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柳指着自己的嘴巴,伊伊呀呀干着急,“啊,啊,啊。”
紫云似乎很焦急,关切的问道:“怎么回事?你说话呀!”
“啊,啊,啊。”
夏柳表情痛苦,手不停比划,却仍发不出声。
很好!这奴才的嘴算是封上了,他又不识字,无从对别人表达自己的意思,那么就不怕他露口风了!
紫云心里暗自高兴,却一脸惊惶:“完了!该不会是桃艳的魂来找你报复的吧?”
夏柳跳起脚来,脸色惨白:“啊,啊,啊。”
紫云腹诽:呵呵,这回可彻底结巴了!看你还乱嚼舌根!
朱有根在紫云的指点下,找了好几天,终于找来了一位隐居的道士高人,带到了拓拔汗的面前。
拓拔汗见眼前这位道士其貌不扬,前额突出,瘦瘦矮矮,又老又丑,不禁皱了皱眉头,只因是自己信道,还是给了他三分面。
他松松跨跨的坐着,乜斜着眼道:“你叫姓甚名谁?”
来人不紧不慢的说:“茅铿。”
“茅坑?哈哈,有意思!那上茅厕蹲坑就找你了!”
茅铿见皇帝误解了,解释道:“贫道姓茅,名铿,这铿是左边是立刀,右边一个坚字。”
拓拔汗大咧咧一摆手:“茅坑就茅坑啦,你何方人士啊?”
“三茅真君之一茅盈的嫡传弟子。”
拓拔汗一听不禁肃然起敬,立即收起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赶紧坐直了赐茅铿坐。
原来,三茅真君是汉代修道成仙的茅盈、茅固、茅衷三兄弟,是道教茅山派的创始者。道教称这三人为大茅君茅盈、中茅君茅固和三茅君茅衷。
说起三茅真君可了不得,尤其大茅君茅盈,十八岁时就弃家赴北岳恒山读老子书及《易》经,后西王母曾授其玉佩金铛之道、太极玄真之经,飞身成仙,掌延年不死之法,道法高超,医术高明,包治百病,驱除百害,无所不能,后人对其三兄弟感恩戴德,建庙山巅,塑像供祀。
茅铿既是得到茅盈真传的弟子,那可了不得!拓拔汗自然深信不疑了。
一连几天,各个宫里烟雾撩绕,这个茅铿高人到每个后妃的寝宫做法事,紫云和朱有根一直陪同着他,先从万寿宫开始,然后到凤仪宫、月秀宫、月丽宫等等,全都去闹腾了一遍,搅得整座皇宫不得安宁。
茅铿做完法事后,来到万寿宫向拓拔汗陈情。
宫里的妖魔被他驱除了,就差后宫某人有妖魔附身,他请求把宫里所有的后妃、太监、侍女集中在后花园,当着拓拔汗的面驱魔,把妖孽捉出来。这样皇宫里就安宁了,今后就不会有怪胎。
紫云今天很积极,早早就通知并赶着人来后花园等候,珍儿是头一位被她请来的,众人陆陆续续都来了,听说是皇上要道士在后花园给大家做法事,都觉得有些新奇。
拓拨汗下令所有人都到后花园,不许遗漏一人,因而连幽禁许久的奇斤咕咕都被赶来了。她滚圆的身体消瘦了一圈,面容有些憔悴,也许关了许久,难得出来见人,她似乎刻意打扮了下,倒显得比原先漂亮了些。
奇斤咕咕表情有些木然,可见珍儿来了,立即上前跪叩,嘴里一个劲的哀求:“皇后娘娘,求您让皇上放小妾出来吧!小妾知错了!”
看着眼前这个可怜兮兮的女人,珍儿心下内疚,这许久竟也忘记有这么个被幽禁的彩女,不就是不小心坠了胎,早应该要求拓拔汗把她放出来。
“你有什么错?都怪本宫疏忽了,有机会本宫一定会请求皇上把你解禁。”
紫云在旁边也温言细语的说:“奇斤姐姐莫急,只要皇后愿意出面,这事准成!哎,奇斤姐姐也真厚道,一早求皇后不就好了吗?”
