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姓胡名峦高,原是在黑庭当值,皇后娘娘去过黑庭一次,不记得奴才了么?”
“哦,想起来了,见过见过,原来你叫胡乱搞啊!”珍儿在黑庭住的那晚,对看守吆五喝六对犯人凶神恶煞的那个人就是胡峦高,所以他一提便想起来了。那拓拔汗要了这么一个凶神来查后宫,是防后妃红杏出墙吗?看来家伙是要动真格的了。
“不不不,峦是山峦的峦,高是高山的高。”胡峦高忙解释道。
“那不就是胡乱搞嘛!现在你也放心了吧,本宫不是好好的在自己寝宫里头呆着嘛!喂,查到什么了吗?”
“当然没有了!皇后娘娘表率后宫,行得正,坐得端,奴才也只是奉旨行事,请不要见怪啊。”胡峦高多少也慑于皇后的威仪。
“胡乱搞,噢,胡公公,怎么皇上突然想起要查后宫啊?”
“这个嘛,这个嘛,咳咳咳,奴才也不太知道,反正皇上就令奴才从今天起,负责夜里的霄禁,后妃一律不得擅自外出!”
胡峦高顿了顿,又说:“皇后娘娘,奴才还要去各处巡查,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珍儿道:“胡公公辛苦了,夏花去送一送!”
胡峦高直摆手:“免了吧免了吧!”便快步出了寝宫,像屁股后面烧了一把火似的,毕竟是皇后,他还不敢太怠慢。
“呸!看他那得意劲!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春草待胡峦高离去后,在他身后啐了一口。
“这叫什么?为虎作伥嘛!”夏花附和道。
“可不是,冯公公资格比他老,都没见过像他这样!”冬雪也对胡峦高很不满春草打趣道:“冯公公的名叫冯仁贵,他逢人就跪,所以就叫逢人跪;那胡峦高逢事乱搞,所以就叫胡乱搞,娘娘,您说对不对啊?”
“呵呵,你这张嘴越来越厉害了!好了好了!你们都去歇着吧!不就胡乱搞嘛,让他搞去!”
侍女们全都乐了:是嘛!这两人名字还真恰当!
胡峦高从凤仪宫查起,查到四季的月华宫,四季刚睡着,被胡峦高等人这么一打搅又醒了。
四季气不打一处来,仗着自己有身孕便指着胡峦高的鼻子骂道:“你个什么破钦差,鬼头鬼脑的,查什么查?看什么看?在本宫面前得瑟个啥?”
胡恋高哪知道四季是个最能泼的主儿,所以仍趾高气扬的说:“皇上已经下令了,要每天晚上三更一到就查宫,奴才也奉了皇上的旨意行事!”
“那你的意思是天天不让本宫睡觉?三更半夜的瞎折腾个什么劲?若本宫睡不好觉,肚子里的公主也睡不好觉,公主睡不好觉,睡不好觉得就长得不健康不漂亮,要是长成细胳膊细腿、歪脖子斜眼睛的,这就全怪你们这些狗奴才!”四季叉着腰,有意挺个肚子,还用手在肚子上轻拍了一下。
“这,这怎么能怪奴才呢?要不您去跟皇上说免查月华宫嘛!”胡峦高当然也不愿意担责任,所以便抬出了拓拔汗。
“哼!别把拿着鸡毛当令箭!本宫不吃这一套!本宫就不信了,难道皇上想让本宫生个病秧子出来?草奴!花奴!马上用扫帚把这些狗奴才给本宫轰出去!”
草奴和花奴得令,立即应声而起,精神头十足,一人拿起一把树枝做的大扫帚,对着胡峦高等几个太监站的地方,就噼里啪啦的一阵乱扫,把他们全都扫得往后倒退,一直扫出寝宫。
“四贵人!你,你,你。”胡峦高想不到,四季对他这个皇上派的巡查钦差一点面子都不给,当着下人的面给扫地出门了!他一边惊慌的倒退着,一边用手指着四季想骂又不敢骂。
“本宫怎么啦?这算是对你是客气的,下回再敢三更半夜来查,本宫点大火把送你出门!”
胡峦高只好带着人狼狈的从月华宫滚蛋了。
月秀宫内,秋月思来想去好几天,今晚下决心把珍儿给的麝香用酒调了送服,她怕药力不够打不下胎,便将用量又调大了许多。
当胡峦高带着太监从四季那出来,又转来秋月寝宫时,秋月躺在床上,恰好觉得腹部开始疼痛了,她怕惊动侍女们就自己忍着痛,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胎自己滑掉。
“五贵人在吗?奴才奉皇上之命特来夜查!”
胡峦高清清嗓子,高声叫道。
他这一喊,把蓉蓉给叫醒了,她推了推对床的乌云珠:“快起来,有人来了!”
乌云珠刚睡着又被推醒,她柔着眼睛说:“什么人啊?不会是皇上来了吧?”
“怎么可能?皇上好久都没来了!唉,不管了,你快些起来吧!”
胡峦高等了一会儿,见寝宫里仍没动静,又提高声音道:“寝宫里没有人吗?”
“来了!来了!”蓉蓉赶紧去开门。
乌云珠探头一看,见一群众太监打着灯笼站在门外,有些不耐烦了:“大半夜的还让不让睡觉了?好梦都给搅了!”
胡峦高原在四季那受了气,一来又看见乌云珠没给好脸,便十分恼火,骂道:“贱奴!不好好睁开眼睛看看本公公谁!不给点厉害你瞧,不知道马王爷长三只眼!”
他抽出令牌在乌云珠和蓉蓉高高举起:“看到没?这是皇上亲赐的令牌,皇上封本公公为巡夜钦差,谁若不服胆敢违抗,严办勿论!”
