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将军,你身为镇国将军怎么不忠于职守,整日住在妓院里算什么回事,小心皇上知道要罚你!现在本宫命你赶紧去把皇上找回来!”
虾米身子躬起直捣葱:“皇后娘娘,别着急,臣这就去找!”
朱有根和鲜于崇带着人分几路去找寻拓拔汗,可找了一个晚上,骑兵追出皇城的方圆百里,还是找不到人。
找的人出去一茬又一茬,却仍是没音讯,珍儿一夜无眠,回忆白天的情景,想到一个细节:当紫云揭发她与苗健有私情并有了孕,她堕胎的孩子并不是他的,拓拔汗紧搂着她的手放下了,对紫云说了一番极度嘲讽和绝情的话便转身离去,对紫云从假山跳下也不闻不问,抛下一切只管走他的路。也许因为紫云那告发的那事,他便要跑出皇宫去喝酒?
当时自己只顾着和雪莲告别,应付着几位彩女,还给紫云收尸,心里悲伤难过,又忙忙乱乱,根本无暇去细想,现在想起来,他一定是因为这事暗自愤怒或悲伤了,可他为什么不因此责罚自己?
“朕宁肯让妖魔横行皇宫,也要留住皇后这个躯壳!”
拓拔汗的话在珍儿脑子里回旋,这话最是震惊和感动她的,就因源于他对自己深沉的爱,就算她变成妖魔他也要保全她!
所以可以想像,这个男人一直在努力讨好自己,尽力在弥补他们之间的感情,当知道她曾如此背叛和伤害他,他心中一定是无比难过,却仍不忍心惩罚她,独自跑出去用暴食暴饮来消愁解闷,可见她已经把他伤得多么深!
想起这三年来自己与拓拔汗的过往,一点一滴像过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掠过。
他原是这样的罪不可恕,杀了夫君拓拔什,逼着自己送走了亲生儿子,害得她如今还不能与翼儿团聚,他还令臣下宇文靖杀害了对自己情深意重的苗健,他把爱自己的人一个个的赶尽杀绝。
可她几度为此自杀和病重都是他把自己救活,给了她好几次的新生;他对她无限的宠爱,不论自己如何恶劣的对待他,不论嫉妒者如何诽谤她,他都一如既往的呵护和信任她;好几次自己痛下杀手,差点要他命,可他仍对她一往情深。
甚至他愿意以死报怨,一个极其精明的帝王在她面前彻底变成一个随意她玩弄的傻子,只要她原谅他的过去,他甘愿当她的玩偶,放下一个皇帝所有的尊严!
珍儿思前想后,更深切的感悟到拓拔汗所做的一切,他的所有目的其实均是为了她啊!
虽然他的爱是偏执的,甚至还很荒唐,连亲妹妹盈儿都明白他对她的爱,为了她这个姐姐的幸福让玉凯放弃寻仇,他对她这份挚爱深情自己怎么就能视而不见?自己能容下所有的害她的人,就是容不下最爱自己的他!怎么不叫他心碎!
拓拔汗啊拓拔汗,我招你惹你了?你能不能原先就不爱我?你的爱能不能不这么疯狂偏执?你害了我,害了我的亲人,连累了许多人,也彻底害了你自己!你真觉得这样,我就能改变自己全心全意爱你?真是悲催啊!
冰天雪地里小小的拓拔汗艰难行走的背影恍若眼前,跪在云悉贵人玉雕面前嗑头祈祷的拓拔汗虔诚模样再次浮现。唉,从小失爱的他一直很可怜,比起太子什他似乎更可悲。
珍儿柔软的心感觉无奈而悲伤,现在对于拓拔汗,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恨是爱!只知道担心他再也回不来:你这个大混蛋,要为自己抢来的爱付出多么沉重的代价,你值得么?
可是他是皇帝啊,若真是有什么意外,身处皇后的她可怎么办?曾经想杀了他拥立自己的儿子拓拔翼,也算对死去的拓拔什有所交代,也许机会就在眼前,珍儿却迷茫了。
皇帝不见了,鲜于崇也感到事态严重,曾经在拓拔汗被皇后行刺重伤昏迷时,老宰相丞相谷浑丕因出过要杀皇后的建议被关被抄家,后病死狱中,就一直没立宰相,他鲜于崇代行了宰相的职责,说明拓拔汗对自己还是很信任的,此时他得拿个主意。
鲜于崇一边继续叫人寻找拓拔汗,一边紧急通知把臣子们全招来讨论善后事宜,当然鉴于原来拓拔汗曾威胁过自己:以后你们哪个敢动皇后一根汗毛,朕就先宰了他!不论朕是死是活,都不能动这个歪脑筋!他还是不敢动珍儿的,哪个知道皇帝是不是装神弄鬼假失踪,万一拓拔汗没死,回来找他算帐,脑袋就得搬家。
他是个十分怕死又懒惰的人,他觉得皇帝这个位子虽是高高在上风光无限,但也是太累得慌,凡事都太操心。只有拓拔汗在,自己就有女人玩有逍遥日子过,所以篡权夺位的野心还是没有的,拓拔汗要他做什么他还老实的去做,就这一点拓拔汗才信任他,还把原拓拔什所居住的太子府都赏了他。
鲜于崇心里明白,别看拓拔汗嘴里时常痛骂他,但对他的放荡私底下是袒护的,只要不威胁到皇权,不过于出格,骂完就算了,所以他心中还是盼望拓拔汗能早日找回来,他能再继续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跟着拓拔汗出生入死几年征战,鲜于崇心里对这位皇帝的心思和本事他最清楚,所封赏的几位大臣跟他鲜于崇并不是一条心,自己带的军队也只不过是皇家军队的三分之一。
