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生日,请我下面的业务员吃饭却不请我,你这不是重色轻友是什么?兄弟呀!兄弟同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尚可弃,手足怎能断?”
“是!是!是!批评得是。你带晓丽和王梅珍过来吃饭吧!”何德昀只想早点挂了电话,这种人当面是兄弟,背后就背信弃义,用到你是兄弟,用过你就扔弃。
没过多久,三个人如约而至。
门还没进,胡杨伟就在那里嚷道,“何总呀!你太有魅力了,你让我吃醋都快吃死了。”
“胡子是山西人吧?爱吃醋我也没办法,不过吃醋对胃比较好,就是吃多了有点难受。”
“何总也有吃醋的感受?”
“我是江西人,又算得上半个浙江人。江西人好喝酒,不管到哪里,都喜欢泯那么一口,看朋友也是这样,茶是新的好,酒是陈的香。浙江人爱老酒,不管烧什么,总喜欢用酒酿一下,吃起来放心。”
“瞧!我们何总就是有学问,不管说什么,要么不说,说起来都是一套一套的。”
“胡总别尽顾着说话,还是先吃饭吧!咱们边吃边聊。”
“是是是!你们看我们晓丽给何总买了什么生日礼物?”说着话,胡杨伟把晓丽手里的盒子打开。
“茅台!”大家异口同声地叫起来。
何德昀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没想到这个叫自己“干爸”的女孩如此看重自己,又是如此孝顺。
“晓丽!你让我说什么好呢?你太破费了。大家在这里做行业,都不宽裕,你真不用这么破费。你能记着我的生日,给我打电话祝福,我就很开心了。”何德昀嗫喏着。
“不破费,只要干爸喜欢,我明年买,后年买,年年买给干爸喝!”
“晓丽呀!你对你干爸也太好了吧!”花儿在旁边说道。
“不会呀!我觉得阿姨对我干爸才是最好的。”晓丽红着脸道。
“我们对你干爸就不好了吗?”往事随风和米尔接口问。
“你们队我干爸都好!都好!”
“哈哈哈!”大家高兴,老赵也像是变得年轻了许多,他举起酒杯道,“来!何老师,我不祝你行业做得怎样,就为你认了这么好的一个干女儿干杯!刘心武有句话:人的一生有三种感情,亲情、友情、爱情,失其一者是为遗憾,失其二者是为可怜,失其三者枉活一生。我看你在这个行业里是亲情、友情、爱情都得到了,这些人甘愿为你付出,不是因为行业,而是你个人的人格魅力,知识的力量和真挚的感情。我来做行业,不是为你们说的那500万到800万。来之前,我是为寻找老板而来的。人生如车,婚姻和事业宛如车的两个轮子,缺其一,车不会行的太远。所以不管男女,当善待自己的婚姻和家庭,不能儿戏。别人老公再有钱,咱不羡慕,别人老婆再美,咋不眼馋。别人老婆也好,老公也罢,咱只跟他坐,不能跟他过。”
“赵教授说得太精彩了。”何德昀帮他满上酒,“来!为我们在这里相遇干杯。再让我们一起敬胡晓春一杯,因为没有她,我们就无法在此相遇。”
两人举杯到胡晓春面前。胡晓春面色绯红,满脸堆笑。她被这两个知识分子弄得有点失措,忙端起酒杯,也不客气,抬头仰脖,一饮而尽,“谢谢啦!谢谢两位这么看得起我这个乡下来的丫头。”
胡杨伟和赵教授还是首次见面,听完何德昀对赵教授的介绍后,忙让王梅珍把酒给赵教授满上,站起来,毕恭毕敬地说道,“没想到您这么有文化也会做我们这个行业,真是眼光超前,有胆有识。来!我敬你。”
“我不是冲行业来的,我是为了找老伴来的。”
“噢!要找老伴?那你来我们这个行业算是来对了。这个行业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钱也有,色也有,不要白不要,不搞白不搞。聪明的人,不仅在这个行业里赚到钱,而且还会搞到许多女人。”
胡杨伟只管嘴上说得痛快,没注意到赵教授满脸恼火的样子。何德昀忙让大家夹菜。这里胡晓春忙着把大家的酒杯斟满。胡杨伟看了一眼胡晓春,拍了一下脑门,呵呵一笑,“今儿个我就在两位知识分子面前也学学文人的样子,‘佳人斟美酒,未饮心以醉’,呵呵!”说完又看了一眼王梅珍。
不知不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窗外早已是路灯点点,霓虹灯影闪烁。
胡杨伟拉着何德昀的手道,“何总!过几天晓丽有个网友过来,麻烦何总给我讲一版国引。”
“胡总你自己讲国引的,哪里还用我去讲,我去岂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何总就别谦虚了,听过你国引的人,没有不说你讲得好的,我几把刷子,别人不知道,你何总还能不知道?”
“既然你胡总看得起我,我也就惟命是从了。”说完,何德昀看着吴晓丽问,“能告诉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没怎么聊,他就吵着要改过来,拦也拦不住。”
“这种人是冲动型的,来得快去得也快,晓丽呀!你别抱太多的希望。”
吴晓丽态度温和,神情稍带恍惚。她的眼睛盯着脚下的鞋子,过了一会,淡淡地说道,“这个人接了,要再不成功的话我打算回去了。干爸!出局后记得去我们江苏玩哟!”
