奴才帮你洗把脸吧?”
拓拔汗不高兴了,说道:“滚,没看朕和皇后再玩着的嘛!”
冯仁贵看着拓拔汗那张大脸全是菜丝,差点想笑出来,可他哪敢笑话皇帝,赶紧低着头退出去了。
不一会,小太监把菜汤端来了,拓拔汗上前去舀了一大汤勺,递与珍儿说:“宝贝儿,咱再来一次?”
珍儿不说话,拿过大汤勺直接就泼拓拔汗脸上,汤顺着脸流了他一身,她又一勺一勺的舀起,一连泼了好几次,最后把整盆汤水全泼他身上。可她再笑不出来了,看着他一脸一身的菜汤,汤水从湿透的袍衣上滴滴嗒嗒落在地上,他仍站在那傻乐着,心里一阵隐隐的难受。
她把汤盆往桌上一放,说道:“你走吧,快去换一身衣袍,这样子让人看了笑话!”
拓拔汗却道:“嘿嘿,宝贝儿,谁敢笑?只要你乐意玩!再去端一盆来!”
“不玩了!天凉了,这样湿着会着凉的!”
这样体贴的话,竟然从珍儿的嘴里说出,拓拔汗喜出望外,看来自己的苦心并没白费啊!
“宝贝儿,那皇夫先去换身衣服,一会儿转回头,想玩什么朕接着陪你玩!”
“嗯,你快去吧!”
拓拔汗乐颠颠的出了寝宫,脸上仍挂着一脸的发菜,让候在外面的太监和侍女们见了,都吃惊的看着他发愣,冯仁贵赶跟在他后面边走边说道:“皇上,奴才帮你擦擦!”
可珍儿乘他一走,让侍女们把门给关牢了,说道:“一下皇上来了,就说本宫睡了!”
把皇帝关门外的事也不止一次了,侍女们也习以为常,听了她的吩咐相互看了偷捂着嘴乐:这位众人眼里厉害的皇帝,遇到皇后总显得这么的可怜和无奈。
若是拓拔汗知道他一走,珍儿又不再让他进寝宫,也许他宁肯湿着也不会回去换衣袍了。
唉!难道他觉得这样有意思吗?每次自己不是斥责就是整治,从没给他好脸,他却一点都不恼,变着法儿费尽心机就是想哄自己开心,一个君王连自己的体面都不顾了,这又是何苦呢?
珍儿的脑海里又出现了小拓拔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原先自己的魂魄早早就遇见过他,是否老天注定要自己跟他有什么牵扯,注定她与他有纠缠不清的缘份?
拓拔汗被珍儿泼汤水的事让侍女们私下各有看法,蓉蓉笑道:“皇后娘娘可真敢啊,拿皇上来取乐,我觉得好好玩儿!”
夏花自豪的说:“就我们皇后娘娘敢,没人敢跟皇上过不去!”
雪莲却说:“你们不觉得皇上很可怜啊,他对皇后娘娘这么好,可她还是不领情啊。皇上也真是的,干吗非受这个气呢?”
冬雪眨巴眼睛问道:“是啊?你们说为什么呢?是不是皇后娘娘长得最好看,所以。”
夏花说:“当然,没人能比皇后娘娘好看了!”
蓉蓉说:“我觉得皇上不光是喜欢皇后娘娘好看,娘娘身上有一种魔力,把皇上给吸引住了!呵呵。”
雪莲翻翻眼皮,说道:“有那么神吗?”
她私下也在寻思,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像皇后那样,让皇帝这么痴迷呢?难道自己真比皇后差得远吗?不管怎么样,自己也曾被宠幸过,也许自己再努力一点,就算和皇后不能比,但跟紫贵人还是有得比的!
可雪莲不知道,紫云比她还犯愁,只不过她有事总闷在心里罢了,表面上总是那么敦厚平和。
拓拔汗把她封为贵人,原以为自己从此与心爱的男人同床共枕,尽情的享受爱的雨露,就算是与后宫的女人共同拥有这位男人,她也是觉得很幸福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总会得陇望蜀,何况是空有其名呢?一天天过去了,拓拔汗从来没有招幸过自己,原以为自己的对手是日季,现在她也死了,算是没人跟自己抢位置了,可她依然独守月秀宫。
夏柳老跟自己通报,拓拔汗总往凤仪宫去,可每次去也都没有留宿过,皇后从不待见他。这皇上没毛病吧?放着这么多后宫的女人不要,天天去找骂,这皇后到底有什么魅力呢?这值得自己去好好琢磨啊!她也感觉到,自己的行事作为若跟皇后的一致,就准得皇帝的欣赏。
说到日季的死,夏柳曾向紫云表功:“紫娘娘,从今后您就放宽心,日贵人再也不可能来抢您位置了!”
紫云瞪着夏柳问:“大胆,日贵人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夏柳一转眼珠子,狡猾的说:“您不是说过,若要为您好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奴才这是用行动来证明对娘娘的一片忠心啊!”
紫云又变得平和了,带着点笑容说道:“看你这小人儿机灵得很呢!本宫没看错人,不过以后做事得小心再小心,伤人害命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夏柳见紫云没追究放了心,立即又表功说:“当然当然,奴才做事都是想稳当了再做的,错不了!”
