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客人,何德昀坐在婚房里。这地方从来没这么温暖过,房间里摆了很多鲜花。这是他来到江苏的第六个月,六六大顺,自己的命运竟是翻天覆地的改变。要不是欠下的债务以及对古欣兰的歉疚,日子应该是很开心了。
何德昀轻轻地扶着子慕的双肩,抬起头。引入眼帘的是一个造型优雅的挂锺,时针指著11,分针指著6,半夜了。
门响了两声,吴婶端着一碗红枣桂圆汤悄悄地走了进来,笑呵呵地说:“来,两个人把这碗汤喝了,早生贵子!”
何德昀小心地接着,颤抖着端到子慕的面前,先自己尝一颗枣,觉得温度适中,便用勺子舀了一颗桂圆举到子慕的嘴边。眼前的子慕,两颊绯红如花,红唇微微地张开,一双美目含情,春波点点。
她用她的嘴接了何德昀的桂圆,含在嘴里,那甜味和桂圆的清香早到了她的心里,幸福就像春风一样,吹开了青山绿水,吹得她有点子醉了。
吴婶悄悄地出去,将门轻轻地带上。
何德昀扶着子慕,用另一只手手指绕着子慕的一缕头发,轻轻的绕着。
“小哥。”子慕侧头凝视着他,眉目宛如水墨山水画般清秀迷人,长长的睫毛下清澈的目光从远处慢慢收回,落到何德昀的身上。
“嗯?”何德昀回首注视着她。
“我喜欢你。”子慕轻声地说,心跳渐渐地加快。
看着她渐渐绯红的脸颊,亮晶晶的眼眸,听到这一句柔软甜蜜的情话,一个温柔的浅笑绽放在何德昀的俊美的脸上,他深情地凝视着眼前的人,说道,“我也喜欢你。”
“真的吗?”子慕柔声地问,幸福就像花儿一样在她的心里绽放起来。
何德昀思索了几秒,眼眸定定的看着子慕,轻启薄唇,一字一顿地说道,“假的。”
天籁般的声音没有起伏,风轻云淡地两个字重重的撞入子慕的心房。她低下头,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很是伤心。果然如此,他是因为吴婶才要和自己结婚的,他放不下古欣兰。现在,她还要苦苦地追问,真是自讨苦吃。
许多时候,不知道结果比知道结果要好,不知道就说明还有希望,而知道了,就只剩下失望和伤心。
“小傻瓜,骗你的。”感觉到一滴晶莹的泪珠掉落在他的手上,何德昀第一次感觉到子慕眼泪的温度,很舒服,他轻轻地叹息,只是那温度转瞬即逝。他用手抬起她的脸,一个柔软的眼神带著淡淡地温度飘落在了她的脸上。
“我自然是喜欢你的。”他低声轻轻地说。
灯熄了,弯弯的银白色月牙儿爬上了枝头,带来幸福的种子,慢慢地发芽,晚风轻轻拂过,吹开了名为爱的花朵。
当早晨第一缕阳光爬上窗台的时候,吴婶早已准备好早餐。只见子慕双颊绯红,神情举止略有些扭捏;反观何德昀,一副神清气爽,气宇高昂的样子。
看着慕儿和何德昀甜蜜地勾着手说说笑笑的样子,吴婶的心里荡起久违的甜蜜。就如一个老农走在春雨之后的田野上,突然听到种子发芽的声音。自此,吴婶不让子慕做任何事情,饭一吃好便让他们进房里休息。
何德昀不得不拉着子慕的手,走进房间,欲言又止。吴婶把关门上,又在门上偷听了一会。
听着吴婶离开的脚步,两个人只好坐在床上,开始聊天:“子慕,我跟你讲讲我遇到的一个趣事。”
子慕好奇地把脸凑过去:“什么事呀?”
何德昀含笑道,“就在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阳光明媚,风光无限好。远远的就听见一只小白兔细细地尖叫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旁边的大灰狼眼见四下无人,啊呜一声扑过去,把小白兔抵在树上,里里外外吃了个干干净净。”
话音刚落,子慕的脸刷就红了。
她闹着用手来堵何德昀的嘴,却被何德昀不断地呵痒,慕儿不断地挣扎,何德昀呵呵地笑着。
子慕伸手拽住何德昀的衣袖,笑道,“别闹了,吴婶这是要把我们软禁了,你说整天在屋子里能干啥?”
“你说呢?”何德昀不怀好意地看着她,“造航母!咱只要给吴婶造一艘航空母舰出来,不就可以刑满释放了吗?”
“还造航母呢!你当你是北航出来的吗?”慕儿笑着说。
“我不是北航出来的,我是哈佛出来的,要不是那所没有围墙的哈佛大学,我们又怎么能认识?”
