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仁贵在边上看得心酸,眼泪就掉出来了,用袖子抹了抹泪说道:“皇上,您歇会儿,让奴才来帮小皇子洗澡。”
拓拔汗骂道:“你粗手大脚的,别弄疼了朕的皇儿!快拿软布来包好!”
冯仁贵又立即吩咐乌云珠和蓉蓉:“快快快,傻愣着做什么?帮手啊!”
两侍女又赶紧帮着把洗干净的死婴包好,拓拔汗看着又不顺眼,又把死婴接过骂道:“怎么从头到脚全包上?你们想捂死朕的皇儿啊?”
拓拔汗打开布包重新包裹死婴,把死婴的头露在外面,还把死婴放到床上,和秋月躺在一起。
“皇儿,就跟你娘在一起睡吧,饿了就找你娘要奶喝!”
秋月因刚堕了胎,虚弱得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正闭着眼睛在昏睡,但她心里清楚得很,她流掉的是一个男婴,心里如打翻五味瓶,她愧疚、伤心,但又有少许的幸运,为了自己能活,她也不得不把孩子牺牲掉。董太医告诉她,也许今后可能再也怀不了孕了,她真不知是忧还是喜。
在场的人都私下嘀咕,这拓拔汗是不是因死了儿子受了刺激?这男婴明明是死了,还把他当活着养,但有谁敢说话呢?
拓拔汗又回头瞪着董太医说:“你这个狗奴才,庸医!朕都白养你了!你老老实实告诉朕,为什么五贵人会流产?”
董太医嘴巴颤抖,他脑子激烈斗争着:该不该把秋月可能是因服药滑胎的事说出来。
“回皇上的话,这不怪董太医,我们五娘娘昨夜被胡公公推倒,然后就流产了!”
乌云珠心直口快,她看见董太医被打被骂,实在太冤枉。
“当真?”拓拔汗小眼珠子瞪得要掉出来,血红血红的要吃人。
“是啊!胡公公推倒五娘娘后,就带着一群太监溜走了!”蓉蓉也借机告状。
拓拔汗咬牙切齿的狂叫:“把胡峦高给朕抓起来!朕要亲自审审这个狗奴才!”
珍儿闻讯带着春草也来到了月秀宫,此时拓拔汗已带着冯仁贵等太监离去,那死婴仍放在秋月的身边,没人敢动手把他给处理了。
董太医仍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皇帝没说放过他也没让他起来,他就只能跪着。
见皇后来了,众人像见到救星似的,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全告诉了珍儿。
珍儿对董太医说:“别再跪着了,又不是你的错!你也忙了一夜了,快回去歇着吧!”
董太医感激零涕,说道:“皇后娘娘,您真是宅心仁厚啊,奴才谢谢您了!”他爬起来揉了揉跪麻的双腿,抹了把眼泪对珍儿又鞠了鞠腰,这才向外走去。
珍儿看见董太医有些佝偻的背影,心下觉得他十分可怜。董太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了迟疑了一会儿对珍儿说:“皇后娘娘,奴才有话要说。”他示意有话要单独对珍儿说。
“娘娘,五贵人这次滑胎主要是因为。”董太医欲言又止。
“你尽管对本宫说!”珍儿看董太医到底知道些什么。
“奴才怀疑有人给五贵人服了滑胎药,再加上有人推倒顿地,这胎就堕掉了。可奴才不知该不该把这事跟皇上说。奴才见娘娘心善,又有主见,所以想让娘娘定夺,这事该不该跟皇上秉报。”
“董太医,本宫知道你的心事,既怕五贵人再受害,但又怕这事扯出来,皇上的那性子一起会伤及无辜,对不对?”
“是啊,还是娘娘体谅奴才。五贵人这次身体伤大了,今后要再怀上也难了!”
“董太医,你是个好人!本宫觉得这事吧,你还是不要对皇上说了,反正此事现在明摆着是胡峦高的错,就不要再连累其他人了。至于五贵人既然已经不能怀孕了,应该不会再有人害她的!这你放心吧。记住,这话到本宫这就打住,不能再跟任何人说。”
“哦哦,明白明白!”董太医心里有底了,皇后要自己不说就不说吧,这五贵人滑胎要么就是有人妒嫉,要么就是自己不想要孩子,管他呢!反正已经有了胡峦高这个替死鬼。胡峦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黑庭里不知害死了多少人,造的孽多了去了,这回也该他倒霉吧!
珍儿凑近床前看看秋月,只见她眼窝深陷,半睁着眼睛孱弱无力的模样。珍儿坐在床上,双手紧握着秋月说:“秋月妹妹,你以后就会平安无事了,只要活着就好啊!”侍女们都在,她不好再说什么。
秋月眼中涌出泪花,蠕动着嘴巴想说什么,又没力气说出来。珍儿安慰道:“不要多想了,身体要紧,等你康复了,有机会姐姐带你到宫外去散散心!”
珍儿看见她身边仍放着的死婴,心里也难过,若他生在平常的人家,不至于就这么夭折。珍儿以为是秋月舍不得让人拿去埋。说:“唉,这孩子命苦啊,妹妹,还是让孩子入土为安吧!”
乌云珠说:“皇后娘娘,皇上来了对五娘娘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只把皇子放在五娘娘身边,说是要皇子找娘吃奶!”
