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屏完全恢复过来了,问起了事情的经过,贺楼巍便一一告诉了她,并把小佳密报长孙蒙谋害她的情况也说了。
“巍,真是谢谢你呀,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真不可想像。”
贺楼巍注意到玉屏不再称他表哥,看着月光下美丽温柔的佳人,想到她为他作的诗画,他的心暗暗的泛起了波澜。
“表妹,谢啥呀?看这话说的,我欠你这么多,救你不是应该的嘛!”
“那既然你欠我这么多,该怎么还啊?”
唉,他还是叫她表妹!玉屏揪准话题,她忍不住要试探贺楼巍了,自己没好意思问他看了诗画有什么想法,正好借题发挥。
贺楼巍仰头一想,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我当你家的长工、车夫、侍卫,天天为你护驾,你看这样好不好呢?”
玉屏摸不准他是何意,有些着急:“你一个大将军干这些不是大材小用吗?再说,我还舍不得用呢!只要你能,能永远陪着我就行了!”
贺楼巍早已明白玉屏的心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是错觉?他隐隐觉得自己曾有过妻儿,这事压在心里像块沉重的石头,让他一有空闲便使劲的回忆,可总是想不起来,令他头痛不已。
周围的人和事,给自己的解释又感觉破绽百出,可玉屏对自己这么好,又不忍心说破自己的怀疑,不解开失忆之前的迷团,他还真是不想糊糊涂涂跟玉屏结婚。
贺楼巍见玉屏没事了,避开话题说:“走吧,我们回城去,我已经让伍儿去秉报皇上了,还不知皇上这边急成什么样了!”
两人亲热的手拉着手出了马车,贺楼巍先跳下来,然后又把从玉屏马车上抱下。
正当贺楼巍转身去牵自己的马时,听见玉屏叫了一声:“小心!”便扑在他的身上。
紧接着“啊”玉屏短促一声叫,贺楼巍感觉她的身子要从伏在他的身上滑落下来,他回身一把抱紧她,借着月光看到“嗖嗖嗖”又飞来几箭,贺楼巍抱着玉屏猫身躲过。
贺楼巍抱着玉屏倏一窜疾速藏在马车后,“嗖嗖嗖”箭支不停的射在马车上,驮马车的马也中了箭,嘶叫起来。
他这会儿一摸,发现玉屏右侧背中了一箭,手粘糊糊的,知道是受伤流血了,可箭支却不敢随意抽出来。他撩起长袍,拿出汗巾紧紧为玉屏捂住伤口,不让血流出更多。
要不是适才玉屏替他挡了这一箭,恐怕自己凶多吉少,可玉屏却中招了。
“玉屏!玉屏!”
贺楼巍连声唤着玉屏,可她却没有回应,摸了摸鼻息,尚有气息。
玉屏生死难料,他心中不禁一阵难过。暗想:是那瘪三又叫人来杀他们,还是长孙蒙看到自己出城找人来暗算?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现在还不知周围潜伏着多少危险,刚才真不应该麻痹大意,早应该带玉屏回城了!
正在此时,从西城门方向突然出现星星点点的亮光,还传来一片呼喊声:“慕容郡主!贺楼将军!”
贺楼巍凝神一看,那大大小小的亮光有火把宫灯,敢情是伍儿秉报皇上,见迟迟不见他俩又派人出城外找来。
暗箭停止了射击,从他的经验判断,这射箭的人至少有四五个,一看有这么多人来寻找他俩,吓得全都跑路了吧。
越来越近亮光,贺楼巍高声应答道:“我们都在这儿!”
寻找的人群听到声音,忽啦一下全冲过来围上了他俩,领头的正是伍儿和云雁,他俩坐着郡主的马车赶来了,其他的人全是皇宫的侍卫。
“快!救郡主!”
贺楼巍让伍儿牵自己的马,自己抱着昏迷的玉屏上了马车,让车夫驾车往皇宫直驰而去。
皇宫内,慕容华一脸郁烦,不停的踱步,他听到伍儿前来秉报,便按贺楼巍的请示,迅速差人把北边的民宅细细的搜查一遍,却没有发现玉屏的踪影,这中秋时节,家家团圆的气氛都给破坏了,可有什么办法,还是救皇姐重要!
慕容华转念一想,要是贺楼巍自己一人出西城门寻皇姐,势单力薄,真要是遇到危险可就大麻烦,所以让侍卫长青军还上皇宫侍卫队,和伍儿云雁一起出西城接应。
不知踱了多少个来回,青军悄然进来秉报:“郡主回来了!”
慕容华惊喜交加,忙问:“人呢?”
青军却闪烁其词:“呃,在她玉屏宫休息呢。”
慕容华迫不及待迈脚就走:“朕去看看她!”
青军怕慕容华担心,劝道:“郡主有贺楼将军陪着呢,三更天了,皇上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再看也不迟。”
慕容华愣了愣:“对嘛!这贺楼巍今晚一回来,皇姐就玩失踪,莫非是想考验贺楼巍吧?故意让贺楼巍着急,去寻找她,然后来个共度良霄!哈哈,这个皇姐真是有情趣,平时温文贤淑的,想不到还有这等脾气啊!”
