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整理拓拔什的生前遗物,一边流泪,真想不到拓拔什微笑着和自己告别,就再也回不来了。她给拓拔什边穿外衣边说话,两口子亲亲密密的情景尤在眼前:拓拔什笑道:“晚上想吃你做的烤肉饼,珍儿是否愿意亲自做给我吃呢?”
珍儿嗔道:“难道我做的就特别好吃啊?厨子做不行嘛!”
拓拔什却说:“厨子没有珍儿做的有味。”
珍儿问道:“那你想吃什么味啊?”
拓拔什附着珍儿的耳朵边说:“我想吃奶香味的。”
珍儿脸一热,轻轻用身体顶了顶拓拔什,扭捏了一下说:“真坏,你以为你是翼儿啊!”
拓拔什趁势一把就将珍儿搂在怀里,抱紧她说:“父皇身体近来不太好,已经打算把帝位让与我,我就要成为代国的皇帝了,而你就要成为我的皇后了,你高不高兴啊?”
珍儿听了也蛮高兴,毕竟做皇后比做太子妃更气派,虽然将来的皇后也会是她,只不过想不到这份荣耀来得这么快,便“嗯”了声,但又由衷的说道:“只要你高兴我也高兴!”
拓拔什又接着说:“猜猜看,等我一登基,我最想做的是什么事吗?”
作为王妃的珍儿,一向不问政事,哪里想得出拓拔什要做什么呢?便摇摇头说:“我哪会知道呀!”
拓拔什微笑着说:“最想的事,就是把我们的翼儿为太子!我要把他培养成为威震四方的一代英主!”
珍儿听此话,如五雷轰顶,全身一震,她抬起头惊愕的看着拓拔什,目光中带着畏惧:“你,你,你不要我了吗?”
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三年来,与拓拔什如胶似漆,感情深厚,他怎么忍心杀掉自己?
按照代国继位传统,子贵母死,只是儿子被立为太子当日,母亲便被赐死,以防日后外戚干政或篡权。
拓拔什平静的点点头说:“我要立翼儿为太子了,也只能按照祖上的规则来做,有什么办法呢?”
珍儿从拓拔什怀里挣脱出来,久久盯着他看着,像不认识的那样,她万万没想到,一直对自己温柔呵护的拓拔什,在继承皇位这个问题上却这么冷酷,难怪有人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可自己真的不想死,不想没看到自己的儿子没长大就死掉!何况自己今年也才不到二十岁,这么年轻就死了,今后所有的一切她都不知道了,她不甘心啊!
珍儿想到此泪水便要涌出,她真想大声叫起来:“那就不要立翼儿为太子!我想活着,我还没活够啊!”
可她转念一想,若翼儿为太子,代国的江山今后就是自己的儿子的,至少不用屈于人下,饱受他人驱使折磨。他出身在帝王家本身就是一种不幸,若是其他皇子当了太子,今后登基做了皇帝,有几人能善待自己的兄弟的?翼儿会整日活在被猜忌和受节制的痛苦当中,且随时都有可能被阴谋杀害。如果牺牲自己,就换来翼儿将来的好前程,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珍儿忍住泪,在拓拔什面前跪了下来,郑重的说道:“太子爷,谢谢您看重翼儿,若翼儿能立为太子,希望太子爷好好教诲,让其日后能好好承继大统,做个明君!珍儿九泉之下也心安了!”
拓拔什刚才的话,让她意识到:他并不仅是她的夫君,他还是一个皇帝的继承者,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她在他面前只有绝对的服从,先前三年的恩爱让她差点忘记了,在皇权面前,她的命算得了什么,她只不过是负责给皇族传宗接代的女人,是一个随时都可以让他人替代的工具而已。自己最爱的人成了要自己命的人!因此,她心中隔起了一道墙,先前对拓拔什的依恋和深爱之情顿时化为绝望和哀伤。
“呵呵呵!”拓拔什看着珍儿这副伤感的表情,边笑边将她扶起,而珍儿心里更是难过,什么人啊,还笑得出来!看来他并不把自己的死当一回事啊!亏自己在他身边呆了三年,怎么看不出他的心肠这么狠,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诶,珍儿啊,你觉得我会不要你?你想什么呢!我不仅要立翼儿为太子,我还要你继续当我的皇后。且若我先死了,你还得继续当太后辅助翼儿,直到其能独立管理国家,你才能好好享福哦!”拓拔什这一番话,使珍儿破涕为笑,但她还是有点惶然,怕拓拔什说得不是真话。
珍儿说:“这怎么可能啊!你不怕众臣反对啊?这是祖上的定下的规距,从你这里打破要冒很大风险的。”
拓拔什重新把珍儿又揽在怀里,说道:“放心吧,我自有办法!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怎么可能让我最心爱的人去死呢。就是我死也不会让你死的!你和翼儿都是我的命,这世界上没有你们,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拓拔什柔声说道:“珍儿,我刚才是试探你的,你愿意牺牲自己成就翼儿,这说明你是一个非常识大体的女人,翼儿有这样的母亲,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就算将来我百年之后,翼儿有你这样的母亲辅助,也是代国之福!”
珍儿紧紧的搂着拓拔什,感觉着他的心跳,她明白了:他还是他原来那个夫君,他只爱她一个,因为爱她,也深爱他俩的儿子,就因为这,至今拓拔什也只宠她一个太子妃,一直都没再娶侧妃。
“你对我太好了!这辈子不知哪修来的福!”
珍儿喃喃的说道,她宁肯时间就静止在此刻,永远不要翻过去!
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她亲爱夫君再也回不来了!
珍儿抚摸着他生前用过的枕巾,这是一对鸳鸯绣枕,是他俩新婚时,大哥贺兰讷特意托人从蜀绣制品,她贴在脸上摸擦着,似乎上面还残存着拓拔什的发香,他俩一点一滴的过往,又浮现脑海。
“咯哒,咯哒。”如一红一蓝两朵彩云在草原上快速的飘动着。
一位二十上下的白袍鲜卑贵族王子,正骑着高头大马,从高坡上凝视下面的两朵彩云,其实那不是彩云,是一对青年男女在赛马。
着蓝袍的是也是位二十多岁的男青年,穿红袍的是年约十六岁的少女,他俩骑着马在这块草地上来回奔跑有些时候了。
蓝袍的男青年跑在前面停了下来,对追在后面的少女说:“妹子,今天就到这吧,也该歇歇了!”
红袍少女也停下来了,由于不停的跑马,额头沁汗,脸腮红润,娇喘吁吁,她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大哥,我不信今天就赢不了你!换马再来一次!”
“我来跟他比试比试!”白袍王子看得兴趣,不禁喊了一声,他在这看了多时了,见红袍少女长得如此明眸皓齿,明艳动人,他早已心旌摇坠,想在他俩面前露一手。
突然有人叫这么一声,把下面的赛马的男女惊住了。
“你是何人?”蓝袍青年有些警惕的上下打量着白袍王子。
“我叫拓拔什。”白袍男子笑着说,样子十分坦诚。
蓝袍青年听了之后,忙一拱手,说道:“原来是代国的太子啊,失礼失礼!我叫贺兰讷,这是我大妹子贺兰珍儿。”
代国和贺兰部是友邦,两国也算是联盟,所以彼此很是友好,两国贵族之间也相互听说过对方国王和亲属的名字。
拓拔什也回礼拱手,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们是夫妻呢!原来是贺兰酋长的一对儿女啊。”
两人相视一笑后,便开始赛马,拓拔什白袍配白马,显得气宇轩昂,相貌堂堂,还真是一个英俊的白马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