他旁边一个小太监侍机讨好道:“这是我们胡公公,胡钦差,还不快快让道!”
“怕怕,胡钦差好威风啊!还长了三只眼呢!”乌云珠做了个鬼脸。
蓉蓉怕乌云珠惹事,忙说:“可我们五娘娘睡了,难道还把她喊起来吗?”
“谁都不例外,皇后的寝宫我们都去查过了,更不用说五贵人了!”胡峦高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那胡公公稍候,容我去通报一下!”
蓉蓉转身进了内殿,见秋月面色发白,捂着肚子,便慌了:“五娘娘,你怎么啦?”
“不打紧,你快给我倒些水来喝!”
胡峦高在外面庭院里走来走去,等十分焦燥,他巡了一圈子也累了,也想赶紧回去休息。因此把挡在门中的乌云珠往边上一推:“让开!”便带着太监们抬脚往里面走。
“哎,你们!五娘娘有人闯宫了!”乌云珠拦不住就高喊起来。
此时,秋月已觉腹痛难忍,就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堕胎的事,才趁夜按方吃的药,谁知这里却有人闯进来了,她对蓉蓉说:“快,拦住他们,就说我身子不舒服,已经睡下了!”
可已经来不及了,胡峦高已经带着人进了内殿,他阴阳怪气的说:“五贵人可好啊!怎么半天不让奴才进来啊!”
在他看来,秋月是个不受皇帝待见的贵人,不像几位皇后贵人那样受宠,所以他可以无所顾忌,原先那几个宫只敢看看的,可来到月秀宫哪能不搜搜?
胡峦高示意太监去搜查,几名太监得令翻箱倒柜的好一阵折腾,却也翻不出什么名堂。
秋月这时已经十分难受,她由蓉蓉扶着倚着床头说:“你们要翻就快些吧,我要休息了!”
蓉蓉见秋月额头上冒出冷汗,忙用手帕秋月擦汗。
胡峦高却认为,一定是秋月心虚,刚在里面半天都不让进,肯定有问题!若他能抓着把柄就可以向拓拔汗邀功了。他嫌秋月倚在床上碍眼,便走到床前把秋月拉起来说:“让奴才看看!”
秋月只得站在床边,胡峦高把秋月的被子摇掀开抖了抖,又把脑袋低下来往床底下看。
一边的乌云珠看不下去了,说道:“你当五娘娘是贼吗?你有没有搞错啊!她怀着身孕呢,你还半夜来搜查,有意不让我们五娘娘休息吗?”
胡峦高火大了,说道:“把这个贱婢给我抓起来关到黑庭去,本钦差看还有谁敢胡咧咧!”
秋月急了,便上前去护乌云珠:“我谁敢抓她?”
太监们见状便不敢动了,可看到胡峦高阴着脸给他们使眼色,一帮人便扑上去抓乌云珠,把秋月挤到了一边。
秋月不管不顾的冲上前,死死拽住乌云珠说:“你们要是把她带走,就从我身上踩过去!”
乌云珠着急的说:“五娘娘你小心身子!”
蓉蓉也急了,喊道:“五娘娘!您小心着点啊!”
胡峦高在四季那已经受了满肚子气,来到月秀宫又见秋月妨碍他执法,他想:反正这个皇帝不待见的贵人得罪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便上前掰扯秋月的手,然后又把秋月推到一边,可没曾想,秋月身子弱,被胡峦高一推就坐倒在地上。
蓉蓉惊叫一声:“五娘娘!”
只见秋月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捂着肚子喊疼。
蓉蓉冲上去边扶起秋月,边怒道“胡公公!你这是干什么?五娘娘她怀着龙胎你不知道吗?”
可秋月站不起来,她微闭着眼睛弱弱的说:“好疼!疼死了我了!”
胡峦高以为是秋月装的,便嘲讽道:“五贵人,你不至于为了一个侍女装神弄鬼吧?”
蓉蓉却看见秋月的裤管浸出鲜血,吓得惊叫起来:“血!血!”
这回可把胡峦高吓得六神无主:完了!自己把事给搞大了!太监们放开了乌云珠,大眼瞪小眼,全都吓傻了。
还是蓉蓉反应过来,她对乌云珠叫道:“快去叫太医啊!”
乌云珠听了撒腿就跑去报信,胡峦高慌张的带着太监们全溜掉了。
折腾到第二天早上,秋月的胎算是滑掉了,好在命是保住了。董太医觉得这胎滑得有些蹊跷,他怀疑秋月服了堕胎药,但他怕拓拔汗追查起来,不知又会害死几个人,便打算把这秘密藏在心里。
等秋月缓过来了,董太医这才想到给拓拔汗报信,乌云珠又跑到月明宫去,拓拔汗刚起床,二贵人正在侍候他穿衣服,一听秋月滑胎的消息,顿时如五雷轰顶,衣服也顾不得穿好,就急匆匆赶去月秀宫。
拓拔汗一到月秀宫,一看自己皇子已死,脸顿时发黑,不问青红皂白,一把揪住董太医连搧好几个嘴巴子,打得董太医口鼻流血,可董太医一声不敢哼,跪在那发抖。
然后说:“打盆水来!朕要给皇儿洗澡!”
乌云珠手脚麻利的打来一盆温水,拓拔汗还真就把死婴轻轻放入水中,一把夺过蓉蓉手里的毛巾,亲自帮着死婴擦洗起来。
拓拔汗边轻轻擦洗边柔声的说:“皇儿啊,父皇洗得舒服吗?你可真有福气,父皇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别人侍候父皇,没有父皇帮谁洗过澡的,你可是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