“话说得也是。”子慕一边躲闪着何德昀的挠痒,一边银铃般的笑。
一阵嬉笑疯闹在手机婉转的铃声中停下来,子慕扑过去抓起电话,甜蜜的说了两句,挂断后将何德昀扑倒,双眸亮晶晶地望着何德昀说:“胡晓春祝福我们。”
“她怎么知道我们的事情?”何德昀皱着眉头。他猜想胡晓春得知这件事,一定是很失望。当初在兴义的时候,胡晓春好几次提到回去离婚,都被何德昀劝阻了。她的心事他很明白,但他总是在装着什么也不知道。
“我告诉她的。”子慕得意地说。
“你不该告诉她。”何德昀含糊地低吟,眉头拧起来,“她虽然嘴上祝福,但心里一定在难过。”
“我知道她一直深深地爱着你,我就是要告诉她,让她死了那份心。现在你只属于我的,你不可以再去想她。但我会一直当她是姐姐。”
何德昀没再说话。他心里好像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好像全世界的蛇胆都在自己肚子中翻腾,他受不了,想把这种苦吐掉,但是这东西刚倒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空留他一口苦涩。
子慕静静地坐着,脸如两朵妖艳盛开的桃花。淡淡的幽香弥散开来,何德昀却感觉自己躲在蚕茧里一般。
何德昀目不转睛地看着,久久地凝视,不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子慕诧异地睁眼,看着她的小哥,她的小哥也是那么一尘不染,眉目宛如水墨山水般清秀脱俗。
慕儿垂下眼眸,嘴角勾起优雅的弧度,甚是动情霸道地说:“你现在是我的,谁也别想把你从我的身边带走……”
清晨,阳光穿过窗帘,洒在了床头上,带来丝丝暖意,“咚咚咚”,富有节奏的叫门声又传入耳中,何德昀拉起被子盖住头部,翻了个身,全身无力酸软的感觉让他难受的呻吟出声。身体的不适让他突然惊醒,猛地坐起来,赤裸的肌肤被冷风一吹,打了个寒战。
子慕飞快地套上衣服,一边故作睡意朦胧的说,“唔……吴婶!”
“慕儿,德昀!起床了吗?”吴婶清澈如泉水的声音传来,彬彬有礼地询问,“我准备好了早餐,过会早餐就凉了。”
“吴婶,我们还没有起床,你先吃吧!”子慕说完,赶紧悄悄的走到门口,无声无息的将门锁好,深怕吴婶会突然推门进来。听着门外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着,幸好她没有进来。
这时,何德昀才感觉到,自己真的是老了,这些日子下来,让全身更加疲软无力,昏昏欲睡的神智让他感觉总睡不醒。想到这,再看看子慕,她的身子就像玫瑰花一样慢慢的开放,开到最鲜艳最美丽的时刻,散发出芬香甜蜜。
那种名为恋爱的滋味甜滋滋的,何德昀小心翼翼地张开口,刚舔了一口,却发现它早已变味,满口地苦涩。原来不是花的滋味变了,而是自己老了,不中用了,不是胃寒就是上火。
于是很感叹岁月的流逝,青春一去不复返,他这心里酸酸胀胀的伤春;那里子慕取出一条方巾,围著脖子,打出一个漂亮的嫩黄蝴蝶结,满意地看了看镜子,转身飞快的拉开房门奔去找吴婶了。
何德昀进入餐厅,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子慕,漆黑的双眸定定的盯住那灵动的方巾,他觉得手脚有些疲软,压下心中的伤感,扯动唇角,努力微笑地看着她,“很好看。”半响他收回视线,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夸奖。
不安的种子似乎突然之间得到了养料,疯狂地生长,转眼间茂密的枝叶将何德昀的心紧紧缠绕。何德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子慕的身边,坐下,吃着吴婶递过的早餐,也不知道口中的食物是何滋味。正吃着,子慕突然掩了自己的口往卫生间跑。抬眼望去,她的脖颈上赫然飞舞着一朵红色方巾打出的娇艳的花儿。
“子慕。”何德昀有些慌乱,忙跟在子慕的后面。
子慕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呕出来。何德昀在她后背上轻轻地抹着。吴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们后面,用放光的眼神痴痴地看着,声音微微颤抖地问:“慕儿,你?”
子慕脸一红:“娘,还不确定,我怕是稀饭喝闹的。”
“怎么会呢?这快一年了,没听你说过稀饭会喝反胃的。”何德昀不舍地说。
子慕扑倒他的身上,用小拳头轻轻地捶打着他的胸:“不要不要,都是你害的。”
吴婶忙道:“呸呸呸!你怎么说话呢?千万别说不要。待会你们两去医院检查一下,要真是有了,我得早做准备。”
“嗯!”何德昀答应着,忧郁的情绪突然被驱散,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这种子已经发芽,他再不用夜夜耕耘,接下来他只要小心呵护。
刚想到这,子慕便温柔的唤他:“小哥!你把那衣服递给我。”
“什么衣服?”何德昀一脸疑惑的问,胳膊被子慕轻轻一拽。
“嗯?”他低头,看她的双眸,支支吾吾的又问,“是不是昨天穿的那件?”
“作为老公,我希望你能懂我的心事。”子慕温柔如水的声音震得何德昀一下子有点懵。
转眼间,一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时间如水般地过去,日子在平淡的期待中。
何德昀一如既往温柔体贴照顾着子慕,送早餐,陪她说话聊天,所有事情都做的非常周到,几近完美。只要子慕想要什么,何德昀便:“嘘,别动,我去,你只要好好地待着。”
闻言,子慕便要扑在他的怀里,感觉他身上传来的温暖,闻着那淡淡的男性麝香味,品味着心中的甜蜜,感受着那渐渐加快的心跳。
趴在何德昀的身上,听着何德昀富有节奏的心跳声,子慕甜蜜的笑着,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欢呼,他是她的真命天子,是她的白马王子,虽然这王子大她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