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杨晓乐没去找工作,不过接了一些私活,没有像之前那般天天窝在房间打游戏,开始给杂志和一些网站的漫画频道供稿,正投入在画图中,听到楼下传来的争执声,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考虑着还是得赶紧多接几个活,重新在外面组建新的工作室,不能在家里工作了,这家里女人一多委实就不太平。
楼梯下到一半,就看到李雪珍朝宋真真挥着拳头,再看宋真真眼泪汪汪一脸惧怕地紧贴着厨房的推拉门瑟瑟发抖,顿时激发起对弱小女性的保护欲,丈母娘虽然年纪大,但人家可是快临盆的孕妇,这一巴掌下去,真打起来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杨晓乐抓住李雪珍的手,不悦地看着她:“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非要动手,她好歹是个孕妇,要有个三长两短,怎么跟她家人交代!”
李雪珍脸憋得通红,道:“你哪儿看出来我要打她了,别被这个戏精骗了,属她会演戏!”
宋真真拽着杨晓乐委屈得眼泪直往下掉:“晓乐哥,多亏你来得及时,不然我就被她欺负了,我们都已经把厨房让给她了,她还不知足,还老是找事,我看她就是看不惯我们住在这里,非要把我们家的人都赶出去才罢休!”
沈雨琴也闻声而来,她前一天收拾屋子累得不轻,早上吃完饭又回屋去睡回笼觉,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传来的争执声,顿时清醒过来,想着女儿大着肚子可不能有个好歹。
她冲过来,见女儿脸上挂着泪,以为女儿被李雪珍欺负了,激动之下上前把李雪珍推到地上,骂道:“好你个老村姑,趁我睡觉的工夫欺负我闺女,我们都已经一再让步了,你还不依不饶的,到底想干什么?以为我们家破产了,没权没势了,就能被你这等市井小民任意踩在脚下了?”
李雪珍本来就有些胸闷气短,冷不丁被沈雨琴一推,险些上不来气,杨晓乐见状忙想过去扶起丈母娘,宋真真抓着他的胳膊,声音发颤:“晓乐哥,我好像动了胎气了,小家伙在肚子里动的厉害,你能扶我去沙发那儿坐下吗?”
杨晓乐立马浑身紧张地扶着她走去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沈雨琴也紧跟过去,两个人忙着安抚宋真真,没人再搭理倒在地上的李雪珍。
李雪珍见自己女婿被宋真真那个小戏精指挥得团团转,差点儿没把肺气炸,扶着墙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越看那个挂在推拉门上的婴儿四维彩超图越是碍眼,想要上前撕下来,没想到对方贴得挺牢固,估计用上了502胶水,根本撕不下来。
这厨房的推拉门是透明玻璃做的,照片贴在上面里外都看得见,这要让她天天做饭的时候,看着这么扎心的画面,还不得心绞痛、脑梗轮番发作。
这会儿,她就已经气得血压飙升了,得赶紧躺下来缓一缓,她扶着墙慢慢挪到自己房间,门口处照例堆着一大堆的母婴用品,她费了半天劲儿才挪开通道。
为了防止宋真真母女使坏,她的房间都是要锁住的,哆嗦着手用钥匙试了好几次才打开锁,今天着实被宋真真气得不轻,也无心再做午饭,至于那个容易被戏精迷惑的愣头女婿,还是暂且丢在一边,她得好好想想反击的对策。
餐厅的人过来送外卖,沈雨琴过去开门,杨晓乐一脸紧张地望着宋真真,一个劲询问她有没有好一些,宋真真觉得他的神情有些好笑,本来她就是故意那么说,好支开杨晓乐气那个老女人的,便抓着他的手搁到自己的肚子上,问道:“摸摸,有没有踢到你?看来这个小家伙很不老实,知道妈妈受了气,要为妈妈鸣不平呢!”
杨晓乐感到有一只小脚在“咚咚”踢打着自己的手,那触感说不出的奇妙,好似一下一下击打在自己的心口上,不由得像个孩子般傻笑着叫道:“呀,他踢我了,踢我了,这小家伙身手真好!”
