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的确够高大,浑身肉墩墩的,虽然贺楼巍身长七尺,她凑过去都到齐他的眉毛,要是她穿上男袍,远远看去,也许别人真还以为她是男子汉,玉屏站在她边上,显得那么的娇小玲珑。
“长孙小姐,真对不起,今天刚比完赛,我有些累了,改天好吗?”
贺楼巍有些尴尬,他抽回了手,他稍微的后退了一步,为了不抹她的面,用委婉的话拒绝了。
“那就明天,你不就是住在郡主府吗?明天我去郡主府找你!”
元元说罢,也不管贺楼巍同意不同意,转头又对玉屏说了句:“郡主,明天见啊!”便一阵风似的跑掉了。
她一走,贺楼巍和玉屏相视沉默了一会儿,因长孙元元太热情,一个感觉无所适从,一个感觉心中郁闷。
长孙元元一回到家,脸上挂着喜滋滋的笑,风风火火就冲到父亲的书房,“嗵”的一推门就喊:“爹爹!今天的比赛真好看啊,可惜爹爹没去!”
长孙蒙不愿意去凑这个热闹,称病没去参加体育盛会,一天都躲在家里看书,见女儿毛毛燥燥的样子,皱了一下眉头。
“你这丫头,怎么进来不敲门,吓了爹爹一大跳!”
元元没理会,仍嘻嘻笑着,凑在长孙蒙耳边,神秘的说道:“爹爹,今天我相中了一个人,他长得好俊好有本事哦!”
她看了看长孙蒙,见他抬起眼睛看自己,便扭捏了一下胖胖的身体,说:“爹爹,我想嫁他!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疯丫头,哪有有你这样不害臊的,他是什么人啊,爹爹得看过才行!爹爹怎么能随随便便把闺女嫁出去呢。”
“他很有本事的,非常的了不得哎!人长得很俊很俊,出身很好很好,名字叫贺楼巍,是慕容郡主的表哥!”
“贺楼巍?”
长孙蒙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他想了想,记起来了,也就是在去年,皇帝曾突然对自己说,他有一个远房表哥叫贺楼巍的来投奔他,但人已经失忆了,只能安排个闲职供起来。
他觉得这个对自己没什么威胁,便卖了个好,同意安排个太常卿,可总听太常殿那边的人抱怨,说这个人有些白痴,啥都做不来,没想自己这个不懂事的女儿竟会喜欢他。
“傻女儿,你没病吧?嫁谁都不嫁他,我听说这个人脑子不好使啊,你怎么愿意嫁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这可不行!”
长孙蒙头摇得像拨郎鼓似的,双手摆了又摆。
“不嘛!我就要嫁他!谁说他白痴了?谁说我他白痴我跟谁急!爹爹你别信别人胡说八道!”
元元肉墩身子使劲扭动,狠狠的跺着脚,全身的肉都在晃,嘴撅得可以挂油瓶了,眼泪水还在眼里打着转儿,眼看就要流下来了。
长孙蒙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娇惯坏了,一拧起来谁的话也不听,他也拿女儿没办法。
可这事关女儿终身大事,他是不会轻易答应的,但见元元这副样子,也只好说:“好好好,这样吧,我得先看看他是不是脑子真有问题,若是真像你说得这么好,爹爹当然不反对!”
“真的?”
元元破啼为笑,双脚跳了几跳,浑身的肉肉直颤颤,她亲热的在长孙蒙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疯丫头,你就不能娴淑稳重一点?男人可不喜欢疯疯颠颠的女人,尤其出身贵族的男人哪个不爱淑女啊!”
长孙蒙对这个女儿又怜爱又无可奈何,长得像个假小子不说,整天说话咋咋呼呼,动作粗粗鲁鲁,说话做事都不过脑子,害羞胆小点的小伙子恐怕都会被她吓跑了。
“哦,知道了,爹爹!”
见长孙蒙答应自己的要求,平时娇横的元元也变得乖巧了许多。
第二天早朝,慕容华对文武大臣提出要封贺楼巍为成王,赐威武大将军,很多大臣参加了昨天的体育盛会,觉得贺楼巍的确是个人才,且又是皇帝的表亲,因此也好些人都表示赞成。
只有长孙蒙提出异议:“据臣所知,贺楼巍做太常卿尚且吃力,且他并无军功,能服众吗?若封其为大将军统领国家军队大权,是不是太儿戏了,皇上就没考虑到吗?”
长孙蒙内心有他的小九九,尚且不论那贺楼巍是否真的胜任,一旦他掌握国家军队大权,受控于小皇帝,那自己那个叔叔不就被皇帝炒尤鱼了吗?这样一来他这个宰相无军队做后盾,朝中的势力势必会大大削弱,所以长孙蒙当然有所顾忌。
听长孙蒙这么一说,追随他的人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
慕容华强压心头的不满,自己凡事都得听这个宰相的,刚登基时他尚能忍受,一年多了,他还对把自己当摆设,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有机会一定要这个老不死的,连带他那些个跟屁虫一起统统滚蛋!
“爱卿,昨天你身体不适没有去参加盛会,所以没看到贺楼巍表现出色,真是无人能敌啊!他拔了全部比赛项目的头筹,按先帝所颁布过的诏令,历届但凡获得全能的冠军的,不用立军功直接可以封为大将军,可都无人能取得这个成绩。朕今天这样做,可是按先帝的遗训来封赏的。”
小皇帝抬出了先帝,让长孙蒙一时间哑口无言,平时只要他不同意慕容华的意见,总是拿先帝如何如何说来压小皇帝,以前慕容华年幼,先帝的原话是不是说的如此,只有天知道,可今天慕容华用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了。
慕容华觉得此刻也不能逼他太急,以防狗急跳墙,反而对自己不利,便语气缓和的说:“封了贺楼巍,还得靠长孙明爱卿多多指教,姜还是老的辣,你还是继续做你的安燕大将军嘛!”