青军低着头,在边上唯唯诺诺,暗想只要慕容玉屏度过危险再告诉皇帝,因玉屏伤势太严重,慕容华从小有头痛症,怕他听到受刺激就犯病,一犯起病来就要命。
慕容华听青军一劝,正要歇息,不料李太医进来秉报:“皇上!不好了!”
青军想阻止也来不及了,李太医急述:“郡主的箭伤距离要害太近,没人敢把箭取出来啊!”
这位李太医曾经也救治过贺楼巍,他是皇宫最权威的太医了。
慕容华倒抽一口凉气,头一阵晕弦,手一指青军:“你!皇姐身受重伤也不告知一声,敢情你是骗朕啊!”
青军赶忙上前搀扶:“皇上龙体要紧!”
慕容华把青军往边上一推:“郡主是朕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二短,朕如何是好啊?”
他踉踉跄跄往玉屏宫去,青军和李太医紧跟后面。
皇宫的太医们全都聚在玉屏宫外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敢去为玉屏治伤,箭从左背后深深穿入,离心脏位置太近了,搞不好一动人就没了,这笔帐要是算在治伤者的头上,那不要被治罪啊。
慕容华一来就气愤的骂起来:“养你们一群废物,关键时刻都往后缩脑袋!”
太医们齐刷刷的跪下来,没有人敢说一句话,静得地上掉一根针都听见。
“你们如果不把郡主的伤给治好,朕就让你们一个个见阎王!”
李太医是太医们的总管,称为太常,太医们都把颤颤惊惊的眼神看着他,指望他能出个什么好点子或是他去承担这个责任。
慕容华看着这一群毫无办法的太医,气得脸都白了,身子直打颤,他一指李太医说:“李太常,平时你领的俸禄都比他们多,怎么此时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李太常支支吾吾的说:“只要硬性取出来,郡主也,也会有性命之忧啊。臣真是无能,无能为力。”
慕容华几乎吼了起来:“你意思是说,取也是死不取也是死,干脆就不管了,是也不是?”
云雁从里面出来,跪下来对慕容华说:“皇上,有一个人一定能治郡主的伤!”
慕容华一听此话,眼里顿时充满希望:“那人是谁?快快叫来,治好了朕有重赏!”
云雁却道:“那个人就是跟奴婢一起从代国出逃的董太医,很多人赞他治外伤能起死回生,听他说要在城外十里乡开行医铺,具体地址奴婢也不甚清楚。”
慕容华立即大叫:“赶紧去找!赶紧去找来啊!”
青军应答后快速的离去。
慕容玉屏紧闭双眼,静静的侧卧着,贺楼巍一直坐在床沿上守着,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生怕她醒来一翻身压着背上的箭。
凝视着玉屏因失血过多而苍白无华的脸,贺楼巍真希望那箭伤的是自己!在生与死倾刻,玉屏毫不犹豫的用生命来保护他,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若不是对他看得比她自己还重要,怎么会舍身相救?
联想到玉屏对自己一直以来无微不至的照顾,这世上还有谁能这样倾心关爱自己?
玉屏的深情,自己早已心知肚明,却因抛不开失忆的苦闷;总觉得她对自己隐瞒了实情,深陷其人为编织的网罩中;颁师一路返回时,也曾想着向她求婚,可一面心内纠结。
想到今晚玉屏的试探,他对此遮遮掩掩有失坦诚,心中更是愧意,他由此坚信玉屏若是有事瞒他,只会是对他好,决不是阴谋!
要是玉屏从此再也醒不过来,他连向她表达爱意的机会也没有了!想到此,贺楼巍异常的难过,这种难过无法形容,有一种想替玉屏去死的感觉,能替她去死,还清他所欠她的一切,死了不再为失忆而烦恼,死了也不再纠结过去将来。
慕容华走了进来,贺楼巍抬头愕然,起身正要行礼,被慕容华制止,他走到玉屏床前忧伤的看着玉屏那毫无血色的脸,一言不发,眼睛里渐渐充盈了泪水,他的心快要碎了。
贺楼巍低声说道:“是臣没有保护好郡主,请皇上责罚!”
慕容华摇摇头,轻闭了一下眼睛,他觉得头痛欲裂:皇姐这回若真是离自己而去,这世界上还有谁可以依靠?虽然自己身为皇帝,可真正知冷知热的人又有几人?
贺楼巍看到慕容华脸色灰暗,似站立不稳,关切的询问道:“皇上,您怎么啦?”
慕容华摆摆手,透了口大气,睁大眼睛,努力使自己站稳,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倒下,皇姐的生死难料,若自己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皇家的家业托付谁人?
“朕知道,表哥定是尽力了!”
虽然因玉屏受此重伤,慕容华对贺楼巍暗生责怪之心,但此时他也不能流露出来,他现在最能倚重的人就是贺楼巍,所以只能是晓以安慰。
贺楼巍见慕容华没有责备自己,心里十分感谢,但却更觉得惭愧,一个大男人保护不了一个弱女子,反倒让玉屏是替自己受难,面对伤心欲绝的慕容华,他觉得自己真是无地自容!
当时自己怎么就不长个心眼呢?及时离开那里也许什么事都不会有,再者,他怎么就比玉屏反应慢呢,要是自己早发现及时闪开,玉屏也不会因为他受伤。其实,这些都是痛悔过度的贺楼巍苛责自己的想法,换了谁处在那种情况,也许结果比现在还糟。
“这到底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