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死秃驴!亏难朕还把你当救命恩人,还给你的寺庙题金字,把你办的寺庙供成皇家寺院,你却治瞎朕的眼睛,你是这样报答朕的?还不如让朕死了!”
义慧静定自若的说:“皇上,请相信贫僧,真不是有意治瞎您的眼睛!”
拓拔汗吼道:“妖僧,还狡辩,朕恨不得现在就剁了你!”
义慧仍解释道:“请听贫僧道来,因您的脑部受重击,也许里面还有化不开的淤血,导致视神精受压,偶尔暂时失明,但如果坚持让贫僧为你按摩、洗药,三个月以后应该完全能恢复正常,可是还没等治好,您就中断了,所以又出现这种情况。”
拓拔汗见此说,想想的确是自己没治好就跑回宫了,所以心中有燃起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朕的眼睛还能治好?”
义慧点点头:“贫僧向您保证,如能坚持三个月的治疗,一定没问题!”
“好吧!朕就再信你一次!你就留在宫里为了治疗,治好了,朕重重赏你,治不好,朕就让你和你的寺庙统统见鬼去!
义慧只好答应天天呆在宫里,一天三次为定时为拓拔汗治疗。
拓拔汗怕珍儿看见自己这副瞎眼的狼狈模样,分别之前,怎么样也要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便借故有事,不敢见珍儿。
但他心中实在难过得紧,让朱无根扶着自己悄悄去凤仪宫转悠。正是晚膳时,听见里面的侍女们欢声笑语,不时又听到珍儿的说话,真想走进去见见珍儿,然后拥着她好好过一个美好的团圆夜。
可一想到自己现在是个瞎子,站在珍儿面前自己看不见,她会不会因此更嫌弃自己呢?
他默默的站在宫外细听着里面的声音,想仔细听听珍儿说的是什么话,可隔着院门和厚墙,珍儿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只隐约听得一两句不太清楚的话。
忽然听得扶着自己的朱无根说:“皇后娘娘出来了!”
“快快快,让朕藏起来,不要让她看见!”
朱无根急忙将拓拔汗扶至暗处,两人鬼鬼祟祟竟像做贼一样,过一会儿,朱无根说:“皇上,娘娘往月明宫的方向去了!”
拓拔汗猜道:“准是去看两小公主了!”
“那皇上,咱们现在去哪?”
“扶朕去朝堂!”
“这么晚去那做什么?皇上,您眼睛又不好,咱还是回寝宫早点歇息吧!”
拓拔汗担心,自己这一天总不见珍儿,会不会引起珍儿的疑惑,万一她又转去万寿宫看自己,那不就知道自己瞎了吗?不行!还是去朝堂保险,谎称自己公务太忙不陪她,她也不得不信。
他来到朝堂,想到要与珍儿分别了,总应该有什么话该说的就说,现在不方便,写封信应该可以吧?
所以让朱无根叫来文书,他说一句,文书记一句,写完了再让文书念一遍,再做些润色修改,再把信用信筒装封好,打算第二天一早由朱无根交给珍儿。
拓拔汗做完这一切,又让朱无根扶着转回寝宫,问一个服侍他的小太监:“皇后来过吗?”
小太监想都没想就摇摇头,朱无根狠狠盯了那个小太监一眼,又使眼色给小太监,对拓拔汗说:“皇后娘娘来过了?”
“嗯嗯,皇,皇后娘娘路过问了句:皇上在吗?奴才说:不在。她,她就走了。”
这小太监愣了愣,但还挺机灵,他理解了朱无根的眼色,现编胡话,让拓拔汗心里稍有了些安慰,但他有些不信,又逼问道:“是真的吗?”
朱无根使劲使眼色,打手势,反正拓拔汗也看不见。
小太监会意,惶惶不安的说:“是,是真的。”
朱无根知道,如果不哄骗拓拔汗,恐怕他一晚上烦恼得都睡不好觉了。
拓拔汗黑脸骂了句:“你们这些狗奴才,别合在一起欺负朕,现在看不见,可心里明白着呢!”
朱无根边扶着拓拔汗进寝宫,边恭维道:“皇上虽无眼却有珠,心头敞亮着呢,奴才不敢骗皇上!”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拓拔汗听着觉得不对味,脸一黑,眼睛朝上瞪着,却让朱无根心头乱颤,本来想耍点小聪明的,可也许耍错了,赶紧想改过来。
“呃,皇上是有眼无珠,呃,皇上是有眼有珠!”
拓拔汗顿怒,又抬起了脚想揣他,可眼睛却看不见,差点揣空,朱无根赶紧把屁股撅到拓拔汗抬脚的位置,让拓拔汗结结实实的踹了一脚。
“你个狗奴才,死猪头不会说就不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呃,是是是!奴才这死猪头就是不会说话,请皇上见谅!”
拓拔汗原打算让宇文宏回南边镇上守的,可现在珍儿要去贺兰部,他担心珍儿路途上的安全。
想来想去觉得宇文宏比较靠谱,且珍儿跟宇文宏关系不错,便打算让他一路护送,因此专门找来宇文宏。
“宇文宏,朕派你护送皇后去贺兰部,你一定要保皇后周全,听到吗?”
“皇上放心!臣一定绝对保证皇后娘娘的安全!”
看宇文宏信誓旦旦,拓拔汗问:“知道什么叫周全?你说说!”
“保证皇后娘娘一路平安!所携带物品安然送到贺兰部!”