他为了稳住长孙一族,先将贺楼巍扶植起来,统领一支精骑,到这支势力壮大之后,就不会再怕他长孙蒙,到时再收拾这帮老家伙不就是举手之劳嘛。
长孙蒙听此话也只能默许,但他为官多年,老奸巨猾,小皇帝的心思他也窥知一二,岂能如此罢休!他突然想起女儿想嫁贺楼巍的话,看来为了稳固自己在朝的地位,也只能走这一步,既然此人能获全能冠军,也应该不会是白痴吧?
长孙蒙提出:要封贺楼巍不是不可以,但毕竟一个新人需要历练才堪重任,所以要封最多能封个将军,若封个大将军不是与长孙明平起平坐了吗?先让其在长孙明手下办事,若真有能力再加封个大将军也不迟。
慕容华觉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封了贺楼巍做将军,以后有机会再升他为大将军,也趁机考验考验他。
这天的一大早,长孙元元就打扮得花枝招展,穿了一身艳丽的大红花衣裙,脸上打了一层厚厚的粉,双颊擦上红红的胭脂,嘴唇也涂得血红血红的,弄得像个舞台上唱戏的新嫁娘一样,她带着贴身丫鬟和一个随从,坐着马车来到嘉宜郡主府,家仆领她去了慕容玉屏所住的西院。
西院与贺楼巍所住的东院只隔一条几十米宽的湖,只是树林草木茂密,假山遮掩,两岸相互看不清对方所住的楼阁。
这里一样的清静,闲适,只是与东院不同的是,开满了淡紫色的紫薇花,七月正是紫薇开花的季节,那美丽的千日红,“似痴如醉丽还佳,露压风欺分外斜”,把整个西院装点得格外的烂漫。
贺楼巍虽然在郡主府上住下也有一年多了,可从来没有来过西院,也许他觉得是西院是表妹的闺阁,且表妹身份贵重,自己是远房表亲,说关系毕竟不是亲兄妹,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随便乱闯,因此都是玉屏天天去东院看望他。
长孙元元一进西院就高喊了声:“郡主早啊!”
她的声音是粗得像男声,说话高亢响亮,冷不防这一喊,庭院的宁静被破坏了,惊得树上的小鸟“呼啦啦”一下全飞走了。
听见动静,云雁忙迎了出来,说道:“小姐早啊,我们郡主在里面呢,请吧。”
元元跟着云雁进了内屋,此时慕容玉屏刚搁下笔,这些时她画贺楼巍似乎画上了瘾,总想画出一幅特别好的送给他,但总觉得不是十分满意。可要把画得最好的那一张送他,她又不舍得,想留来自己保存,所以还想画一张满意的再送他。
玉屏抬头看见元元一脸兴奋的闯进来,有些吃惊,她还真没想到这位宰相之女说来就来,且浓妆艳抹胜似昨天。
元元一进屋,就急切说道:“早啊,郡主!我们叫上巍巍哥去骑马吧!”
玉屏刚想说话,元元一眼瞅见了满屋子的画,大声惊叹:“哇!这画的不是咱巍巍哥吗?画得太像了耶,给我一张好不?”
元元一眼看中了那张贺楼巍的半身像,这是玉屏花了好几天才画好的宝贝,是想给自己留着的。
她不由分说,一把抓到手上,把画凑得近近的看,画上的贺楼巍似乎对着她微笑,她越看越忘情,一点都不避讳在玉屏面前表达对贺楼巍的爱意。
玉屏恼火得不行,她急忙说:“别整坏了,瞧你把唾沫星子都喷上去了,这张可不能给你!”
“为什么?你这有一大堆耶,再说你不会再画一张嘛,我就要这一张!”元元眼光还挺准,一下就挑中玉屏最喜爱的一张。
玉屏趁元元不注意,伸手轻轻一扯,把元元手里的画抢了过来:“除了这张,这屋里的随便你挑一张,这张我表哥他说要了!”
“哦。”元元听说是贺楼巍要这张画,便不再吱声了,便又去看其他的,一下又挑了好几张。
玉屏其时一张都不舍得给她,这些自己用心画的,每张都倾注了自己的心血,晚上她就是看着这些画入睡,就如同贺楼巍伴着她入睡一样。
她心里很不乐意,说道:“你要这么多去做什么?”
“嘻嘻,我把它们全部贴在床头,每晚都可以看着巍巍哥睡觉,多好啊!”
玉屏听此话鸡皮疙瘩顿起,这个元元还真是一点也不知羞!她怎么就这么好意思,难道她真的看不出,自己也很喜欢贺楼巍吗?
但她又寻思,也许元元真不知道,自己和贺楼巍共同居住在郡主府,对外称表兄弟,这也难怪了!看来自己应该提醒一下元元,让她断了这个念头,贺楼巍只是她玉屏一个人的。可怎么说才好呢?玉屏也有些犯难。
“元元,我和贺楼巍并不是亲兄妹,他是我远房表哥,关系很远的。”
“我知道啊,你们不就是表哥表妹的关系嘛!”
元元大大咧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