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醍醐灌顶
若水一飘2017-08-03 13:183,759

  青军翻出武兵的院子,也不知道往哪去,回到自己府中是最不安全的,所有跟自己要好的朋友和臣子,恐怕也会被搜查,他想到自己一个密友,代国使臣纥骨坚住宅,料想他的府第不会轻易被搜,只能暂时找他庇护了。

  纥骨坚是个沉稳的中年人,说话不急不徐,他接待了青军,看到他一副衣冠不整,从来没见他这么狼狈过,便问:“青将军,你怎么像是逃亡一样?”

  “哎,可不是在逃亡嘛!”

  青军擦擦额头,一副颓丧的模样,把自己刚才的遭遇和盘托出,并且说之所以跑来求救,因这里是代国使臣府第,朝庭怕得罪代国不会轻易搜查,也不会想到他藏匿在在此。

  纥骨坚叹道:“朝中险恶啊,真是天有不测风云!想不到你青将军从先帝的宠臣一下就落魄至逃犯,你放心吧,凭咱们几年的交情哪有不帮你的!”

  青军与纥骨坚交往也有五年了,早在慕容华的父亲老皇帝在位时,两人一次机缘便成了朋友,纥骨坚常年派驻南燕,青军有空也久不久来此看望他,没想到此时成了自己的庇护所。

  纥骨坚把青军安顿下来,为青军倒茶递水,两人对坐下来谈起了话,问起了青军究竟为什么会成为逃犯,青军说:“一言难尽啊!”

  “没事,你慢慢跟我细说,反正你住在我这有的是时间,不像以往那样来去匆匆。”

  纥骨坚做为使臣也很想了解南燕的政局,有利于代国与南燕的交往,这也是他驻在南燕必须要了解的。

  青军细说自己成为逃犯的原因和南燕目前的情况,他想到纥骨坚是代国使臣,应该了解一些有关贺楼巍,原太子拓拔什的一些情况,便问纥骨坚:“你觉得贺楼巍真会篡位当燕国皇帝,然后把燕国并入代国?”

  纥骨坚却道:“青兄,做为朋友的角度,我毫不客气的对你说,我能说你太愚忠么?”

  青军心内有些震惊,盯着纥骨坚问:“纥骨兄此话何意啊?”

  纥骨坚笑了笑又问“你觉得贺楼巍现在做为宰相,把国家治理得如何啊?”

  青军不加思索的说道:“治理得是不错啊,比原来大有起色,政治清明,天下太平,朝庭上下和平民百姓都很满意啊!只是他的权力实在过大,幼帝太小,太后担心他取而代之啊,先帝的为此有密令,如果他想取而代之,令我将其杀掉!”

  “杀掉以后呢?谁可替代?是你吗?”

  “我?太后曾有这个意思,说心里话,我的才能不及贺楼巍,但一定会尽全力。”

  纥骨坚捋了捋胡子说道:“你替代了贺楼巍,你权力不一样大吗?太后难道又会完全相信你吗?”

  青军叹了口气:“哎,我又何尝没想到呢!”

  纥骨坚眼睛里透出深沉,正色道:“青兄,别怪我说话直,正是你的愚忠害了你!如果你坚定的支持贺楼巍,会落到当逃犯的田地?”

  他顿了顿又说:“先不说贺楼巍有没有篡位的野心,既然他治下的南燕百姓生活太平,你就应该好好的协助他,至于你的什么先帝和太后,他们只为自己皇族的利益考虑,哪里顾及国家和百姓?就凭一个小小稚童和一个风骚娘们能把南燕治理好?”

  达奚的风流韵事早在民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连纥骨坚这个外国使臣都知道了,正应验了那句话:好事不门,坏事传千里。

  青军觉得纥骨坚说得不无道理,可他还是觉得有哪不舒服,沉吟了一会儿又说:“若贺楼巍真有篡位之心,先帝对我恩重如山,不尊他的令,我觉得对不起他啊!”

  纥骨坚用手指点了点青军,笑笑说:“你啊你啊,真是死脑筋!你对先帝有用他才有恩于你!你想想,原来先帝是怎么对贺楼巍的?更是荣宠至极吧?可他临死前还不是一样下密杀令?换了你当宰相辅臣,他一样会这样对你!对于帝王来说,恩威总是并重的,对于没有利用价值或忤逆他的人,会毫不留情!说白了,先帝在位时,对于你的恩宠只因你有利于他,从这个意义来说,你不欠他的!”

  这话让青军似醍醐灌顶:“哎呀纥骨兄啊,你说的话对头!早知道我来跟你交交心,也不至于落魄如此啊!”

  纥骨坚又笑笑:“忠言逆耳,你不怪我话直就好!如果早先我说出这番话,青兄也未必肯听。妇人之仁的人欠缺做帝王狠辣,做起事情来难免畏手畏尾,容易被人钻空子。贺楼巍原先在代国当太子时,也是一个仁厚之极的人,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过于相信人,少了些权谋。要不也不会被他二弟所替代。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随他左右,难道不知道他为人?”

  青军又叹了口气,一口气喝干杯里的茶:“唉,都怪我!眼睛里只有先帝,心里只有先帝的密令,才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害人害己啊,纥骨兄说我愚忠,的确中肯啊!”

  纥骨坚又帮青军添了杯茶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真想永远做一个逃犯?”

