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师,我是在担心要是没赚到钱,我有何脸面去见家人?”
“怎么会呢?放心吧!要是赚不到钱我不会让你过来的,相信我,更要相信行业。钱100%是真的。那些出局老高的每一分钱都是通过经理室核算后打回去的。他们拿了多少钱,我心里很清楚。放心吧!你不会赚不到钱的。
“只是世界上,任何一件事情都不是简单获得的,它需要你不停地努力。没有耕耘,哪来的收获呢?至于工作中他们讲的天上会点什么馅饼,那是忽悠新人的。”
“什么天上掉馅饼?”
何德昀知道自己失言,但话到这里,他不得不接着说,“在兴义的八一广场,有一尊雕像,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一手指着天,一手指着地。那寓意是说天上会掉馅饼吗?回答是会的,兴义这块地方就有馅饼,只要你认真听,仔细看,慢慢找。”
“那是你们行业的解释吧!”往事随风嘻嘻地笑着道,“我可以这样来解释,天啊!这里有陷阱吗?回答是,是的,这里的陷阱太大了,进去了就出不来。”
何德昀哈哈大笑,“我本来就不信这样的解释,所以我在讲工作的时候,这种形式上的东西很少去说。看来你天生是做这个行业的料子。”
“得了吧!我先告诉你啊!我可不会说谎骗人。”
“谁让你说谎骗人了?”何德昀一本正经地说,“行业又没要求你骗人,倒是希望你告诉别人真实的东西。至于你怎么把人约过来,那是你的事情。”
“还说不骗人?那天上掉馅饼你怎么解释?得了吧!别再拿我当三岁的孩子来哄。”
“那我告诉你不要去信它总是实话吧?”
何德昀被她呛得有点回答不上来,狠狠地捏了一下她胳膊上的肉。
往事随风扇了一下何德昀的手背,又剜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有点变态?”
何德昀呵呵一笑,手把她搂得更紧。要问这行业教会了何德昀什么?
第一是说谎……
第二是太懂女人心了。世上没有女人俘虏不了的男人,也没有男人哄不上床的女人。俗话说,十个女人九个肯,就怕男人心不稳。女人多是因为感情而迈进了这个行业,男人多是因贪婪而上了贼船。先是让推荐人牵着自己的鼻子,自己有了业务员,就要牵着他们的鼻子。
第三、这个行业让何德昀的脸皮一天天变厚。刚入行那阵,别说是摸女人的手,搂女人的肩膀,就是几句打情骂俏的话,也让他脸红好一阵子。现在,只要是尹子慕和胡晓春不在场,他会像张庭去一样,把手放在行业里的其她女人的屁股上,摸一下,捏一下。而那些行业里的女人,最多只是笑笑。有些则说:“待会去告诉你的……看她怎么收拾你!”
女人到了这个行业,抽烟喝酒,很快就会学起来的。大家见面的时候,不论男女,总要相互抱一下,以示关系非比寻常。这本是国外的一种礼节,行业里的人却觉得这是一种占女人便宜的最好时机。拥抱的时候,让女人紧贴着自己。
女人也很放得开,最搞笑的是一次生日聚会上,李长春下面那个叫玲子的业务员,在疯狂的音乐声中,手伸到自己的内衣里,解下自己的胸罩,对着刚刚抱她的张军说,“来!现在再抱一下,感觉会更好。”
于是全场欢呼,尖声大叫,掌声、跺脚。吼声不断,铃摇得哗啦啦地响。人们释放着自己。张军被人推搡着走了上去。玲子随着疯狂的音乐,垫脚、摆肩、抖胸、摇臂、翘臀,宛如跳钢管舞的摩登女郎,风情万种,性感撩人。张军开始还放不开,因而动作笨拙,慢慢找到了感觉后,也就整个投入进去。
这时湖南团队的王总扭动着身子,眼镜蛇般地摇到玲子身边。王总五十多岁,孩子们都已经大学毕业,自己曾是县剧团的一名演员,后来伴随着改革的浪潮,他们这个剧团就解散了。县剧院那块地卖掉以后,他拿着分到的那二十万钱,提前过起了退休生活。被人邀约到这个行业里,他是最开心最快申购的一个,他说他可是找到了人生的目标。约他过来的是四川的一个美女。
他拿着话筒,边扭边唱着献给你的爱,一边把原来的歌词改成:九十年代一大怪,人过五十还学坏,怀里搂着下一代,嘴里唱着迟来来的爱。
他绕到玲子的前面,两个人贴胸摇曳着,你上我下,你下我上,相互挑逗着……
胡杨伟接过话筒,接着唱:二十一世纪,和尚娶娇妻,木鱼敲得咚咚响,心里只想做新郎,化缘化到洗头店,阿弥陀佛一念,小姐伸手要钱,要想做,先给钱,怕你再搞欺骗。
回想这些,何德昀不知自己是何种感觉:市场经济下,亲情、友情和爱情,就像变色龙一样变得那么快。资本主义国家的糖衣炮弹不曾击倒我们的先烈,却击中了他们的后代。
何德昀放开了往事随风,他不想她也变得和那些人一样,但是他有什么办法?有些路可以自己选择,有些路自己却无法选择。人生许多事情,冥冥中总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左右着大家。
何德昀把往事随风带进胡晓春的体系房里,刚刚交待了几句。张庭去的电话号码就显示过来,话筒里是个女人的声音,让何德昀抓紧时间去一下州人民医院。
“晓春,你按排往事随风一下,我去州人民医院,张总可能出事了。”说完又压低嗓音叮嘱道,“这事先不要让其他的人知道,他们问起来,就说经理室要发工资了,有笔帐需要我去核对一下。”
说完,便和往事随风打了个招呼,匆匆下楼,叫了一辆出租车,直扑州人民医院。
在医院里,何德昀见到王梅珍。她坐在急诊室外面的椅子上,一脸的茫然无助和恐惧。
“怎么了?张庭去他出了什么事情?”
