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两年山上生意难做,但由于自家山上的出产颇丰,加上老婆这两年勤勤恳恳地上班——虽然工资不高,但俗话说:“宁赚日日一百,不赚一日三千。”细水长流,不管是流进还是流出,只要有活水流过来,日子就会芝麻开花——节节高。因而古兴华的日子并不难过,气色一天天地好,人也一天天地发福,脸也一天比一天变得圆了。
他穿了套崭新的西服,一坐到凳子上,就兴冲冲地说:“我打算去欣兰那里走一趟,看看欣兰在那边到底在干什么。”
何德昀有点感动。多年来,古欣兰这边的亲戚无不在帮着他。
“那就麻烦三哥了,我这每天晚上有学生,不然就陪你一块过去。”何德昀真诚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那不用,我去就可以了。说实在的,那边要是真的好,就像她们说的那样,我也在那边找点事情做做。你有什么要带给欣兰的吗?”
“要带的东西,我都寄过去了。”
何德昀有点感动,很想说些感激之词。但亲戚之间,太客气了,反显得虚伪和做作。于是默默地坐了一会。
当天下午,古兴华没坐火车,而是坐客车去了兴义。
第三天,何德昀接到古欣兰的电话。
“我这哥脑袋让驴给踢了。到了兴义,通知林萍都不通知我,我这亲妹子还不如人家一个老相亲。他这样一弄,你说林萍会怎么看我?好的时候,大家肯定不说什么,万一闹矛盾了人家就会说你哥都怎样怎样。他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快五十岁的人了,在村里也算得上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怎么到了兴义胆子还不如我一个女人。我让他到我的房子里住,他偏要去住宾馆,害得我白搭180元钱。我估计他是路上听到古欣梅和姐夫说了些什么,所以才变得如此胆小。一个下午,我反复强调,我一个亲妹妹,战场上会为他挡子弹的人,有什么让他害怕?可他就是不信。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古欣兰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何德昀听着,却并没往心上去。心想:他兄妹两的事情,随他们怎么去相互指责,是是非非也不去评价。
“他不是说要去看你吗?既然是去看你,怎么就只是在街上转转呢?”
“就是!老公,我们要争气,我们一定要变得比四姐有钱,兴华在路上肯定是接到四姐欣梅的电话,欣梅和他说了些什么。”
“那也未必。别想太多。”
“那为什么上车前我们通电话说得好好的,到兴义下车就变卦了呢?这个四姐,我真的恨死她了。麻将桌上和我吵,这里又横插一杠子,生怕我们比她有钱。”
“别这么讲四姐!”何德昀打断古欣兰的话。他知道古欣兰对欣梅的误会很深。这两个人一个仗着有钱,一个仗着自己多读了几年书,互不相让。若真要评理,何德昀觉得还是古欣兰以小卖小,脾气横一点。照古欣兰的脾气,何德昀决不能指责,否则何德昀没说她鼻子,她就要说他的眼睛了。于是何德昀只好说:“扪心自问,你我从没帮过欣梅什么。倒是她,关键时刻总是在帮助我们。”
“那帮我的恩情我也是记着,但她不能总是和我作对呀!”
“不能光记着别人的情,要知道感恩。亲戚只有情份,没有责任和义务非要为我们做什么。别人对我们的好要点点滴滴记住,别人对咱不好,要学着去忘记。她说你,站在她的角度上或许也是在为你着想。”
“我不需要她为我着想,我只想她不要和我做对,我就阿弥陀佛烧高香了。”
何德昀没再说话。电话里三言两语想化解古欣兰对古欣梅的成见是不可能的。为了节约话费,他匆匆挂了电话。
两日后,古兴华回来。见了何德昀似有点不好意思。何德昀问他那边怎样,他只是淡淡地讲了那边山水和浙江山水间的迥然不同。说桂林的山如雨后春笋,一座座拔地而起,山不连绵,总喜欢一支独秀。最后说:“兴义那地方,虽是弹丸之地,但豪车一点不比浙江少。可见那边的经济并不差。”
“那边真的好做生意?”何德昀半信半疑地问。
“这我就不知道,但我感觉经济不会比我们差。”
何德昀没再多问,他怕问多了让古兴华难堪。古兴华能千里迢迢从家里跑去兴义看古欣兰,这让他十分感激。又知道古欣兰人是安全的,这就足够了。
“老公,表哥已经把他的打金店给转了。”一大早,古欣兰就很兴奋地打来电话。
“噢,转了就转了呗!”何德昀有点不高兴,他还想睡一会。昨晚睡得太迟,对古欣兰的这个消息又没什么兴趣。
“我们可不能输给林萍和表哥他们哟!”
“干嘛要和他们比呢?人各有各的活法。”
“瞧你那点出息,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思进取了?你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何德昀吗?”古欣兰电话里数落着。
何德昀没吭声,他想把电话挂掉,转念又想别让古欣兰一个人在那边伤心,于是握着手机继续听古欣兰说:“你股票最近怎么样?”
“不是很好。”何德昀老实地回答。最近几个交易日,他连电脑都不想打开,更别说听股评师在那里放屁了。
“算了,你把股票那点钱,退退出来,来这边发展吧!”古欣兰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
“生意真的很好做吗?”
“你连自己老婆都不信啦?我什么时候说过谎?”
何德昀开始犹豫,他买的黄河旋风,进去后不仅没赚到钱,每股还倒赔两角多,现在出来,就得割肉,不过也就三万多点钱,即使赔也赔不了多少。
“老公呀!舍得舍得,不舍怎么能得呢?舍掉那点小的,我们才会赚到更多呢?”
何德昀不言语。
“你在不在听我说话?”
“在,你说。”何德昀赶忙回答。
“你是不是爱上别的女人了?连自己老婆的话都不信。”
“你说什么呢?”何德昀最怕别人这方面乱说,更怕古欣兰去猜疑他。
“兴华说了,等山上的木材卖掉也打算过来。”古欣兰接着又说。
何德昀还在犹豫,不是不舍得那点钱,也不是不相信古欣兰,而是,他自己也不清楚,总感觉心里不踏实。何德昀有时很小气,但那是对他自己,对古欣兰和孩子,他从不计较钱的得失。
“老公!我想把你放到古兴华前面申购。”
“这入股还分什么前后吗?”何德昀不解地问。
“当然!和我们那里的国立集团有点不一样。每个人申购以后,按申购先后次序,安排他在公司里担任的职务。”
“噢,原来是这样。”何德昀立马明白古欣兰的用意。
看来还是老公婆好,古欣兰这样没心没肺的女人,居然也对自己的亲哥哥也玩起了私心。
“要是你在兴华后面申购,你再过来的话,兴华就成了你的领导。”古欣兰接着有点亟不可待地说道,“我不想你在兴华手下做事情,那样你依然会生活得很不开心。我出来,也就想减轻你生活上的压力。我知道你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人,我希望看你开心的样子,老公!”
古欣兰的表白,合情合理,让何德昀感觉阵阵温暖。知子莫如父,知夫莫如妻。还是老婆好呀!
何德昀心动了。古欣兰接着又道:“老公!告诉你吧,林萍老公也打算把工作辞掉过来。林萍已经帮他申购了。我们可不能输给这两个人哟!”
说完告诉何德昀她要去上班了,匆匆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