宋真真感染到他的兴奋,跟着开怀不已,沈雨琴已经取完外卖,拎着餐盒走过来,看到这一幕,不禁眉头紧蹙,杨晓乐略有些尴尬地拿开手,借故离开。
他去李雪珍房间敲门,但丈母娘显然还在气头上,不想搭理他,没好气地说自己要休息,连门都没给开。
李雪珍躺在床上睡了一下午,被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惊醒,起来一看外面正下暴雨,猛然想起挂在客厅阳台的窗户未关,阳台那里还晾晒了好几件衣服,赶紧下地穿好拖鞋去收衣服。
果然,因为没有关窗户,阳台已经渗进不少雨水,好在衣服挂在高处并没有被淋湿多少,她正欲关窗户,望着地上的那小摊雨水起了心思。
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宋真真母女房间门紧闭,没听到里面有动静,估计两人都在休息,她若有所思地看向她们的房间。
沈雨琴身子骨娇气,受了累就浑身疲软无力不愿动弹,中午吃过饭,又回房间补觉,醒来时天色已黑,先去宋真真房间看了看,她正在用平板追剧,听到外面的雨声,想起晾在窗台的衣服没有收,赶紧心急火燎的去阳台。
由于阴天的关系,天黑黢黢的,沈雨琴摁了客厅吊灯的开关却没反应,摸黑走到阳台,正欲摇下晾衣架,哪知脚底一滑,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声惊人的闷响过后,便是李雪珍万分痛苦的哀号,听到响声的宋真真忙要赶过来,被沈雨琴大声喝止住:“真真,别过来,地上滑,小心摔跤!”
李雪珍也闻声而来,试着开灯发现没电,忍不住道:“不会是跳闸了吧,我去外面看看电闸。”
一会儿工夫,客厅的灯大亮,李雪珍走过来冲着宋真真母女说:“还真是跳闸了。”
宋真真看向阳台,只见窗户大开,地上积着一大摊雨水,晾衣架上有几件未收的衣服,沈雨琴躺在地上直不起身,显然是由于跳闸开不了灯,屋里太暗没看到地上的积水滑倒的。
宋真真一脸焦灼地走到母亲身边,问:“妈,你怎么样?能起来吗?”
沈雨琴痛苦得五官挤成一团,看来是摔得不轻,慌得宋真真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还是李雪珍在旁边提议:“不行就赶紧叫救护车吧,看你妈的样子应该起不来了。”
宋真真赶紧打了120,报上家里地址,随后又分别给哥哥沈承志和何天宇打了电话。她挺着大肚子行动不便,试图扶母亲起来,却根本弯不下腰,好在李雪珍从旁提醒:“我看电视上医生说老人摔倒以后最好原地不动,不能轻易搬动,否则可能会造成二次损伤,还是等救护车来了,让医生处理比较好。”
宋真真慌乱的情绪平复下来,感激地看着李雪珍道:“阿姨,真是谢谢你了,你要不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雪珍主动拿来拖把和桶,把阳台上的积水清理干净,又赶紧关好窗户,边忙活边回应:“没事,举手之劳,这种事谁都不愿看到。”
杨晓乐听到动静也下楼来看,见状忙想上前帮忙扶沈雨琴起来,被丈母娘劝住,跟他说明了情况,几个人都有些焦灼地等待着救护车过来。
不一会儿,救护车和沈承志、何天宇先后到来,医务人员小心翼翼把沈雨琴抬到担架上,又抬进救护车里,沈承志交代何天宇在家照顾妹妹,不让他们跟去医院,他自己跟着上了救护车。
到了医院,经过一系列CT拍片检查,医生拿着沈雨琴的片子指给沈承志看,跟他解释:“你母亲摔这一跤可着实不轻,造成股骨颈骨折,也就是大腿根儿,在股骨头下面,这个位置骨折后不好动手术,我们只能采取保守治疗,大腿根儿这个位置没法儿打夹板,也不能打石膏,需要至少卧床三个月,等着骨头自己长好。而且必须坚持绝对的平躺,不能侧身、不能翻身、不能盘腿、不能下床,所以你们家里人要尤其注意对病人的护理,若是护理不当,很容易出现各种并发症……”
医生交代了一大堆,沈承志的眉头越皱越深,不能翻身、不能下床……这些要求连一个年轻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老年人,不能翻身,护理不当就容易出现压疮;不能下床,生活就难以自理;为减少麻烦老人少喝水,就容易出现泌尿系统感染;长时间卧床,排痰困难,容易出现肺部感染,这一系列有可能引起的后续问题,都让他的心越来越往下沉,看来母亲的病是件大事,不能轻视。
他给母亲办理了住院手续,先住两天院观察情况,听医生的意思,病人没有大碍的话就可以回家长期卧床静养。
宋真真关心母亲的情况,打来电话询问,沈承志跟她复述了一番医生的话,让她安心在家里养胎,母亲这边有他照顾。
沈承志跟单位请好假,在医院的两天全程陪同母亲,毕竟有性别差异,母亲向来傲气好面子,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没法自己排泄,更不愿意让儿子见到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他只好请了一个女护工来贴身照顾母亲。
眼看着再有两个多月就到妹妹的预产期了,偏偏母亲的身体又出这么大的状况,两个人如果分开照顾他是怎么都没法放心的,想来想去,他决定去妹妹家走一趟,跟他们商量一下。