胡杨伟听了,神情有点紧张,忙道,“晓丽呀!这个行业只有不成功的人,没有不成功的事。”
何德昀很想说,趁你下面还没有铺人,还是早点回去,继续坚持,也许就像帝王后宫的宫女一样,天天站在梳妆楼上,翘首远望,等待皇帝的宠幸,结果是望穿秋水,直到人老色衰,也没见到皇上的影子。但当着胡杨伟的面,只好违心地说道,“晓丽呀!别泄气,这种事情贵在坚持,坚持就会胜利。冲着你叫我一声干爸,下次我人要是约过来放你下面。”何德昀随口说道。
胡杨伟差点跳了起来,“何总!说话算数。你要是帮吴晓丽下面放一个人,我立马给你三万块钱。”
“有那么高兴吗?”
“高兴!我当然高兴,我们何总真是重情重义的人呀!”
何德昀之所以要这样承诺,是因为他根本不打算在去邀约人。他不想再去说谎骗人。每每多骗一个人,自己就多造一份孽,内心也就多一份煎熬。有时候,骗人比被骗要更加让人难过。因为被骗的人最多是损失点钱财,而骗人的丢掉的是良心,是做人得根本。往往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一个人的失败首先是因为失信。曹操曾言,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但人在未得天下之前,千万莫有此言和想法,不然就是天下人负你了。
看着吴晓丽沮丧的表情,何德昀又想起她当初那天真的眼神。
昨夜噩梦绵绵,早晨醒来的时候,何德昀还心有余悸,梦里血肉模糊,满地血红。
自古欣兰进入到这个行业,母亲摔断腿骨,自己锯断两根手指,林萍的弟弟车祸伤生,张庭去为之断臂,张军绑架琴琴……每一件事情都让何德昀刻骨铭心,他已经是惊弓之鸟,害怕那些始料不及的灾祸。但这个行业,就好像魔咒一般,再幸福的家庭,只要与之结缘,苦难和不幸就会与之相随。
何德昀揉了揉眼睛,也许是紧张的缘故,一大早左眼就在不停地跳。胡晓春早起床准备好了早餐。几年的相处,何德昀已经很习惯胡晓春对自己的照顾。他喜欢在早晨的淡淡的阳光中坐在餐桌旁边端起她为大家熬的那份属于自己的那碗稀饭,喜欢看她低首和粥的样子。
“我好看吗?”胡晓春感觉到何德昀正在看自己,头也没抬地问。
“好看!当然好看!”何德昀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干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地说。
“快吃吧!”胡晓春剥好了鸡蛋,递到何德昀的手上,“你上午有工作吗?”
“有的。”
这时张庭去的房门被打开,他穿着睡衣,手拿手机,眉头拧成了疙瘩,语气急促地道:“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胡晓春和何德昀吃惊地放下筷子,神态宛如正草丛里扒虫子吃的公鸡,突然听到异样的声音,慌张而警惕地聆听着周围的一切。
张庭去放下电话,一屁股瘫坐到沙发上,眉头的疙瘩更加隆起。
“出了什么事吗?张总!”胡晓春小声地问道。
“吴晓丽死了。”
“什么?”何德昀和胡晓春异口同声地问道。他们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相信这消息是真的。
“昨晚从楼上摔下去的,现在警方正在调查。”张庭去有气无力。
何德昀的碗从桌子上摔下去,清脆的声音似乎为死者送行。这怎么可能呢?花季般的女孩,天真、善良、美丽,如天使一般。怎么会说没就没了,这叫人怎敢相信命运的公道。胡晓春忍不住啜泣起来,听着这无声的抽噎,何德昀心如刀割。何德昀最终也忍不住自己的悲恸,放声大哭。
张庭去一言不发,香烟燃尽,差点就烧着了手指,过了一会,他悲戚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难过也没有用,还是想想接下来的事情。听说前些日子你们一起吃过饭。现在警方在调查这件事情,为了不让我们团队暴露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何总,胡总,你们两个最好还是离开兴义躲些日子再回来。”
“我哪里也不去。”何德昀止住啼哭,揉着鼻子说。他在怀疑吴晓丽的死不是从楼上摔下去那么简单,其中肯定有隐情。
“你不能感情用事,何老师!不然整个团队会毁掉的。”张庭去忧心地说道,“我知道吴晓丽认你做干爸,你们之间的感情不错,但这种时候不是讲个人感情问题,你身后是一支团队,一步走错,整个团队,无数个家庭会跟着你遭殃,到时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何德昀没说话,他看了看还在流泪的胡晓春,目光里含着期待。
“何总!不管你做怎样的决定我都不会怪你。我想下面的人也会支持和理解的。大家来做这个行业,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开始的时候或许是冲着你们说那500万到800万。但是后来,当我明白行业的真实情况后,我还能坚持下来,完全是因为你的人品。”
这时,何德昀的手机响起,是个陌生的电话,何德昀接了起来。
“何总,我是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