拓拔汗又问:“没了?”
宇文宏愣了愣,想不出还有什么,不知皇帝是何意,“你给朕听着:第一,皇后的一根汗毛不许少,尤其不许你居心叵测侍机勾引她!第二,好去好回,保证皇后在三个月以后一定要回来!你所带的人里面有朕眼睛,你的一切朕都了如指掌,如果做不到,你必死无疑!”
宇文宏诚惶诚恐跪礼:“臣谨记!”
拓拔汗是见宇文宏还年轻长得又特帅,虽然放心他的能力,却有些担心他的吸引力,不由得特意的敲打敲打他一番。
可对于宇文宏来说,心里却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怎么敢有非份之念,皇后岂是他敢冒犯的!加之珍儿还是拓拔什的原配,自己在拓拔什面前发过誓,要用生命来保护她母子,岂能说话不作数呢?
翌日一早,拓拔汗便催朱无根侍候他更衣洗漱,扶着他上了城楼,虽然他看眼前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但也想在珍儿分别时,近距离的感受对方的气息,可又不让珍儿看见自己。
直到珍儿远去,拓拔汗仍呆呆的伫立在城楼一角,心里万般苦楚,他害怕珍儿像被放逐的鸟儿,一飞不回,可又不再忍心再囚禁她在宫中,看着她痛苦。
珍儿怎么知道,如今拓拔汗一切都以她为重,每每见她皱一下眉头,他的心就疼一阵;每每见她流泪,他的心就如受伤之后被盐水浸泡的刺疼,只要她快乐他就快乐,只要幸福他就幸福。
他暗暗的念叨着:珍儿,亲爱的宝贝儿,愿你明白朕的心意,这个世界上除了亲娘,只有你最亲,没有哪个女人再能代替你的位置。尽管你这一去也许会遥遥无期,朕会一直在这等着你回来!
珍儿回贺兰部的这一路上,无风无雨还算是顺利,有宇文宏带着侍卫护送,不日就到了回到贺兰部。
当进入贺兰部的地界时,珍儿看到一些牧民的衣装与代国有所不一样,匈奴民族与鲜卑民族的着装是小有区别的,匈奴人男人秃发细尾,袍装袖窄左衽,着装较精干,而鲜卑人已比较接近汉人打扮,长披发,上身穿大袖衣,下身穿有褶肥腿裤。
她坐在马车里,从车窗朝外看到这一切,感觉到别样的亲切,应该是到老家了!
宇文宏跑马近前,对着正撩开帘子张望的珍儿道:“皇后娘娘,贺兰部到了!”
碧空白云,清湖绿草,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成群的牛羊,感觉这里天空更睛朗,这里的空气更纯净。
一瞬间,一切烦恼似乎都不存在了,珍儿喃喃的说:亲爱的家乡,我终于又回来了!
红珂怕珍儿忘记了,把拓拔汗的信递给她:“皇上不交代说,回到贺兰部就看看这封信吗?”
珍儿看了一眼信,她有些不太想打开,这家伙写啥名堂,不会又是什么肉麻兮兮、可笑的诗啊赋的吧,好不容易回到老家,心情畅快了些,看见此信心情又有些沉重。
自己不是打算把一切都忘记了吗?还看他信做什么!
“撕碎,扔了!”
红珂有些犹豫:“娘娘,奴婢真撕了?”
“现在已经回到老家,不再叫我娘娘,还是像以前那样称我大公主吧,而你不要再自称奴婢,我想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
“哦,大公主,那红珂把皇上的信给撕了?”
红珂手中拿着拓拔汗的信筒,用探询的目光看着珍儿,她有些不忍心就这么撕掉。
可见珍儿再没吭气,只好动手要撕,忽然珍儿说了句:“等一等!”
珍儿拿过信筒,看了看上面写有几个字:亲爱的无所谓宝贝亲启。
她的心莫名的抽了一下,原先在朱无根手中接过这信筒时,居然连看都没看一眼,所以没注意到上面这一行字,她手有些颤抖揭了信筒,拿出展开一看,这信中的字不像是拓拔汗写的,他的字粗壮不讲规则,而这字体十分工整清秀,这一定是让别人代写的的!
珍儿不禁有些忿忿:哼!这死家伙写封信都这样偷懒,那又何必写呢!但还是忍不住往下看去。
“亲爱的珍儿宝贝,原谅皇夫不能亲自送你。”
看到这,珍儿又抬起头看天,脸上露出鄙夷,心说:哼,还自称皇夫呢,去你的吧!我承认了吗?从今天起我就自由了,再也不回去看你这贼眉鼠眼了!
珍儿又继续读下去:“朕多想再好好与你秉烛夜餐,好好的陪你一天一晚,好好为你送行。”
切,真矫情!装模作样给谁看啊!陪一陪,送一送很难吗?又不是隔着千山万水,还用什么处理朝堂公务作借口!不陪就不陪,不送就不送,我不稀罕!她简直是气闷难当了。
珍儿边读边心里骂,忒是反感,可再读到后一句,心里便一阵紧:“可是宝贝,昨日早上朕一觉醒来,眼睛就一点都看不见东西了,朕就不敢出现在你面前。原先你就一直说朕的眼睛小,可如今眼睛瞎了,不更是招你讨嫌?所以朕决定治好了眼睛再见你!放心宝贝,皇夫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一定把眼睛治得精光闪亮,看朕的宝贝时一定真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