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就是拓拔汗的金扳指,要说皇帝被那对夫妻抢劫,怎么却留下这个东西?也许那女的说的是真话,可能是皇帝连人带马摔下来,磕在河边的石头上伤了哪里,然后人和马一起被河水冲走了?
朱有根带着人顺着河流寻找下去,这河道不宽,也就六七步左右,且河水清澈见底,连下面的水草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只是水流湍急,有一人多高,真掉下去淹死的可能性很大。
河流全找了还是没见拓拔汗,河水弯弯延延流到一个大湖泊里,朱有根叫来附近打渔民,用鱼网把湖泊全捞个遍,就是没打捞上拓拔汗,反倒捞了不少鱼。
难道这里有食人鱼?但据渔民说这不可能,从来没听说过有食人鱼,他们还经常下河里捞鱼,夏天下河游泳。
奇怪了,这皇上不会是被那对男女杀掉了埋到哪了吧?
朱有根又带着跑回那对男女所住的地方,却发现这两人已经不见踪迹。
原来等朱有根等人去寻找拓拔汗时,坤儿慌慌张张的对阿蛮说:“哎呀,我想起来了,那个醉鬼自称朕,该不会是皇上吧?咱们赶紧走!再不走被抓住那就死罪啊!”
阿蛮满不在乎的说:“怕啥,那些人不都走了吗?醉鬼的话你也信?”
坤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你傻呀,你不听那个人说吗?他们是来找皇上的!还有那些人不都是太监吗?只有皇宫里有太监啊!指不定你扔河里那个就是皇上啊!要不怎么会穿这么贵气的黄袍,骑这么漂亮的白马呢?”
阿蛮一拍大腿:“嗐!坤儿说有道理!我什么样的运气啊?头一回杀人就把皇上给杀了!”
两人急急忙忙收捡好东西,立即就逃走了。
朱有根让太监们认真仔细查找,在毡包的附近找到了马鞍,这马鞍是皇家特制的,看来这对男女肯定把御马给杀掉了,那么刚锅里煮的马肉就是被杀的御马,这两贼人真是大胆包天,他气狠狠的令三个太监去追那对男女,其他人留下来继续搜查。
太监们把附近的草地都搜查了一遍,没发现新翻的泥土地,那说明这一带还没埋过人,去抓那对男女的太监回来说追不到人。
朱有根陷入了迷茫,这皇上水下地下都没有,难道能上天了不成?
由于自己刚当上太监总管,第一次陪伴皇帝出城便出了事,有人说他渎职,有人说他不中用,还更有人提议要严办他。皇帝都跟丢了,这不是犯重罪吗?若不是珍儿宽厚,他早就被革职处死了!
于是,朱有根发誓,不论皇帝是死是活一定要找到,要不他在宫里怎么混下去?
朱有根为了确定拓拔汗是否被那对男女杀了俺埋,也学起了珍儿,拉来那只灵犬,闻了拓拔汗穿过的衣物,便在这附近搜来搜去,可最终这只犬还是就在河边掉金扳指的地方打转,还不停的狂吠。
看来皇上真是掉河里去了!可为什么就是死不见尸呢?最大的可能是被人捞起来了!可捞起来是死是活呢?老天爷,你帮帮我,让皇上好好活着吧!
朱有根的猜想不错,拓拔汗真是被人捞起来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义慧大师。
那天傍晚,义慧和几个僧徒正在河边洗澡洗衣,见一大团黄黄的东西顺着上游漂下来,正卡在河弯处,定晴一看:像是一个青壮男人!他就是被扔下河的拓拔汗。
僧徒们惊呼起来,义慧连忙叫僧徒打捞,这里的河水很浅,大伙便下河七手八脚把拓拔汗捞上来。
等人捞上来,义慧仔细察看,拓拔汗头上红肿有伤,伤口上还有渗出血,一摸他的鼻息,觉得有还救,看着拓拔汗熟悉的面孔,义慧一下子想不起来他是谁,但不管是谁,先把他救活再说,便吩咐让僧徒把他抬回寺庙。
拓拔汗昏迷了两天两夜才醒过来,睁开眼睛,他觉得全身乏力,头痛欲裂,摸摸脑袋,头完全被布包裹起来,只剩下眼睛和鼻子,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眼前一个模糊的影子按住,却一点看不真。
“珍儿,宝贝儿。”
“施主醒来了吗?你先不能动,过几天伤好了才能起来。”
这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拓拔汗清醒过来,想竭力想看清眼前人,却是一片模糊,他用手使劲揉揉眼睛,还是:“你,你是谁?朕怎么,一点也看不清了?”
“朕?”义慧愣怔了下,只有皇帝才称自己为朕,难道这位伤者是皇帝?皇帝怎么可能会掉在河里?这位施主不会脑子有问题吧?
“施主,这里是普云寺,贫僧是这里的住持叫义慧。我们是在河里发现你的,把你救上来时,你的头伤得很重,两天才把你救话,你的头可能会失血过多引起暂时的失明。不过施主的身体很强壮啊,换了别人也许早就没命了。请问,施主怎么会掉到河里的呢?”
义慧?这名字好熟悉,拓拔汗忍着头痛想了想:对了!不就是那个秃驴嘛,自己难道就在珍儿所来烧香的寺庙?三年前自己还威胁说要砍了他呢!