这句话貌似恭维,实则暗意:皇后早干啥去了?现在人关够了才愿意帮,不是假惶惶嘛!可被关的奇斤咕咕许久不与后妃接触,何有机会跟谁求情。费连和乌洛兰两人听后对望一眼,心下都在嘀咕,奇斤咕咕一放出来,从此又多了个竞争对手,她毕竟是给皇上孕过龙胎的,皇上再度宠她也难说啊!
雪莲由冬雪搀扶着,摇摇晃晃东倒西歪,一副痴呆癫狂的模样,见谁都嘻嘻哈哈。
紫云凑近雪莲,帮她整理头发和衣装,叹了口气说:“唉,好好的美人儿怎么成这样了,真叫人心疼!”
雪莲神精质的大笑起来,突然伸出两手,用手指捏住紫云的脸腮,抠着一小团肉死命一掐:“哈哈哈!美人儿,哈哈哈。”
这手下得够狠,紫云忍不住“啊。”的拖长声音惨叫一声。冬雪连忙把雪莲拉开,介绍说:“这是后宫的主事紫贵人啊!”
“猪,屎?哈哈哈,好臭好臭!”
雪莲笑嘻嘻的瞧着紫云,一手捏起自己鼻子,一手搧风。
紫云的两边脸已被雪莲尖利的指甲掐伤,两边脸腮都现出红印,她真想狠狠搧回雪莲两巴掌,可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发作,摸着脸狼狈退到一边。
珍儿却上前抱住雪莲怕她再伤了别人,边握紧她的冰冷的手,看着她痴呆的脸,眼中擒泪,雪莲这种疯癫的样子更让珍儿难过:曾几何时,自己对她干万百计取宠的表现颇有反感,还一度暗自讨嫌,如今一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子就这样毀了!珍儿心痛难忍,愧疚不己。
夏花和蓉蓉怕珍儿被雪莲乱抓乱掐,忙一人拉着珍儿一只胳膊,劝道:“皇后娘娘小心!”
雪莲嘻嘻哈哈端详着珍儿:“皇后娘娘?贺兰珍儿?”
又手舞足蹈的唱起歌来:“皎皎明月升起来,贺兰珍儿生出来。”
雪莲突然转身回头,瞪大眼睛手一指紫云,反复大叫:“她,猪屎,下毒!她,猪屎,下毒。”
紫云脸一下蜡白,失去以往持重:“你这个疯女人!胡说八道什么?”
“皇上驾到!”朱有根比冯仁贵鸭公嗓子清亮,又不像冯剥皮的绵柔,声音高亢多了,也许够粗胖,所中气更足吧。
拓拔汗今天没心情斯文了,仍露出了大跨步甩膀的姿态来,那茅铿和朱有根跟在后面紧跟脚不掂地的走,几乎是小跑着追的。
“这位道行高深的茅道士跟朕说了,后宫有人中了邪,被妖魔附身,所以兴风作浪,在白贵人身体里施了妖法,以至于出了怪胎。唉!朕要早茅道士捉住这个鬼,就不会出这等事了!”
拓拔汗走到众人面前,张口就说。珍儿心想:这家伙被那老道灌了迷魂汤了,真是无稽之谈!可在这科学不发达的古代,无法解释的事全算到不存在的鬼身上,无论是佛教还是道教,都被人为无限夸大了能力,成了包治百病,驱除百害的神明。
雪莲又现出了疯态,指着紫云说:“猪屎,鬼!猪屎,妖!猪屎,魔,哈哈。”
今天雪莲怎么老冲着紫云发疯?看紫云脸上带着极不自然的表情,珍儿也觉得心里有些怪异。
茅铿带着两个弟子摆上供桌烧上香,嘴里神神叨叨的念了一阵咒语,对拓拔汗说:“皇上,若把这个鬼吸魂的人抓住,得用贫道的咒符镇妖,这妖魔得用火烧才能灭掉!”