珍儿皱了下眉头:“这变态真能作!在这放久了不是个办法啊!春草,让制作局立即赶制一个小锦盒来,跟工匠说是装敛小皇子的,一定要做得精致贵重,做好了今晚前送来月秀宫。”
春草答道:“娘娘,奴婢记下了!”便出了门。
珍儿又叮嘱道:“等锦盒送来了,你们就把小皇子装敛好,就在后花园找个风景好的地方葬了,本宫找冯仁贵差人立块碑吧,以后五贵人想孩子了,她可以随时去后花园看看。”
蓉蓉道:“还是皇后娘娘想得周全,奴婢替五娘娘谢过了!就不知皇上,皇上是何心思。”
蓉蓉做事稳重,她刚才也看见了拓拔汗对死婴不舍以及超乎常人的举止,怕这样处理了引起皇帝的愤怒。
“不要怕,有什么就说是本宫吩咐的!”
珍儿想:自己这么做也没什么错,量他拓拔汗不能怎么样。
胡峦高昨晚从月秀宫溜出来之后,越想越怕,皇帝的龙胎被自己给弄掉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自己还有活路吗?因此趁着夜黑风高,收拾东西不声不响的就想逃。
独孤玉凯半夜正巡查宫门,见一个太监神色慌张的跟侍卫说:“家里老父病重,得赶着回家去看望!”
侍卫刚想放行,玉凯觉得蹊跷,便上前拦下说:“你家老父病重的消息你几时知道的?深更半夜的是谁跟你报的信?为什么白天不去这时才赶去?”
胡峦高内心有鬼,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但他强作镇定,从兜里掏出令牌说:“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皇帝亲赐的令牌。就你这个小官爱管闲事,不该问的就别问,你知道本公公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
玉凯见此人态度傲慢,年轻气盛的他哪吃这一套说道:“本官管你谁?只按规定办!”
“本公公是皇上特命的皇宫巡夜钦差,出入皇宫还要经你这小小侍卫官同意吗?”
玉凯回敬道:“你说你是皇宫巡夜钦差,本官还是宫门值守常侍呢。你管宫里我管宫门,你既然经过我的地盘,该问当然要问了!
“那该问的你也问了,总该让公公我出宫了吧!”
玉凯毫不松口:“按宫规,二更以后不许出宫。要出也可以,得有皇上手谕,要不等明早再说!
“你!”胡恋高又急又气,但面对手持刀斧兵器的对手,他也能妥协,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胡恋高从兜里掏出一个银锭,压低声音说:“老弟啊,公公知道你们从早到晚站岗很幸苦,这点银子拿去买点酒喝。”说罢便把银锭塞到玉凯的手里。
玉凯把银锭拿着掂了掂,轻笑道:“这只给本官一个人的?我们还有这么多兄弟,你能一个给一锭吗?”
“这,这,好说好说!公公今夜走得急,身上没带这么多,这里还有三锭先给你,下回补上!”
胡峦高又掏出三锭银子递与玉凯。谁知玉凯脸色一变说道:“好大胆子,竟敢行贿宫门侍卫,是何居心?”
玉凯想:为了出宫愿意下这么大的血本,这小子肯定没什么好事,先扣下再说!
胡峦高见玉凯软硬不吃,情知不妙,只得跪下讨饶:“老弟啊,放过公公一回吧,你的大恩大德公公我永远铭记在心!”
“呸!你刚才还是不是在本宫面前趾高气扬来着?怎么现在变熊包了?”
“公公错了还不行吗?求你了!”
“行!明早一定放你出去,先押你一晚上!”玉凯也不管胡峦高怎么求情,让人把胡峦高羁押起来。
好在独孤玉凯判断得不错,第二早上拓拔汗差人抓胡峦高却不见人影踪,吹胡子瞪眼下令全宫戒严搜查,最后查到胡峦高昨夜想逃跑,被玉凯扣下还没放,若昨晚放跑了胡峦高,说不定玉凯等侍卫们跟着倒霉了。
可胡峦高可不甘心缚手就擒,想在关他的房里挖洞逃跑,正当他挖开了宫墙,钻进墙洞刚想逃,又被玉凯带着人及时赶到。
“哟,怎么大钦差变成丧家狗了?”
玉凯看到胡峦高屁股撅着,只脚伏地想往外钻,可就是洞太小,胡峦高的肚子屁股又太肥胖,卡在那钻不出去,甚是好笑。
胡峦高累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挖了个洞,灰头土脸的全是污泥,可还是白费功夫。哎,他怪就怪遇到了独孤玉凯这么个精明的对手。
当下玉凯秉报了拓拔汗,不但不被罚,还给拓拔汗落个好印象,立即赏赐玉凯100两黄金,还给官升了一级,从常侍提拔为侍卫统领,一下官升了几级。
胡峦高被押到了黑庭,拓拔汗亲自审问,他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说道:“胡峦高啊胡峦高,胆子可真大啊,给你三尺布你就开染房,给你一个令牌你就敢拆宫墙啊,给你一任钦差你就敢害朕的皇子!”
“皇上啊皇上,奴才冤枉啊,奴才是全心全意为皇上做事的呀!奴才不是有心要害皇子的啊!”
“全心全意为朕还是一心一意害朕啊?明知五贵人有身孕还要去推搡她,以至于跌倒流产,想让朕绝后啊?”
“不不不!奴才真没这胆量啊!”
胡峦高此时真是百口莫辩,悔得肠子都青了,当时怎么就昏了头去推五贵人呢?那就不是自以为自己很牛嘛!
“朕待你不薄啊,可你却要谋杀朕的皇子,事成之后又溜之大吉,是可忍孰不可忍?来人!这狗奴才想要朕绝后,朕也要你绝种!把他给阉了!”
“是!”打手们七手八脚把胡峦高绑起来,按在条凳上正想施刑,又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