“张总在大顺加油站的巷子里被人用刀子给砍了。”
何德昀一听,也觉得恐怖,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凶手呢?”
“跑了。”
“你报案没有?”
“我要报案,张总不让,他说他知道是谁干的。”
“谁?”
“张总没说。我见到张总的时候,张总全身都是血,只让我打120。”
何德昀没再说话,两人久久地沉默着,狭窄的通道,布满瓷砖的阴影。
何德昀有点疑惑地看着王梅珍。她依然美丽,白净的皮肤显得既温柔又贤惠。何德昀听说她丈夫了解行业以后,开始还支持,后来时间久了,便要求她放弃行业回家。而她那时下面已经有了七个人,若是放弃,既是对自己的否认,也是对他人的不负责任。因而她拒绝回家。
两口子分得太久,未免就会有出轨。再后来,听说她老公有了别的女人。她哭了几天,胡杨伟左哄右哄,才把她给哄住了。
张庭去劝她的时候,还特意把自己的离婚证带上,说是有了它,行业就会做得更加精彩。自由之身想和谁睡就和谁睡,行业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和男人。高兴的话,大家还可以玩“双飞”。
这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孩子,为了所谓的梦想,踏上了老公战友的贼船,不但丢掉自己的家,而且葬送了自己的名节。也许当她拥有500万到800万财富的时候,什么样的男人她都能得到。
每个进入行业的人,动机不同,但是过程和结果都是一样。
见何德昀总是用探询的眼光打量着自己,王梅珍有点不明白。
“何总,我觉得你今天看我怪怪的。”
“因为你很漂亮呀!”何德昀尴尬地笑着说。他不想让她猜出自己内心的疑惑。
“这个时候,何总还有心事开这种玩笑?”
“不是玩笑,我说的是实话。其实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聊点这种话题,这样紧张的气氛就会缓解。你也用不着那么紧张。世上事情,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前段时间我在给他解梦的时候提醒过他,赵胜利还不信,今日的果是昨日的因,今日的因又会种出明日的果。”
“张总提起过,只是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情。我估计张总哪只手臂怕是没什么救了。”
“整个手臂砍下来了吗?”
“医生说骨头全断了,只剩下一点皮还连着。到医院的时候,张总人还清醒着,说着话人就晕了过去,包他的被单全被鲜血染红了。”
“是谁下这么狠的手?你平时和张总走得比较近,你知道他得醉了哪些人吗?”
“不知道,他这人说话直,嘴又比较碎,得罪谁了,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
“是呀!得罪君子没事,得醉小人就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王梅珍没再说话,何德昀接着自言自语道:“其实幸福就像深谷,我们在山谷中寻找深谷,其实它就在我们脚下,而不是在山顶,只有我们站到山顶时,才看到深谷有多深。当幸福离开了我们,我们才会感觉曾经是多么地幸福。中国老百姓常说平安是福,简单的话语中,包含着太深的哲理。”
像是说给王梅珍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何总,和你一起,听你说话总觉得能学到许多东西,怪不得吴晓丽总惦记着她的干爸。”
“晓丽现在怎么样了?下面有没有人?”何德昀随口问。
“没有,她自己约了十一个人过来,结果都失败了。胡杨伟和小和尚都被气得要死,总说她放不开。不过人家一个姑娘,为了做行业,总不至于把自己给卖了吧!”
“说句实话,我真的后悔当初给讲那版工作。”
“是的,她总说要不是听了你的那版工作,她是不会进入这个行业的,她说做老师的总不至于骗人吧!哪想到这个行业里,老师比一般人更会骗人——知识和文化成了害人的东西。”
“她很恨我吧?”
“那是不会,我觉得她还是蛮崇拜你的,总说做你的孩子很幸福,有这么好的父亲。说实在的,我也很崇拜你!”
“不会吧!你就别忽悠我了,要知道再冷血的男人也经不住美女的赞赏。”
“你身边有四大美人,听说我那位老乡又过来了。何老师,美女多了,别吃不消哟!身体累垮了,赚再多的钱也没有用哟!温州有位叫王均瑶的大富翁,赚了那么多的钱,最后连同老婆和女儿都拱手送给了他的司机。”
“我现在住经理室,你说我还有机会和她们住在一起吗?我告诉你我根本就没碰过她们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