拓拔汗隐约记起喝醉了酒,骑马出了城,看见一个像珍儿的女人,下马抱住并亲吻了她,被人敲了闷棒就倒下,后来剧烈的头痛中,迷迷糊糊觉得被人扔进河里,以后的事什么也不知道了,还真是这秃驴所救的?
既然这样,可不能说自己是皇帝,自己原先对他这么凶狠,一旦知道自己就是曾要杀他的那个人,他还会好好救治自己么?不行,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得把伤养好再说。
拓拔汗一闭眼,把被子一蒙头:“啊,啊,头好痛好痛啊!”
“施主醒来就好,这几天贫僧还真担心你活不过来呢,现在看来无大碍了。施主不要着急,先好好静养吧!”
义慧说罢离去了,一位僧徒凑上前对拓拔汗说:“师傅为了救你,两天都没好好合眼了,你可真命大!师傅让小徒专门照看你,贫僧法名义仁,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拓拔汗突然想到,雪莲曾告知,那玉凯化名义凯在这修行,他一见到自己,自己的身份不是昭然若揭了?
“小师傅,你这里可是有个叫义凯的僧徒?”
“他?你认得他?”
“呃,我是有个朋友认识他。”
“哎,说起义凯真是可怜的人,师傅说他是个极聪明的人,还想好好培养他,可想不到义凯上个月就去世了。是因他知道自己得了肺痨后,怕传染别人,趁夜深无人时,悄悄在他妻子坟前喝毒药自尽,死前立下遗嘱,要与妻子生不能同床死也要同穴,义慧大师把他跟他妻子葬在一起了。”
拓拔汗内心极度震憾,好一个痴情汉子!他对贺兰盈儿的爱才是真正的爱情,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无怨无悔,默默的付出了全身心。
贺兰盈儿生前何尝跟独孤玉凯共过一天床,可独孤玉凯明知她一直被自己所占,却仍依然一往深情的爱着盈儿,宁肯誓死相随。相比之下,自己是何等样的惭愧!
生不能同床死也要同穴!这对不幸的人其实是幸福的,至少他们在九泉下永远可以在一起了!
拓拔汗突然顿悟,真正的爱是心灵之爱,不被其他的任何俗事所左右,一听说珍儿的曾经为他人堕胎就气馁,为什么不能坚持爱下去,为什么不相信总有一天,珍儿也愿意和自己生死相随?
朱有根又一次沿着河边,把所有住民全都打听了一遍,最后来到了普云寺,义慧接待了他。
“据说,这所寺庙前些日子从河里救过一个人?”
义慧叹道:“是的,施主,这个人幸好救得及时,也算他命不该绝啊!”
朱有根的心“砰砰”直跳,这人会不会就是皇上?要是这样可太好了!
“大师能不能领本公公去看一看?”
“公公?施主找的那个人必定是皇上了?”
“是呀是呀,大师怎么知道啊?”
义慧想起拓拔汗自称“朕”,还真说不定是皇帝,自己还以为伤者脑子出了问题,可据照料他的义仁说,伤者情绪稳定,饭食正常,基本可以下地走路了,只是眼睛仍看不清楚东西,且闭口从不谈及自己的私事,也没有发现哪里不正常。
朱有根跟着义慧到了后殿,走进了一个幽静的小院,这里有小亭绿村,十分清静,倒是休闲的好去处,小院里有几间小木屋,像是僧人们清修之所。
义慧请朱有根进了其中一间小屋,里面空间不大,但窗明几净,里面的人静静坐着床上,朝着窗外发呆。
“还真是皇上啊!”
朱有根不禁脱口而出,拓拔汗回头只听见声音,看见有两个朦胧的人影子进了小屋,却看不清是谁,不过他已经听出是朱有根的声音了。
“皇上,奴才终于找到您了!呜呜。”
朱有根紧走几步,“嗵”就跪在拓拔汗面前,大喜是有的,可那样的呜呜大哭多半也掺着些夸张。
义慧却有些吃惊,但仍是一样的持重,双手一合十:“阿弥陀佛!”
他已经忆起眼前的人,就是曾经持刀闯进寺庙要剁了他的那个王爷,如今的代国皇帝。
拓拔汗看着面前两个模糊的影子,虽不清容颜,但听声音还是听得出是谁,对着朱有根说:“你个狗奴才!哭啥哭啊,朕还没死呢!要是光等你找到朕,朕还有命吗?全靠这秃驴,呃不是,全靠这义大师救的,知道不?”
他有个毛病,经常不认真听别人的名字,也许是因为身为皇帝,臣下的名字无所谓,叫错也没人敢说什么,甚至还以为是得到皇帝的赐名,可现在义慧是救了自己的人,所以他心下有些不自在。
偏偏义慧又是个较真的人,订正道:“施主,贫僧叫义慧。
“知道知道,朕就说嘛,义慧大师,义,仗义!慧,大智慧,胸怀济世之仁,真是人如其名啊!”
拓拔汗大夸大赞了义慧一番,接着又说道:“义慧大师啊,朕曾经用要杀你,你还记得不?若是记起来,你还救朕不?”
“施主多虑了!不论你是什么人,也无论对贫僧做过什么,只要弃恶从善,贫僧能帮的都会倾力帮助,佛之所谓普度众生之意义。”
拓拔汗感概万分,在这位救命恩人面前,感觉自己渺小了许多,自己原来是小人眼光度君子之腹了,看来正如珍儿信佛也不是没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