那两位将军,戍守代北边忠国大将军尉迟达奋和接替独孤玉凯的护国大将军宇文宏,三人各有各的心思,大臣们的思想难得统一,就算自己把皇位夺过来,坐在皇位上也不会消停,所以自己才不想整日坐在火山口上。
已经有近七八天找不见拓拔汗了,鲜于崇不得不召集群臣,万一真有什么事,他这个坐镇都城的镇国将军负不起责任,但他心中十分矛盾,实在不愿意承认拓拔汗失踪的事实,他害怕不利于自己的人坐皇位,也因怕死懒惰不乐意自己去坐皇位。
拓拔汗无子,在崇尚正统皇族这一点上是有传统的,无论哪个外姓人当皇帝,都会引来嫉恨,对于鲜于宏来说,皇位就像个烫手的山芋,这些个臣子都不是好惹的,万一合谋起来搞自己的话,啥时候脑袋搬家难说。
所以他想着能拖就拖,说不定拓拔汗真就回来了。岂不是省去很多麻烦?但目前的情况也得应付过去。
鲜于崇把珍儿请来坐在朝堂上,皇帝生死不明,皇位不能长久空悬,按理臣子们应该集体议事,皇后应该拿主意,并尽早确定皇位人选。
尉迟达络和宇文宏也都从边关赶回来参加议事了,强大的军队才能保持国家的稳定,所以在小国林立的时期,掌握军队的将军有绝对的发言权。
拓拔汗突然失踪了,这些个臣子们是万万没料到的事,一开始就他的失踪东一句西一句的瞎议论,许久都说不到正题上。
珍儿只郁郁的坐在主坐上,这些天她也一直在焦心迷茫,夜里睡不安稳常常在恶梦中惊醒,这才感觉到拓拔汗丢失了,自己心里是这么的失落和彷徨。
拓拔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从不管事的她一下子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往下应该怎么办,她脑子空空如也,只能先听听臣子们如何议论了。
鲜于崇清清嗓子,首先想到定调:“呃,本官认为,皇上并未失踪,他一定是出宫便服巡游去了,一是想考验我们这些臣子的忠心,二是想了解了解民情,三是想放松放松心情。所以嘛我们现在只要先稳定局势,做好自己的份内事,有什么事大家商量好了,由皇后定夺,过几个月再看看皇上是否真的失踪再说。”
这么一来,就算是拓拔汗回来也不会怪他,再有这样做,他可以没负担没责任,反正珍儿是个仁善之人,不会对他现在的位置有什么不利。
尉迟达奋心思却不同,他对拓拔汗安排自己到边关去戍守有些意见,主要是与鲜于崇想比,自己年纪比较大,资历更深,怎么拓拔汗就多宠鲜于崇呢?他在边关荒凉之地呆得有些腻味,早就想回来了。且他还有一层野心,这三个掌握军权的人,只有他最资格最老,拓拔汗真的死了,除了他还能有谁坐皇位?
“鲜于将军,本官可不这么认为,皇上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不见呢?他可是一国之君,不担心国家因此混乱么?怎么着也得交代一下才去巡游嘛!一定是出什么意外了!我们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就眼前这个形势得立即定下继续人,皇帝无子,我们这帮臣子中,谁资格最老谁有能力谁来做。”
尉迟达奋话还没说完,鲜于崇急了,打断他说:“问题是没有任何迹像证明皇上就出了意外啊?若我们定下来,皇上又回来了,那置皇上于何处?”
“皇上若真的回来再说嘛,得先有人替代一下,称代皇帝啊,国可不能一日无君!”
尉迟达奋有些急不可耐了,碘着似装满肉馅的包子肚,叉着腰,那铜铃般的眼睛瞪得吓死人,凶残的目光在群臣的脸上扫来扫去,拓拔汗不在了,自觉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不,对他来说应该是山猪当大王,他料想这帮大臣没有胆量明着敢跟自己过不去。
哪知被鲜于崇和尉迟达奋忽略的小辈宇文靖却出来说话了:“下官认为,鲜于将军和尉迟将军的话各有道理,皇上才失踪十天,也许真的像鲜于将军所说的一样,过段时间皇上便回来了。从这一点来说,我们急不得,可以按鲜于将军的办法,先等一段时间,如果过了二三个月,皇上仍无消息,再拥立新皇不迟。”
大臣们心想,军权都抓在这三个人手里,现在按职位,鲜于崇是排在最高位置,而其中两位将军都有同一种看法,若支持他们也能保自己的位置,所以都纷纷点头:“可行可行!”
宇文宏接着说:“当然,尉迟将军要定继承人的说法也有道理,为了稳妥起见,也可备个法定继承人!”
大臣们有些懵,到底这个宇文宏葫芦里卖什么药,别看他年轻,却像极了他大伯宇文靖的作派,两边都讨巧,心机很深啊!
尉迟达奋本来想反对,见宇文宏这么一说,心里便得意起来:哼!这个法定继承人我是抢定了,除了鲜于崇,还有谁敢跟我抢?可这个鲜于崇胆小怕事,又比自己资历浅,若自己使些手段他就得乖乖让出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