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华想起要把这事问清楚,前后经过他没搞明白,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于是,贺楼巍今晚上所见所闻一点不漏告诉了慕容华,连上次玉屏差点被绑架的事也说了,慕容华这才觉得错怪了贺楼巍,好在刚才自己也没表露出来,贺楼巍的确做了自己该做的,自己还是选对了人!
“听表哥的意思,这两次绑架都是长孙蒙搞的鬼?”
“两次都是长孙府上的丫鬟小佳报的信。”
慕容华点点头,感叹的说:“难得这丫鬟义气,以后找个机会把她招进宫来,朕要好好的赏赐她!”
他紧紧一握拳头打在自己另一边手掌上,愤愤的说:“长孙蒙这个老狐狸,早就想取代朕了!他这么做,简直就是不把慕容皇族看在眼里!朕这就废了他!”
“皇上,切不可操之过急!长孙蒙之所以敢胡作非为,就因为他手中握有重权,还有一帮人在追随他,凭一个丫鬟的话,没有其他证据,长孙蒙完全可以抵赖。”
慕容华伸手制止了贺楼巍继续往下说:“不必担心,朕心里有数。”
此时,侍卫长青军风尘仆仆,喘着大气进来秉报:“皇上,您要的人,臣给您带来了!”
慕容华觉得玉屏有救了,兴奋得喜上眉梢,头也不觉得痛了:“好,太好了!快让他进来!”
看得出青军一定是快马加鞭,极尽了全力把人寻回,这位不到三十岁的青年侍卫长尤其机敏能干,对皇家也十分忠诚,只是出身平民,受长孙蒙等豪门一族的排挤,若不然慕容华早就升任其为朝庭重臣了,不过现在放在身边办事,他也觉得特别贴心。
青军带回来的人就是曾经出逃代国的董太医,他携带着贺兰珍儿给他赏银,赋闲养老足够他花的,可他就是闲不住。在南燕都城郊外十里乡买了房院,开起了小诊所,还招了几个弟子,因医术高明,还真就名扬十里八乡的,比起在宫里那如履薄冰的日子可是自在多了。
董太医拎着医箱进来了,他的气色比原先在代国皇宫里好多了,背也比过去挺直了不少,反而比原来显得年轻了,人都是这样,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他扫一眼屋内,见屋里有两个人,一位是脸露病态,纤细白皙的少年,一位是气宇轩昂,修长健壮的青年,他愣怔了一下,这位青年像是哪里见过这么眼熟。想那青年成熟老练,必是南燕的皇帝了。
董太医也顾不得多想,对着贺楼巍就行礼:“皇上,奴才董德奉命前来为郡主疗伤!”
贺楼巍连忙说道:“董大夫,我只是臣子,这位才是皇上!”
董德心内慌乱起来,哎呀,自己都没搞清楚人就胡乱称呼,忙转向慕容华跪下:“奴才眼拙,请皇上恕罪!”
慕容华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乡巴佬医生是觉得自己年纪小与皇帝身份不符,还是觉得自己不够气派与皇帝不配?真是狗眼看人低!但给抓紧时间皇姐的治伤重要,因而尽量装出大度的样子:“好了,朕不怪你,赶紧给皇姐诊治!”
他小小年纪当了皇帝,心中颇以为尊,他生性敏感,容不得别人看轻自己,只不过他心思细腻,许多时都善于隐藏自己的内心,可以说是少年老成。
几位侍女进来帮着董太医打下手,慕容华和贺楼巍一起走出了寝殿,两人心情紧张的在外等待着治疗的结果。
贺楼巍看慕容华的脸上一直不太好,劝道:“皇上,太晚了,您明天还要早朝呢,先回去歇着吧,臣一直会守在这,等有了结果,及时秉告皇上。”
慕容华已感觉十分疲倦,他只得点点头:“有劳表哥了!刚征战回来立了大功,朕还没来得及嘉奖你,且没好好歇息又出这等事!”
“皇上,只要能治好表妹的伤,一切都不重要。”
慕容华拍了拍贺楼巍的肩,便转身离去,青军跟随着,上前扶了他一把,他将手轻轻拨开,便慢慢的走回自己的寝宫。贺楼巍望着慕容华的羸弱的背影,看得出他是强打起精神,不愿意人让看出他体力的不支。心里一阵怜悯,这弱小的肩膀要扛起一国的重任,真是太难为他了!自己是他的表哥,理应替他多分担些。
等待实在太慢长,已经是四更过了,侍女急匆匆从寝宫里面端出一盆盆带血的水,贺楼巍看到心里痛楚难当,盼着董太医能赶快把玉屏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只要她醒过来,他会第一时间对她深情的说:我要娶你!
侍女端着一只大托盘出来,里面搁着就是从玉屏背上取下的带血的箭支。
“箭取出来了!”
贺楼巍拿起箭支仔细看一看,这支箭是皇家军队士兵配备的,这可以断定,放黑箭的人不是那个小瘪三一伙的。
董德终于拖着疲惫的腿走出来了,他用袖子擦擦头上汗。
贺楼巍赶紧迎上去问:“郡主怎么样了?”
董德用手指比划,:“好险啊!就差这么一点点就中心脏了!箭是取出来了,伤已经上了药,只是还没完全脱离危险,人还昏迷的。不过,只要不发高热,每天要换一次药,一天要喝三次药汤,度过这两天就好了。”
贺楼巍紧绷的心算是有所放松,但想到玉屏还有危险,便请求董太医:“董大夫,您还是先留下住在皇宫里,等过两天,郡主转危为安了,你在回家好不好?赏银一定不会少的!”
