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厕所里出来撞了个正着，当着小玲子的面她就给了我一个耳光。然后指着小玲子的鼻子骂：你这个臭婊子，抢我的男朋友。还说我吃她的，穿她的。张总你说说这样的女人还要不要人活下去？一点面子不给我留。
“女人都这样！”张庭去懒洋洋地答道。张军的话，让他想起林萍。
胡晓春立马不高兴了，忙抢过话题问：“张总！你这样说我就不同意了，一两个这样的人不代表都是这样的人。”
“你不会，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何老师你说呢？”说着话，他眼睛冲着何德昀诡秘地看了看，嘴角的一丝微笑被一朵太阳耀眼的白光夸张得有点狰狞恐怖。
“当然，胡晓春是不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我不知道，但至少是我心中最好的女人。”何德昀笑笑地看了一眼胡晓春。胡晓春有点不好意思，两手把树枝弯成一个“弓”字道：“谁信呢？你何老师心目中的好女人太多，就怕你想了这个想那个，晚上睡在床上数星星一样，眼花缭乱，数也数不清。”
何德昀尴尬地笑了一下，无力地辩解道：“怎么会呢？谁怎么样，我心里有本帐，清楚得很。”
“清楚不清楚别人又怎么知道？我只是觉得各人做人要凭自己的良心。”
何德昀没再接话，他知道随着房间里人数的增加，随着尹子幕，花儿和米尔对自己的情感，胡晓春对何德昀的抱怨也在一天天增长。但何德昀又能对她做些什么呢？何德昀原想慢慢地疏远去，她就会把情感放起来，整个人的精力也会投入到行业中去，没想到这对她不亚于一种伤害。
张军又狠狠地踢了一脚。
他什么也没踢到，只是把脚底的草坪践踏得不成样子。一边接过张庭去的烟，吐了口唾沫在脚底下，然后狠狠地接着道：“这小玲子也真是的，也不帮我解释，好像做了亏心事似的，匆匆地跑了，留下我一个人面对那头发疯般的母老虎。
“她一边不停地骂一边不停地抽抽搭搭地哭，弄得公园里的人都停下了脚步，好奇地望着我们。我好说歹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劝回体系房里。
你说这女人翻脸就不认人，她那么有钱，到后来居然想敲诈我十万元钱，还跑到厨房里拿了把菜刀，将桌子砍得啪啪直响，跺着脚用菜刀指着我，让我给她拿十万块钱。说我骗了她——骗财骗色，不然就去派出所告我，说我把她骗过来强了她。
我当时被她的架势给吓懵了，要是她真去了派出所，我肯定要做几年牢的。更关键的是行业，你们都会受到牵连。于是我低声下气地求她，一再跟她解释，没有那么一回事，可她就是不信，大嚷着她睡的男人决不允许和别的女人有那种关系，更不允许她养的男人心里装着别的女人。这是什么屁话！
说着说着，张军猛地吸了几口烟，然后把烟蒂扔到脚底下，用脚后跟将它踩熄，“好像我真是被她包养的，老子成了她的人了？当时，我依然幻想着她来申购，所以我几乎是跪着求她别闹了，没想到她居然拿刀子砍我，情急之下，我只好去夺她的菜刀，结果把自己的手给弄伤了，你看！刀疤还在这里。”
张军伸出左手。在他左手大拇指下方，肉多的地方有道约两厘米的刀疤。
“当时血流了不少。她依然一副气势汹汹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我只好把菜刀藏起来，用毛巾裹了伤口，然后独自去包扎。回来的路上碰上在这里做生意的老乡，他问我要不要去昆明玩几天？我一想去昆明玩几天也好，正好晾她几天，等她气消了，我再回来。”
“那你小子怎么把手机关了。”何德昀依然有点生气。
“她电话总是不停地打过来，不断地说让我赔她十万元钱，不然的话就去派出所告我，让我吃不了兜着走。我靠！派出所我就怕了，老子只要不杀人放火，他们又能把我怎的？打不了就坐几年牢，出来还不是一条江湖好汉？”
张军有点得意地朝大家看看，何德昀有点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胡晓春反感地说道：“你这就不对了，照你这么说你除了不去杀人，你什么事都会去做了？”
小伙子，我告诉你在人生的道路上，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看清前面的三条线：一是高压线，就是国家的法律法规，碰了非死即伤；二是警戒线，就是单位的规章制度和公共场所的约法三章；三是生命线，就是做人的最基本的道德底线，践踏了它，你就难再为人。
你现在视生命线为儿戏，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一个人做什么不做什么是自己选择的后果，一个人选择错了，他就会自己把自己送上断头台。
人生有三定：一是定位，充分了解自己之后，给自己一个适当的位置，然后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奋斗，持之以恒，最终会取得成功，这点很重要，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二是定心，就是心要安静，人心最忌一个贪字，往往坏人就是利用贪字做文章，我们在慢慢的人生旅途中，总会面对这样或那样的诱惑，心若不静就会很难去达到自己的定位；三是定情，自古‘有请总被无情恼’，情最能伤人伤己，三心二意，卖弄风情和玩弄感情，最终总会为情所伤，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真若是做了情鬼，孽缘，看你还怎么奋斗？