“用火烧?那人不就烧死了吗?”
拓拔汗睁大小眼睛迷茫的看着茅铿,他对道法也不谙熟,只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但要烧死人,他还是觉得很诧异。
茅铿振振有词的说:“皇上,妖魔凶险啊,这人被鬼吸魂就已经变妖魔了,不来真的怎么能驱除?您以为是玩过家家吗?”听此话,人人都面面相觑,内心都恐慌是自己被妖魔缠身,被鬼吸魂,人群中有些骚动。
拓拔汗想到妖魔不除,以后恐怕还会有怪胎,想到那血糊糊的怪孩,他摆摆手说:“好吧!请!”
茅铿又说:“您看这香所烧的烟雾方向冲哪方向飘,妖魔就在哪个方向!”
他那两个弟子手拿点燃的一把香,那烟雾缭绕,徐徐的往珍儿和雪莲等人站的方向弥漫。
拓拔汗一见急了,过去一手一个拽住那两个弟子的手,转了个方向,嘴里嚷嚷着:“错了!错了!朝这边才对!”
说来也怪,那烟雾还真又转了向,飘向紫云和那几个彩女的那边去了,弄得这几个人一脸惊恐。
茅铿见这招皇帝不信,再使出另一招,点了朱砂在黄纸写出的符咒,在每张符上写了一个谁也不认得的怪字,让朱有根和紫云把皇宫的人数全报来,人手一张。
“皇上,贫道这符撒出去,这镇魔符贴紧在谁身上,就说明这人的魂已经被魔吸附了!”
茅铿把写好的符捧在手上念一次咒语,然后让所有人都闭眼站好,他亲自一个一个把符贴到每人的背后。
所有人都凝神屏息,人人心里惊惧,静静的站着让茅铿顺着序,把巴掌大的符的逐个贴到背后,只有雪莲在仍嘻嘻哈哈的傻笑:“嘻嘻,发银子了!发赏金了!发财了!嘻嘻。”
茅铿动作很快,“啪啪啪”左右开弓,半袋烟杆功夫把咒符全贴完,有的人一贴就掉在地上,有的人还贴在背后,便悄悄抖动或摇摆身子,将符抖落下来。符被贴在身上的拚命抖动,甚至背过手想去扯,谁都怕自己就是那个妖魔。
“好了!扯是没用的,符会死死把妖魔盯上!”
茅铿喊道,他凑近拓拔汗说:“皇上,你看看,现在谁的符还贴在背上抖落不下来,那这个人准是被鬼吸了魂!已经变成妖魔了!”
拓拔汗大叫:“全给朕把背转过来,朕要看看,哪个是鬼!”
全部的人都转了身,拓拔汗惊得嘴巴大张:只有珍儿的背上还贴着咒符!他使劲眨巴眨巴眼睛,又用手揉揉眼睛。
“这,这,茅道士,你这是搞错了吧?皇后怎么会是妖魔?”
拓拔汗声音颤抖,捉鬼却捉到自己最心疼的人身上,难道真要把珍儿烧死?他冲到珍儿背后去揭符,还真是贴得紧紧的,像被粘上什么东西一下揭不下来。
这其实是茅铿悄悄在珍儿这张符后动了手脚,涂了粘性很强的楮树汁,贴上便难以脱落。
紫云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真是有钱使得鬼推磨!因她的重赏贿赂,所谓的高士的道义也屈尊于金钱之下。
费连、乌洛兰心下暗喜,雪莲疯了,皇后要是真完蛋了,皇帝专宠的人没了,她们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雪莲突然高声唱起歌来:“皎皎明月升起来,贺兰珍儿生出来,世上美人有几何?唯有皇后最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