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近忧远虑1
浙居皖生2017-08-03 13:092,742

  宋梅先还高兴——何德昀不理发就很少来她店里,他这前两日才理的头发,怎么今天就?莫非他想自己了?后来听何德昀说话的口气,倒像是和谁怄气似的。暗忖莫非和欣兰吵架了?这欣兰也真是的,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也不知道去珍惜。要是这两人离婚了,自己一定会嫁给他。啊!呸,自己这也太不地道了。

  她这样想着,手上一个没留神,剃刀在那人的下巴上刮出一道半寸长的血印。

  那人疼得刚想发火,镜子里瞅见何德昀正冷冷地盯着自己,像是要找人打架。

  宋梅忙一连声地道歉,又忙找来护肤霜在伤口上涂抹。

  “没事,没事。”那人站了起来,匆匆地付了钱,骑上摩托,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何德昀。

  何德昀没往靠椅上坐,直接去了洗脸池边。

  “来!先好好冲一下。”

  “怎么啦?”宋梅不解地问。

  “刚才下黄包车的时候,鸟粪拉落了头上,你得好好地帮我洗洗。”

  宋梅淡淡地笑了一下,幽然说道:“我当是和谁吵架了呢,原来是在和一只小鸟怄气。”

  “人倒霉,连鸟也欺负。”

  “那是碰巧撞上了,鸟又不知道你会从那里经过。”宋梅一边用水冲洗,一边抚摸着他的短发,硬硬柔柔贴贴的感觉,蹭得她手心痒痒想笑,但她忍住了。

  “这两天没看见欣兰姐。”她没话找话地随口问道。

  “她出去了。”

  “去哪了?”

  “贵州。”何德昀答道。他本不想把欣兰不在身边的事情告诉别人,但话到了嘴边,他又不会说谎,因而不经意就给说了出去。

  “她去贵州干什么?”宋梅惊呼地问。

  “她同学在那边,让她过去玩几天。”

  “欣兰姐真的幸福,感觉她就像天上的神仙一样。”

  “很多时候,幸福是在别人的眼里。”

  正说着话,门口探进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清风道骨,气宇轩昂。

  “两位看相吗?”北方口音。

  “什么?”宋梅没听清楚。

  “看相吗?”

  “怎么看?”宋梅来了兴趣。

  “看不准不收钱,你要是觉得准了,给个五元茶水钱。”说着话,那人掏出名片,毕恭毕敬地递过来。

  宋梅正两手泡沫地在何德昀头上忙碌。何德昀接过名片,用眼角瞄了一下:安徽省九华山佛教学会会员。

  何德昀“嗯”了一声没再理会。这年头扯大旗当虎皮,坑蒙拐骗的实在太多。他的一位小学没读毕业的同学,就摆了个算命摊,日日在佛殿前招摇撞骗。

  宋梅很热情,忙说:“你先坐会,饮水机下面有一次性杯子,你先自己倒点水吧!”

  那人也不客气。捧着杯子在沙发上坐下来,眼睛四下里瞅着。

  待宋梅洗好了头,那人忙放下手里的杯子,眼睛深深地望着宋梅。

  宋梅面带微笑,望了一眼何德昀,照那人要求把手伸了出去。

  那人轻轻捏住前面的三个指头,先眯着眼睛,尔后又瞪着眼,他看得非常认真,就如在观赏一幅国画。

  店里出奇的安静,三个人敛气屏声,似乎听到彼此的心跳,漫长的五分钟,凝固的空气随着那人的开口才又流动起来。

  “你这人命里晚婚,二十三四有一段感情生活,这段感情伤到你的身体,破了你的内相。”

  说着,他犀利的目光盯着宋梅吃惊的面部表情。

  宋梅用求助般的眼神看着何德昀。

  何德昀半信半疑。关于看相算命,何德昀略懂一二,真若懂《易经》《八卦》,自然能预测些东西,但若只是像他那位小学没毕业的同学那样,就只能是骗人钱财,给自己讨碗饭吃。

  那人接过宋梅的钱,并没有打算离开,而是就唯心和唯物的话题和何德昀探讨。

  在交流过程中,何德昀为他知识的渊博而油然而生敬意。

  “何老师,不如你也让这位先生看看。”

