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无事,何德昀无聊地在家练字。直到夜深人静,古欣兰才在电话那头兴奋地告诉何德昀她已经到了,林萍亲自到车站接的。
“你让林萍接下电话。”何德昀依然不太放心。
林萍人虽然品行不端,但电话里声音甜美,娇滴滴、嗲声嗲气,很是撩人。
何德昀礼貌性地客套几句,便不再多言,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三日时间,电话时刻畅通无阻。
这天,古欣兰主动打了个电话过来。何德昀赶忙接起来,高兴而急切地问:“那边怎么样?吃得习惯吗?住得好不好?”
“挺不错的。”古欣兰很干脆地说,“大家自己烧,没什么不习惯的。老公!我打算在这边投资一家酒店。”
“怎么投资?”
“投资三万元,然后在酒店上班,年底再分红。”
“工资呢?”
“工资不高,只有一千多元,但年底分红蛮不错的。”古欣兰有点兴奋地说道。
“那不错呀!”何德昀没去多想。只要古欣兰能安安心心地上班,离开麻将桌,何德昀不指望她赚多少钱。
这人呀!有点事情做,就不会空虚,也就不会想这想那了。
“那我把钱给你汇过去吧!”何德昀有点讨好地说道。
“过两天吧!等我办了账号再说。”
接下来几日,何德昀偶尔打电话过去——特别是上班时间,古欣兰不是挂断就是不接。打得多了,电话才被接起来。然后古欣兰不是说自己正在上班,就是说正在开会,并小声地嘱咐何德昀以后在这个时间别打她电话了,公司里影响不好。
何德昀想想也是。看来公司要求还蛮严格。何德昀暗暗高兴,因为他知道要想管好古欣兰,一般的公司很难办到。
何德昀毫不犹豫把钱汇了过去。三万元钱——每年要五千元的利息,古欣兰借过来放在何德昀的口袋里还没捂热就飞到了云贵高原上——那个充满神奇和“傻子”的地方。
接下的日子里,电话里总能听到古欣兰对兴义气候的赞美:“老公,你是不知道,这里真的不错,一年四季,没有冬天和夏天。”
“我怎么不知道?那里靠近昆明,昆明的气候是‘四季无寒暑,一雨便成秋。’而且是闻名全国的春城。”何德昀接着她的话道。
“这里的人很矮,一个个皮肤黝黑。”
“这可能跟高原上太阳紫外线强有关。”
“对,对,对!这里有句顺口溜叫:天无三日晴,地无三日平,人无三尺高。”
“不会吧?三尺高?一米的样子,那你们不是跑到小人国里去了吗?”何德昀不信地打趣说。
“嘻嘻!三尺是不止的,但这里的人真的很矮。不过别看他们矮,他们的情歌是又多又长。我给你念一首革家族的情歌吧!
“‘妹是菊花香千里,哥是蜜蜂万里来。蜜蜂见花团团转,花为蜜蜂朵朵开。’怎么样?”
“不错。”
“这里少数民族很多,有水族、木族、苗族、革家族、布依族等等,许多风俗你可能听都没听说过,什么‘凿壁读婚’、‘三月三丢花包’、‘扯鸡割帕定情’、‘扎草标示情’、‘女儿窗’等等。你要是来这里,我觉得你肯定都不舍得回去了。”
“怎讲?”
“你可以在这边民间采风呀!”
“你给我说说‘女儿窗’是怎么回事?”
“这里台江的苗族人家,大多在自己家左厢房开凿一个直径不足一尺的小窗,专供家中待嫁的女儿约会情郎。怎么样?这边人的思想是不是比西方还开放?”
“呵呵!”何德昀笑了笑,接着说道,“我总算明白你表哥当年怎么那么容易就把贵州的女人给带了过来,也明白那边人为什么那么矮了。”
“为什么?”古欣兰很感兴趣地问。
“结婚太早。”何德昀笑着说。
“嗯!似乎有点道理。但我觉得是这边的人太傻,没怎么见过世面。”
“那不能叫傻,应该说纯朴。”
“对,对,对!可惜这样的地方是越来越少了。”古欣兰有点惋惜地叹道。
古欣兰从不说谎,诚实到她和哪个男人一起吃饭,回家后都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何德昀。
当初何德昀喜欢她,也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的诚实和善良。何德昀结婚前有过一个女朋友,就因为说话不诚实,何德昀和她依然分手。因为和这样的女人生活,他真的不清楚她话里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而两个人要猜疑地生活一辈子,就会太苦太累。
“你投资的是哪家酒店?”有次通话后,何德昀有点怀疑地问道。
“阳光集团。”古欣兰轻松自豪地回答,“我们集团很大,经营着房地产,酒店等很多项目。”
何德昀连忙在网上仔细搜索了一下。的确有阳光集团,而且还不止一个。江苏、河南、昆明等省都有。兴义还真的也有一家阳光集团。
“那边的酒店很多吗?”
“是的。虽然多,但酒店的生意都不错,因为这边正在搞旅游开发。”停了一会,古欣兰接着又道:“林萍的老公准备把工作辞掉来这边发展。前些日子他来这边考察过,觉得这里的商机真的很多。还有表哥罗清水也打算把酒店转了过来。”
“噢。”何德昀没说话。他在想林萍老公张庭去和自己几乎只有一面之缘,关于他的故事都是古欣兰告诉他的。此人十几岁时,说得上是个流氓青年。前几年混了个村长,没干几年又跑去打工了。听说是欠下许多赌债。对林萍的一些绯闻他是不闻不问。
“老公,这边真的很好。我打算让三哥也过来看看,反正他在家也没什么事情,要是他看中这边的话,就让他来这边发展。你是不知道,办理申购的都要在大厅里排队等候。”
“嗯!那样的话,你也有个伴。”何德昀高兴而轻松地说。
“是的。”
“那样我也放心。三哥他同意过去吗?”
“他说下个月过来。现在山上生意不太好做。去年他骑摩托车时手又被碰了一下,一直闲待在家里没什么事做。三哥对我们不错,我也希望他能发财。”
“那是,亲戚都富了,借钱也容易,办点什么事情更容易。”
随着古欣兰的每次电话,几年来压在何德昀心口的那块顽石的分量在渐渐减轻。我们总在激励自己:一个成功的竞争者应该经得起风雨,应该具有抗挫折的能力,在竞争中流泪时弱者,只有在困境中奋起,才能成为强者。但我们忽略了任何事物都有它的极限性,当一个人的心理生理负荷超过它的极限时,事物就会向它的反方向发展。
空闲的时候,何德昀就把自己关在家里练字,偶尔也会在电脑上看一下股票。
2011年,股票很不景气。大盘从6000点下来,就像从山顶摔到河底的河马,再没有攀上山顶的念头。玩股的人,十个有九个亏得裤子都没得穿。何德昀有位朋友,百万资金,亏得只剩二十几万。“早知道这样,当初真不如在麻将桌上输输掉。”那人悲愤地说道。
何德昀资金不多,玩的又是短线,加上他炒股理念是快进快出,落袋为安,因而基本上没被套牢。但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要想赚钱,谈何容易。因而每日盯着电脑,只不过是英雄跑白路——白辛苦。
这天中午,天下着小雨。何德昀刚吃完饭。古欣兰的三哥古兴华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