紫云忽然又绷紧了脸说:“这些话在这里说完就算了,别再到处瞎咧咧。今天的话就当本宫没听见!”
拓拔汗换完衣袍回来又被珍儿拒之门外,只得又转回自己寝宫。心灰灰的对冯仁贵说:“你说,皇后心里是有朕还是没朕啊?”
冯仁贵当然是要哄他高兴了,谄笑着说:“皇后心里当然有皇上了,要不怎么怕您着凉呢?”
拓拔汗摸了摸脑袋,撑了撑眼睛说:“可她又为什么不愿意侍奉朕呢?朕的命都舍得给她,对她还不够好吗?”
冯仁贵心里明白着呢,知道珍儿还是旧仇难忘,但他哪敢直说呢,这可真难为他了,吞吞吐吐的说:“呃,这个嘛,奴才觉得皇后跟皇上闹着玩儿呢,皇上不就是喜欢皇后有个性嘛!”
“那你得再出出主意,怎么能让皇后喜欢朕呢?”
拓拔汗天天跑珍儿那坐冷板凳,大半也是听了冯仁贵的话。冯仁贵对他说,女人经不住磨,像皇后那样心肠软的,一个月不行,两三个月,半年一年,老这样她也受不了,慢慢的心就会被俘获了。
冯仁贵说道:“奴才想啊,皇后喜欢谦谦君子,来文的准行!”
“噫,你这个奴才说话说到点子上了!”拓拔汗顿觉开窍了,怎么不学学太子呢?
联想到太子什很儒雅,珍儿喜欢那种类型的,因此觉得自己还应该多下点功夫,改变急燥粗鲁的方式,来个软磨硬泡,添个风花雪月,再加个任其折腾,这整一套餐出笼,还怕珍儿不动心?到时珍儿从内到外真心喜爱自己,天天对自己笑靥如花,想到此,他便一点都不觉得委屈了。
既然珍儿喜欢拓拔什,首先从打扮开始,一身素白,肯定让珍儿眼前一亮的感觉。
“以后去见皇后,黄袍就先不要穿了,给朕准备多几件白袍。咝――朕怎么觉得你说那胡瓜擦眼敷眼,可以让眼睛大些,怎么胡瓜也搞了半马车了,还不见动静呢?”
他对着镜子,睁大眼睛照来照去,抱怨道。
冯仁贵怕被责怪,忙哄拓拔汗说:“皇上,这个急不来,已经有效果了,您不见皇后没在说您贼眉鼠眼了嘛!奴才还听说,那唱戏的天天对着镜子练眼神,眼睛会又大又亮的!”
“当真?那你就提醒朕天天练习,当然也不能太大,像太子眼睛这么大就可以了!”
看拓拔汗说得那么认真,冯仁贵诺诺的应承着,心里却偷着乐,总算又把皇帝给忽悠过去了。
转天一大早,拓拔汗穿着一身的素白长袍,学着拓拔什的打扮,一改往日走路的那股剽蛮劲,尽着斯文迈着翩翩的步履,款款往凤仪宫去。
他边走边问冯仁贵:“看朕这样子这派头俊不?像不像谦谦君子?”
冯仁贵奉承的说:“当然当然,最俊的数皇上了!皇上穿龙袍不像太子,穿白袍就,就很像了!”
拓拔汗听了觉得有些不对劲,脸一沉瞪眼骂道:“你个狗奴才敢取笑朕?”
冯仁贵吓得赶紧解释:“不敢不敢,奴才的意思说,太子哪里比得上皇上,他最多也只是个太子,而皇上穿什么都是帝王气派!”
拓拔汗脸色才缓和下来,说道:“这还差不多,可朕怎么觉得这么别扭,这样走可真累得慌!”
冯仁贵跟在后面细看:可不是,虽然走得有些是斯文了,但怎么看怎么别扭,拓拔汗平时是跨得很开,现在总像是夹着两腿,甚至感觉有迈不开步子,拖着脚有点瘸。
他想总不能说皇帝像跛子吧,忙说道:“皇上龙步翩翩,胜似闲庭信步!”
拓拔汗听了信以为真,自我感觉十分良好,他想要让珍儿欢心就得来真的,这样走习惯了自然而然就像君子了,因而就这么一路走到凤仪宫,珍儿正好出院门透透风,远远看到他过来,还诧异了半天。
走近一看,这个白袍飘飘的人居然是拓拔汗,远远看去,像是变了一个人。
这家伙搞什么名堂,从来都是穿合体的黄袍的,怎么改宽松穿白袍了?看来像唱大戏似的!尤其这走得慢腾腾,一瘸一拐的,难道昨晚摔跤了?
“无所谓宝贝,皇夫特意来给你道早安了!看看,朕今天精神不精神?”
拓拔汗见珍儿一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看,以为她被自己这一身打扮和派头给打动了,十分得意。
珍儿却没好气的说:“得瑟!”
拓拔汗听不懂什么叫“得瑟”,以为是珍儿娇嗔,有意骂他:“得死”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