  “算啦!穷人穷命,没什么好看的。”何德昀不是不信眼前这位算命先生,而是怕他看出太多的东西而当着宋梅的面给说出来。

  那人瞅了何德昀一眼接着说:“你不穷,你要是算穷人的话,中国有三分之二的人比你还穷。”

  “过奖。”

  “你是一双挣钱的手,没有储钱的斗;竹篓扒黄豆,边扒就边漏。”

  “怎讲?”

  “男人是个耙,女人是个匣。不怕耙没齿,就怕匣没底。”

  何德昀不由自主地伸出自己的左手,像中了魔法一样,期待着对方能说出更多的东西。

  那人握着何德昀的手,眼睛却盯着何德昀的脸道:“生来一个文曲星,偏偏想做武将军。命里有的终须有,命里无的莫强求。”

  “你就干脆直说吧!别打那些哑谜和恭维性的话。”何德昀打断他的话。

  “你读书时成绩突出,是典型的三好学生。但你生不逢时,命运总在关键时刻和你开玩笑:你想要的,偏让你得不到,你不想要的仍也扔不了。总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而且三格中,天格地格都不很完美,因而你祖上无财,六亲无靠,自成家业。看你天庭不是十分饱满,因而你虽才高八斗,却难有用武之地。又见你面容憔悴,气色欠佳,我断你这两年必然事业不顺,心情不畅。”

  句句说到何德昀心坎里。何德昀的人生轨迹仿佛被他看见的一样。何德昀如遇知音,心情未免有点激动。手依然被他轻轻握着。那人俯首仔细端详,接着眉头紧锁,微微叹息:“这几年你运气欠佳,可以说是刚脱天罗,又入地网,好在你这人比较有女人缘,若能珍惜这份缘,善待这缘,把握这缘,戒色戒贪,修身养性,必然能逢凶化吉,待天罗地网之后,有十年大运,到时自然可大展宏图。”

  何德昀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递给那人十元钱,接着道:“不用找了。”

  那人也不客气,接过去装进自己的口袋,又语重心长地说道:“贪字勿占边,从容面对。古话说,妻娴夫祸少,子孝父心宽。该听的听,不该听的别听。”

  那人说完,又坐那里聊了一会。讲了些日常生活里的琐事,最后道:“其实我看你和这位师傅倒蛮有夫妻相的,只是你们有缘无份。人呀,娶不到好老婆是一辈子,种不好庄家是一阵子。偏偏现在人就是不信这些,以为是个女人就可以了,只要她长得好看。”

  说完起身就走。何德昀愣在那里,见宋梅忙着去招呼客人,只好悻悻告辞。头虽然洗过,却总觉得头顶那一块怪怪的。

  何德昀站在自家门前,掏出钥匙,犹豫片刻,还是把钥匙插了进去。古欣兰在家的时候,虽然待在屋里的时间不多,但觉得心里踏实。这突然离开了,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

  这一天,何德昀是空洞的。

  夜深人静,雨不失时机地来到窗前,听着这紧一阵轻一阵的冷雨,何德昀渐渐进入梦乡。

  一夜乱梦,纷纷扰扰,品不出是吉是凶。

  何德昀坐起来,窗外红日冉冉升起。他一摸到手机就忙着给古欣兰打电话,他想听到她平安的声音。

  悦耳的音乐铃声之后,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何德昀不甘心,立刻重拨,声音依旧。第三次电话才被接了起来。“到了吗?”何德昀迫不及待地问。

  “还早呢!正在火车上,我还想睡觉。”古欣兰咕嘟着挂了电话。

  “真是没心没肺,活着不累。”何德昀望着哑巴了的手机,自言自语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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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途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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