  青军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纥骨坚拍拍青军的肩膀说:“你安心住在此,先好好想想今后的打算。我因是代国的使臣,也只能在不损害我国的利益情况上,看能不能帮你一把。”

  青军非常幸运结交这个朋友,通过这次谈话,更觉得纥骨坚是个有大智慧的人,难怪他不论代国局势如何变幻,许多人被贬被罚甚至被杀,可他仍稳若磐石。

  当晚,纥骨坚思虑再三,奋笔疾书给拓拔汗去了两封长信,第一封是向他秉告了南燕的朝局突变,形势十分紧急,当朝宰相贺楼巍,也就是拓拔什被囚禁,半个月以后也许会被杀的详细情况。

  第二封是给拓拔汗的建议,信中指出代国也需要联合一个强大的南燕,来对付周边的强国。从国家利益考虑,如果代国出手相帮,皇上可以与拓拔什重修旧好,两兄弟联手可使两国关系更紧密,从私人感情来说,如果救出拓拔什,也可以赢得皇后贺兰珍儿的心,并催其早下决断。

  纥骨坚写完信,觉得这封信事关重大,怕信又被吴清等人扣下,便让信使乔装打扮成平民的样子,连夜找来自己的贴身护卫送他出行,并交代一定要亲手把信交到拓拔汗手中。

  青军打晕了侍卫逃跑,让达奚十分震怒,立即让武兵和吴清以行为不检、与臣妻通奸以及叛逃的罪名,带着官兵全城搜捕,把平时跟青军要好的官员家全部搜查过一遍,顺带所谓的嫌犯,也就是与贺楼巍关系密节的官员不由分说全扣押起来,还下令闭关,把进出南燕的要道全封锁起来,南燕人人自危,笼罩在一片恐怖之中。

  信使和护卫远远看到关卡戒严,见势不妙,怕信又被搜出扣下,忙回转去禀报纥骨坚。

  纥骨坚觉得情势紧急,若不马上传递出去,只怕贺楼巍命丧旦夕。他看着信使和护卫拧眉思索,眼睛突然停留在信使身上,原来这位十七八岁的信使长得眉清目秀,颇有些女子之态,他赶紧找人帮信使梳头装扮。

  信使打扮好后,乘上一辆豪华马车,带着两个随从来到关卡,守城的士兵搜了随从的身,还让随从掀开车帘,要检查里面是否有貌似青军的男子。

  打开帘子一看,里面端坐着一位年轻漂亮的代国少女,“她”薄施脂粉,美艳动人,直看到得几位守兵眼睛发直。

  随从问:“军爷,看够没有啊?我们可以走了吧?”

  领头的守兵吞了口唾沫,问车内少女道:“小娘子,这么晚了出城上哪去啊?”

  信使觉得一开口便会露馅,便装着爱理不理的样子,秋波一转,眼睛斜看着一边。

  随从赶紧满脸堆笑的说:“我家小姐是个哑巴,她爹是代国的使臣纥骨坚,她随父亲来南燕小住,可传信来说她母亲在代国病重了,所以赶回去探望。”

  守兵听此说挥挥手便放行了,嘴里还喃喃的说:“这么漂亮的小姐竟是个哑巴,可惜了咯!”

  自千百媚和青军所谓私通的事发后,武兵回到家天天黑着脸,家里再没有了往日的温情,无论千百媚怎么解释,武兵根本不听。

  武兵天天早出晚归,总忙着搜查嫌犯,很少回家,可一回家除了吃饭,看看儿子,就关在自己书房呼呼大睡,对千百媚不理不睬。

  千百媚终日以泪洗面,自己一下从蜜罐直接就掉到冰窖中,她脑筋都转不过弯了,在武兵冷口冷面的态度前,往日的灵巧劲全没了。她打定主意,如果武兵再这么下去,她干脆就死在他面前,以证实自己的清白。

  这晚她悄悄藏了把刀,见武兵又像往日那样回家后,依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黑着脸不吭不哈吃罢饭,一起身转背就走。

  千百媚叫了声:“你站住!难道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就敌不过外人的栽赃陷害?你竟然多一句话也没有了吗?”

  武兵怔了一下站住了,可连身都不转又继续走,还想独自钻到他的书房去。

  “好!你,你别后悔!”

  千百媚把刀拿出来干脆利落,咬牙往手腕上狠狠一割,顿时血流如流,站在一边的丫鬟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尖叫了一声“太太!”

  武兵感觉不对劲,这才回头一看,见千百媚满怀幽怨的眼睛看着他,右手拿着刀,左手腕已经被割得鲜血淋漓。

  他心似猛的冻结了一下,赶紧撩起袍子一扯内衬,撕下布条,冲过去立即要帮千百媚包扎。

  千百媚失了血身子已经发软,但扔拚力推了他一把:“不用!我,我这样活着不如死了!”

  武兵心如刀割,他知道千百媚性子烈,她没做过的事,让她认宁肯去死,看来自己也许真的冤枉她了!

  他抱着她软软要倒下的身子,痛悔的说:“媚子,求你了,算是我错了还不行吗?”

  千百媚仍手腕藏身后不让他包扎,强撑着说道:“算是?直到现在,你仍觉得,我对不起你?”

  武兵抱着她,急得直叫:“是你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

  看着千百媚流的血染得满身都是,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闭上了,他心疼得泪水直流。只得赶紧替她包扎,然后抱着她跑去找大夫。

  他这些天一直硬着心肠,好些时都想与千百媚和好,但一想到青军与她的躺在床上一幕就受不了。可没想到千百媚为证实自己的清白,竟然这样绝决,想就此了断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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