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谌情不自禁的站起身子,不容置疑的说出这番话,一时震住了所有人。
事实上他在和赵灵儿进行隔空银丝传音,四周并无人知晓他们的谈话,而为了保密起见,刘谌也是一直不动声色。
此刻骤然得知自己的底牌被夺,激动之余,刘谌失控的说出声来,让众人莫名其妙。
“你个笨蛋!”
马车中传来赵灵儿的恼怒之声,然后便是能见到一双玉臂伸出,将站起身的刘谌强行拖入了马车中。
唔。
刘谌反应不及,竟是径直倒在赵灵儿的胸口,鼻子顶在柔软之上。
“起开!”
赵灵儿把他拖进来后,又顺势一推,于是可怜的刘谌殿下险些没坐稳,幸好他身具盖世神功,这才不至于太过狼狈。
“赵灵儿,你什么意思?你知道那盏古灯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么?”
“它不仅指引了我的修真之路,更是多次救我于危难时刻,最重要的是,它是……”
刘谌说到这里,忽地硬生生的止住了。
它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执念,还是遗物?
他知道他说不出口,在这三国,他的母亲是那位他还素未谋面的萧嫔娘娘,若是此刻说出口,定会被赵灵儿看出端倪。
赵灵儿见刘谌话到嘴边欲言又止,她那原本玩味的表情才缓缓严肃起来。
“谌哥哥,那古灯,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嗯。”
“可是当时逃出洞口的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刘谌闻言一愣。
当时刘谌紧闭双眼的头颅被排挤出山洞后,他的身体也是不出意料的出现,旋即赵灵儿就横冲过来,将他轻轻扶起。
“快走,不许回头,径直穿过那片枯林,从那山峰的右边走!这样,我们就能离开这里。”
“可是,谌哥哥,你的那盏古灯。”
“灵儿,你听清楚了,那盏古灯我根本无所谓,我马上就要陷入昏迷,在我陷入昏迷后,用黑布将我的眼睛蒙起来,千万不要见光,也不要将我的头颅正对这座山峰,待出了桃花岭,我自会醒来,而且那时的我,会失去现在所有的记忆!”
“届时你替我告诉那时的我七星乱世,往生无岸!他听完这八字,自会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七星乱世,往生无岸!
刘谌心中一震,这句话……是末世在七星鲁王宫流传最盛的流言。
刘谌原本激动的身躯缓缓软了下来。半晌之后,他声音有些低落的道:“既然往生无岸,回头便必死无疑,只是我的灯……”
“谌哥哥,当下之事,应该是回到巴东永安,接洽我叔父赵安怀,然后再议或接连吴国,或征讨魏军之事。”
赵灵儿见刘谌双眼无神,有些忧虑的安慰道。
“那真是那时的我让你传达给我的话?”
“嗯。”
“嘿,我真是无能啊,到头来什么都要失去。”
“谌哥哥,”赵灵儿忽地上前拥住刘谌,柔声细语道,“不管如何,灵儿决不会丢下谌哥哥一人的。”
“……”刘谌默然,眼中却是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温柔,他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一行人在这泥泞的道路上默然向前,杳无人烟的两边是幽深绿荫的森林,偶尔响起一声冲天的尖鸣,然后便是见到数不尽的大鸟展翅高飞,在阳光与青山的交合处划出优美的弧度。
巴东郡,蜀汉与东吴接壤面积最大的州郡,其治所永安城因为临近大江(即长江),贸易昌盛的缘故在西蜀算是一座比较繁荣的郡所。
令人闻名遐迩的是,追随先皇昭烈帝的五虎将之一常山赵云的分支便是驻扎在此,其侄儿赵怀安为郡守,在当地颇有贤名。
此刻,纠结四周郡县勤王大军的阎宇大将军已经率军早已赴成都支援,兴许此刻已经收到刘禅降魏的诏书,然而巴东却因为尚无战事而显得和睦安宁。
赵灵儿等一众人在逃出桃花岭后便是已经到达巴东南部,在赵天明寻到邻近县城的一个当地贵族后,成功得到一辆马车,将昏迷的刘谌以及受了血脉内伤的赵灵儿置于其中,其余军士也皆是乔装打扮成商人的模样,以此来掩人耳目。
“奇怪,”此刻赵召骑马跟随赵天明身后,打量了这四周的山林,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以往通往永安的这条路上,打家劫舍的强盗土匪可是不少,今个儿倒是怎么了,见到这么少的人还不出来吆喝?”