何德昀说话的时候，张庭去一直在抽烟。由于睡眠不定时，加上看电视熬夜，张庭去眼皮耷拉着，一副总也睡不醒的样子。胡晓春静静地听着，她总像个小学生似的，眼神里满是敬佩和赞许的眼光。其实何德昀自己也明白，他说的这些一大半是自己的反思。
“你说的这些听去很有道理。”何德昀话一停，张庭去就忙着把烟从嘴里卸下来，清了清嗓子说，“做起来就显得很难，就拿我抽烟打比方，我也知道吸烟对身体有害，而且二手烟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危害，也想把它给戒了，但是我戒了三次都没有成功，所以不是你说的那么容易。”
“当然不容易，人最大的敌人和最可怕的人往往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因为每个人都有他性格的两面性：积极的和消极的，正义的和非正义的，正能量和负能量。往往是消极的、负面的和非正义的最能把人诱惑。”
见张军不是很认真听，何德昀忙把话止住。项华萍的离去，总算了解了七八分，接下来行业还得继续，但对张军的这种无组织无纪律不能听之任之，何德昀把眼睛投向了张庭去，希望他能提出个严肃处理的方案，没想到他居然说出和何德昀希望的完全相反的方案。
“你这样处理会纵容他的。”张军走后，何德昀毫不客气地指责张庭去，“这会给胡晓春的后期管理带来许多不安的隐患。”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行业虽然有行业的规章制度，但行业为了自身的发展，也是个讲求个性化的行业，要是都按照行业的步骤又有几个人能做到？我做不到，陈榆木做不到，相信你何老师也做不到。张军的关机和失踪确实有错，给你造成房租上的损失。但是他若是不走，或许损失更多，你房子照样会被查封。当初我让你不要把房子退出体系，可你就是不听，这个行业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下一步会怎样？所以多给自己留条后路总是好事。”
“你误会了，房租的损失是小事，这人身上的邪气太重，如果不早点敲打敲打，只怕日后会……”
“他敢？任凭在家里怎么飞天蜈蚣，到了这个行业，他都得像乖孙子一样，除非他不想赚钱。谁又会和钱过不去呢？何老师你放心，行业里比他能耐的人多了去了，要真有那么一天，我只要打几个电话，就会有人过来收拾他。”
胡晓春一直默默地跟在几个人的身后，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可以感觉得到，不管何德昀是对是错，在关键时刻，胡晓春都会站在何德昀一边。
走出贵州醇酒厂，就是嘈杂的街道。很长一段路，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张庭去个子矮，又有点发福，因而走路像只刚从池塘里爬上岸回家的鸭子。
从通灵超市走过去是两家照相馆。
东边那家照相馆很普通，没什么特色，而西边那家就显得非常有个性了。玻璃柜台的后面不是挂着照片，而是摆满了形状各异的奇石，许多玩石的旁边有获奖证书和专家们给的估价。
店门口，一块巨石，中间一个很深的空洞，水从上面缓缓地流下来，流到空洞中间的小石台上，再从另一侧绕走，阳光难得会照到店内，因而小店被门口巨石里散发的水汽弄得湿漉漉，昏暗暗的。
何德昀每次走过，都忍不住朝里多看两眼。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留着很浓的八字须，一双深邃的眼神透着穆斯林信徒的朴实、野蛮和机灵。十次有九，他都是坐在店中间的石凳上和朋友喝茶。
茶几是天然的石头，两头抬起，如龙盘旋，中间龙身处恰好放茶具，若不是行业规定不允许和当地人百姓交往太深。何德昀希望能成为他的朋友，然后告诉他在山洞里的发现。
恰好张军从里面哼着歌走出来。
“你还没回去？”张庭去问。
“没有！我操，这个店老板还挺有钱的，我刚才初步算了算，他那些石头都要卖出去的话，他也是身价过亿的大老板。”
“你也真是的，你没事算人家那些干啥？人家又没女儿，难不成你想倒插门？”胡晓春笑着说。
“他是想哪天找个机会把这老板给绑了。”何德昀信口雌黄地胡扯。
“你看看这读书人，开口尽是些绑架勒索的事情。”张庭去笑着打趣，他大概想消除何德昀刚才心中的不快。
“我只是随口说说。难不成你还真有此意？”何德昀一本正经地解释。
“但这也是思想犯罪。”胡晓春一旁看着张军说。
“你怎么替他说话？”何德昀装着吃醋的样子。
“我是帮里不帮亲。”
“何老师，你和胡晓春啥时候都成了亲了？”张庭去不怀好意地开着玩笑。胡晓春跑过去想打他，“鸭子”像是受了人群的惊吓，嘎嘎地摇摆着，一边左右巡视着路两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