董德看着这位和蔼可亲的年轻的大臣,总感觉哪里见过他,他点头应承,可眼睛一直不离开贺楼巍。
董太医眼睛老瞅着贺楼巍上下打量,老在想着哪里见过这个人。
贺楼巍征战回来,还来不及换装,仍着一身武官行头,他以为自己这般装束让董太医好奇,便笑笑说:“董大夫,忘了正式介绍了,下官是征北将军,姓贺楼,名巍。”
“哦哦,是贺楼将军。老朽眼神不好,看您像一个人!”
伍儿也一直静候在外面,听董太医这般说,便开起了玩笑:“贺楼将军当然是人,而且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你这老先生眼神不至于差到连人都认不出来了?怎么给人治病啊?”
董太医两手直摆:“不不不,老朽的意思是贺楼将军像极了一个人。”
伍儿更乐了:“那还不是一样吗?当然是人了,难道还是别的东西。”
他平常跟随贺楼巍,两人在一起不像是奴仆关系,倒像是兄弟和朋友,所以玩笑习惯了,说话也就如此随便了。
贺楼巍笑着止住:“好了,伍儿,别逗得老先生着急了!”
董太医自言自语的说:“哎呀,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人,叫人难以置信。”
贺楼巍问:“董大夫,您是说,下官很像你认识的一个人对不?”
“嗯,是很像,哎,不过那人去年就去世了,不提也罢。”
董太医所说的那个人,就是太子什,他曾经进入皇宫帮先帝诊病时,太子什守在一边,打过几次照面,因当时拓拔什穿着都是太子服饰,所以一看贺楼巍觉得似曾相识,但又说不出像谁,可看多几眼才觉得贺楼巍像极了太子什。
“哦。”贺楼巍以为董太医所说的是他的亲人,怕再聊下去引发他的伤感,就打住了。
玉屏昏迷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早她醒过来,睁眼环顾四周,见贺楼巍伏在床沿上坐在地上睡着了,还穿着一身战袍,她心里一阵感动,鼻子有些发酸。
他太累了!从前方征战回来,在马背上行程几日,回到家门口还来不及歇一歇,就赶着去营救自己,看样子夜晚也在这守着,一直都没好好休息。
秋凉了,玉屏担心贺楼巍受寒,想挣扎起来帮他披衣盖被,可刚一动伤口便钻心的疼,她轻轻的“咝”了一声。
“呀,玉屏,你醒了?太好了!”
贺楼巍睡得很浅,玉屏轻轻一动,他便附身上前凝视着她,一脸的惊喜。
他称自己的名字了,这还是头一回!玉屏内心倍感温暖,看着贺楼巍熬红的双眼,满脸的倦容,她动了动嘴唇可什么也说不出来。
贺楼巍轻轻把玉屏脸上的几缕乱发拨到耳边上,温柔的说:“别怕,你没事了!会好起来的!”
昨晚他把云雁和伍儿全赶去休息,自己亲自守在玉屏的身边,怕玉屏出现高烧,不时摸摸玉屏的额和手有没有烫,一直到天快亮了才眯会眼。
贺楼巍刚想转身去唤人,云雁一早就等在外面,听见动静便悄然进了内殿。
“云雁,赶紧给郡主喝点水,看她嘴唇都干裂了。然后再热点羊奶来给她喝,补充体力才好得快。”
他仔细的叮嘱云雁,玉屏听了只感觉自己好了大半,真是个会体贴的细致人,若能嫁这样的夫君,真是太幸福了!
玉屏担心贺楼巍太累,尽力吐出几个字:“巍,你快去歇息吧!”
贺楼巍握着玉屏的手说:“你的情况皇上也很担心你,昨晚他深夜还打发人来问候,听说你身上的箭取出来了才放心入睡。”
他帮玉屏掖了掖被子:“你没事就好!晚上我再来看你,今天还得到朝庭去报到,向皇上秉报这次出征的情况。朝庭要处理的事还很多,可够皇上累的!不过,你也不用操心,我会尽力帮助他的!”
是啊,他可是肩负着朝庭使命的征北将军,看得出皇弟对他的倚重,今后还堪大用,自己千万不能拖了他的后腿。
玉屏忍住伤痛,给贺楼巍一个微笑:“嗯,我,没事了,你放心去吧!”
慕容华也是一夜睡不安稳,一会儿又想担心皇姐的安危,一会儿又思虑明早上朝该决断的事务,翻来覆去的把身边的达奚贵人也搅得不安宁。
达奚贵人是慕容华最宠的妃子,已经怀了六个月的身孕,她对慕容华唯唯诺诺,总是一副很乖巧的模样,慕容华虽觉得她有胸无脑,只会一味的顺从自己,倒也觉得安全无公害。不像皇后和其他妃子那样总相互明争暗斗,一见就是眼睛后面还有眼睛的心机人儿。
“皇上,要不要小妾替你揉一揉?”
“好啦好啦,你睡你的吧,到隔壁床去睡。”
达奚贵人总是这么小鸟依人:“没有没有,不碍事不碍事,小妾乐意陪着皇上。”
可今天慕容华却发了脾气:“朕叫你过去就过去!”
达奚贵人没敢再吱声,悄然爬起来,抱个枕头就钻出帐外,虽然腆个肚子,背影仍是这么轻巧婀娜,轻轻的走去了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