“呵呵,阎宇大将军的勤王部队,怕是少不了这些土匪吧。”赵天明微微一笑,点明了此刻的状况。
“哦,”赵召满脸恍然大悟的模样,一拍脑袋,唏嘘道:“原来是这样,俱是投军勤王了,这些家伙倒也不傻,想靠着军勋当官发财,只是他们不知……”
“好了,点到为止。”赵天明打断他的话,赵召这才会意,眼睛瞄了瞄身后的马车,不再说下去。
不过,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二人刚说完没多久,前面的道路上就涌现处几十人,与此同时,他们身后也是一阵零碎的脚步声。
“呔!今天遇上小爷,算是你们这些拉皮条的商人运气不好!”
为首一青年耍了耍手中大刀,遥指赵天明,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年轻人,留下财务马匹,老子放你们一条生路。”
“……”赵天明和赵召等人面面相觑,旋即爆发出一阵嗤笑声。
“哈哈哈哈!”
这也难怪,他们都是战场余生的赵家精锐,此刻竟被小土匪威胁小命。
更让人觉得搞笑的是,面前此人明显不过十五六岁,竟然敢喊他们年轻人,自称老子,实在是贻笑大方。
“你们……安敢笑小爷?”那青年恼羞成怒,大叫道:“我不管了,李四李二,给小爷砍了他们!”
“少主……这不太好吧……头说……”
“我的话就是我爹的话,还不快上!”
他身边的大汉无奈,只得叫道:“现在你们还有一次机会,留下财务马匹,我还能保你们一命,否则休怪李爷手中大刀不长眼喽!”
这大汉还没说完,赵天明竟是直接拔出佩剑,往前一指,杀气盎然的道:“杀!”
然后众多土匪便是在目瞪口呆中见到原本还人畜无害,任人宰割的小厮仆人齐齐拔出不知藏在何处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力杀来,顿时傻了眼。
瞬间之内,那些土匪便是出现了大量伤亡,那大汉见状心知是踢到铁板,也顾不得这些兄弟了,提起那年轻人就要往树林里窜。
赵天明看在眼里,张弓拈箭,对准那大汉就要射去。
“住手!我乃阎宇大将军手下中郎将玢明之子玢絓,诸位官爷,这是误会啊,我们投降!”那年轻人却是不理会那大汉,挣扎下来对着赵天明遥遥施礼,并命令手下停止反抗。
赵天明闻言也是眉目微皱,举起手势,道:“停。”
“你此话当真,如实道来,莫要诓骗本将。”
“原来是大汉将军,失敬失敬。”年轻人闻言目露精光,赶忙上前禀报道:“启禀将军,为父为这一带山林的林主,几乎总辖半个巴东郡的土匪,此次阎宇将军勤王,父带三千精锐亲往,被阎将军封为前锋中郎将,由是小人有此一说。”
前锋中郎将?赵天明心中冷笑,不如换个更直接点的名词,炮灰
不过这些蠢材根本不知道,他们要勤的王此刻已经投降了魏国,他们是去送降兵的,呵呵。
不过说归说,如果眼前这小土匪的父亲真的在蜀汉得了官职,尽管只是个炮灰,但也不会被人直说出来。
否则大家闹个大红脸,还有谁愿意为蜀汉打仗?
赵天明想罢,面色终是缓和下来。
“你等既已投了官府为何还在此处打家劫舍,扰乱秩序?”
“那是因为,永安最近……出了些许事情,而这些事情迫使小人与父亲起了争执,这才被父亲强留此处。”
“哦?还出了分歧,你且说来听听。”
“是,”年轻人忽地郑重拱手,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永安郡赵家在阎将军出征之前,曾有人披麻戴孝,哭声震天,为此小人曾受父命打探消息,却是得知,巴东郡守赵怀安大人,已是殡天了。”
“你说什么!”赵召猛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大声叫道。
“大人……小人还没说完……”
“赵召,”赵天明此刻神情冰冷,眼神冷静的可怕,“让他说下去!”
那玢絓听到赵召二字,眼神微不可查的抖动一下,接着道:“小人曾听传言,赵怀安大人……是赵统大人的……那个……而赵统大人又坐镇成都,若是怀安大人莫名猝死,那成都,怕也是危在旦夕,小人由是觉得,”他忽然抬头,正视面色冰冷的赵天明,一字一顿的说道。
“汉室,已经回力无天!”
呲啦!
就在他此话说处的瞬间,赵天明手中佩剑临空而下,就要将此人斩为两断,空中却是突然闪现一道飞速的身影,径直挡在他的面前。
咚!
只见刘谌用双指紧紧夹住剑尖,面带微笑,他低头望向面带惶恐之色的少年。
“何必,要斩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